上車的時候，凌桑歸還注意了一下四周，發現沒人看飛速上車，她坐在后排，屁股剛剛挨著座椅，不敢坐太實，總覺得自己會弄臟他的車。
解珩注意到凌桑歸的畏手畏腳，生氣地同時又有些難過，她不該是這樣，她應該是自信的，囂張的，為什么會變成這個樣子，她是多不想跟他有牽連。
一路上，解珩的車開得飛快，凌桑歸腦袋好幾次撞在前面的座椅上，只有這時，凌桑歸眼底才會有些許神采，他才能看出她過去的影子。
“紅燈。”解珩淡淡解釋道。
“哦。”凌桑歸揉著腦袋，前兩天撞得傷口還沒有好，這一晚上全撞在一個位置，感覺頭蓋骨都要裂開了。
九點多的街上還很熱鬧，人行道上，有穿著校服的少男少女嘻嘻哈地走在馬路上，他們的眼睛里全是陽光，就像以前的他們。
凌桑歸收回視線，連同自己的羨慕，她多么希望自己能穿越回去，能改變那一天，那是她最后悔的一天。
快到小區門口時，解珩停了車，“超市，要去嗎？”
“嗯。”凌桑歸慌忙擦干眼淚，點了點頭，可又想起來自己沒有多少余額了，算了，去看看而已，也不買什么。
解珩不知道凌桑歸在想什么，推著車挑自己需要的東西。
凌桑歸默默跟在后面，看著解珩的背影，手指蠢蠢欲動，想甩根紅繩出去，抱住他。
“師兄，你怎么有時間逛超市啊。”夏寧不知從何處出來，走過來跟解珩打招呼，凌桑歸停下腳步，她記得她，她見過很多次，全是跟學霸在一起。
夏寧看了看推車里的菜，問道，“師兄你可真厲害，又自己做飯，我真想嘗嘗你的手藝。”
“嗯。”解珩挑了一盒草莓，又回頭看向凌桑歸，看見她正在盯著土豆發呆。
她是想吃土豆絲嗎？以前倒是挺喜歡的。
“師兄，我的實驗出了點問題，你有時間能不能幫我看一下。”夏寧自然是注意到了凌桑歸，聲音大了幾分，故意問道。
“明天下午吧，上午有課。”解珩想了想，點了點頭，“下午正好要開會，你們所有的問題我都會一一說明，晚上回去最好整理好問題。”
“好。”夏寧笑得有些勉強，“那明天開完會我請你吃飯，算是報答你的救命之恩，我要是再做不出來東西，老師會打死我的。”
他們又聊了一些其他的，凌桑歸有些沒聽懂，她好像一直不知道學霸大學學的是什么，也不知道他現在再做什么。
“那師兄，明天見。”
“嗯。”
看著夏寧離去，凌桑歸才放下已經被自己折磨了半天的土豆，不管是什么時候，學霸身邊總是有很多人，優秀的人總能吸引一大堆追求者。
解珩看向凌桑歸，似乎在等她詢問。
“她是你師妹啊，上次我看到過，看起來挺喜歡你，你可要把握住機會，近水樓臺先得月嘛。”凌桑歸不負眾望地開了口，半開玩笑半認真道。
解珩又一次黑了臉，推著車轉身就走了，把凌桑歸丟在一邊。
凌桑歸想追上去，就像以前一樣，可最后還是忍住了，學霸跟她不一樣，她連未來都沒有，可學霸還有呢。
在超市門口磨嘰了許久，凌桑歸才離開超市，出去的時候，視線下意識四處尋找，也不知道自己在期待什么。
果不其然，解珩已經走了，凌桑歸心中酸澀，可又覺得應當如此，一切都是她活該，學霸做什么都是應該的。
凌桑歸拖著疲憊地身體，慢慢往家里走。
解珩自然不可能真的離去，他一直等著凌桑歸出來，他想讓她道歉，想讓她說自己只是開個玩笑，可她什么也沒做，好像那些事真的就已經過去了。
或許真的過去了，九年了，少年時期再真摯地感情，也會隨著時間而慢慢消散，人總是會長大，過往的那些總是會隨著時間過去。
可他過不去，他計劃好了未來，跟她一起的未來，可她卻不見了，她毀了他所有的計劃，他必須要問清楚是為什么。
只是如今看來，她或許根本不在意，只有他一個人還在執著當初的約定。
廣場上的音樂噴泉正在表演，凌桑歸坐在樓梯上，看著旁邊的小孩兒吃著棒棒糖，忽然也想吃了，摸了摸兜，比臉還要干凈。
吞了吞口水，繼續看著遠處的噴泉。
解珩最終選擇了妥協，走了過去，九年了，他不想再浪費時間，既然她要躲，那他就只能追上去，若是一直等她走過來，怕又是想當初一樣，等到最后什么也沒有。
走過來坐在一旁，從袋子里拿出買的糖遞給她，拆開包裝遞給她。
凌桑歸愣了一下，伸手接過，糖很甜，可甜里面還有些苦。
“她是我導師的研究生，老師最近有點忙，就讓我帶著，一起有好幾個人。”解珩想了想，又添了一句，“我并不喜歡她。”
凌桑歸猛然抬起頭，不可置信地看著解珩，眼底地淚花還在閃爍，在燈光下亮晶晶地。
學霸在向她解釋啊。
解珩心里松了一口氣，她并不是那么不介意。
凌桑歸注意到自己的失態，忙別過頭去，不讓解珩看見。
學霸很少會向她解釋，他為什么說這些，是怕她誤會嗎？
再次見到解珩，凌桑歸是無比自卑的，他們之間已經是天差地別，早就不是一個世界的人了。
“學霸，我們都長大了，走向不同的道路，接觸不同的人，有自己的圈子，我們已經沒有相同的東西了。”
以前他們一起長大，在同一個班級，相同的東西很多很多，可是現在，她連他再說什么都聽不懂，又怎么去跟他相處交流，他一直在進步，而她卻在倒退。
解珩抿著唇，眼底有怒火升騰起來，說話的語氣不由得冷漠，“我并不想聽你感慨人生，我只想知道你當初為什么離開，我有知道的權利。”
他們說好的，要在同一所城市里上學，可是高考結束了，她卻不見了，消失得無影無蹤，他找遍了所有她可能出現的地方，都沒有她的蹤影。
一個活生生的人，就這么從世界上消失了。
他怕得要死，可又不敢往壞處想，生怕應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