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2　設計研究的實踐轉向

2.2.2.1　設計方法運動

工業時代的來臨讓設計從手工藝以及建筑領域分離出來，成為獨立發展的學科。設計研究的發展前期，設計師與研究者們關注于設計方法的發展，這一階段被利特爾分為第一代設計方法階段與第二代設計方法階段，代表設計師與學者包括利特爾、阿徹、瓊斯、亞歷山大、西蒙等。其中，第一代設計方法運動受到當時系統科學發展的影響，建立了一系列系統的、理性的以及科學化的設計方法，關注于設計方法體系、設計問題的分解、設計操作模型等方面。在這期間，西蒙發表了《人工科學》一書，關于設計科學的討論也在這一期間萌芽。整體而言，第一代設計方法運動是追求將科學理性引入設計領域，其推動了設計方法與設計研究方法的同步發展[89]。第一代設計方法運動的后期，越來越多的設計師意識到理性的科學方法面對復雜設計問題時的不適應性。第二代設計方法運動的推動者利特爾提出了基于事件的信息系統（Issue based information system，IBIS），以應對他自己描述的棘手問題（Wicked problem）。在這次運動中，設計師們修正了第一代方法的簡單化、死板的問題，關注于尋求相對滿意的問題解決方案，用戶參與式設計成為當時重要的設計方法[44]。

2.2.2.2　設計的跨領域發展

從20世紀五六十年代起，設計領域便開始將其他學科的研究方法引入到設計研究中。例如工程領域的人機功效學研究方法、社會學領域的人類學與心理學研究方法等。到了80年代隨著計算機科學的發展，對于計算機和認知科學中用戶為中心的方法的引入；同時期工程設計領域的系統設計方法在德國、日本和美國發展起來。這種設計科學化的發展軌跡一直延續到今天，設計研究者們一直沒有停下腳步，把其他學科領域的最新發現引入到設計領域中。隨著對其他學科知識的吸收和融合，設計研究進入一個全盛的發展時期，設計研究協會（Design Research Society）的成立，Design studies、Design issues等期刊的創立都是這一階段的標志性事件[90～92]。從60年代開始，設計研究也關注到社會領域，產生了綠色設計、生態設計等多個理念與方法。

2.2.2.3　設計研究的實踐轉向

最近二十年以來，設計研究不僅是學術界討論的話題，而是迅速地走入社會應用情境，與設計實踐相結合，設計師和設計學者們越來越關注設計實踐與研究、設計創新與研究之間的互動，這也與知識生產的社會化、情境化的發展軌跡相吻合，即產生了設計研究的實踐轉向。所謂的實踐轉向，是指設計研究從規范的、正統的科學研究模式，向基于設計實踐項目的、特定場景的生成型研究轉變[93]。RTD是實踐轉向的表現，這一分類模式之下的“Research through design”以及“Research by design ”，都是指在實踐情境中，將設計實踐作為設計研究的一種手段，體現了設計研究實踐轉向的特征。弗里德曼在其論文中指出，設計研究與其他領域的研究一樣，也應當具有三個層次，即基礎研究、應用研究和現場研究[5]。這一分類與OECD的研發定義是對應的，其中大部分應用研究與現場研究也具有非常強烈的實踐特征；科斯基寧在他的研究中，認為設計研究是建構主義的，并且描述了基于實驗室的研究、基于田野的研究以及面向展示廳的研究中實踐型知識建構的過程[74]。在設計理論與文化領域，也出現了實踐驅動的設計研究思潮，英國學者鄧恩用他的一些著作，提出了批判式設計、思辨式設計等一些使用設計研究方法對社會與未來的反思[38]。在實踐領域，代表性的案例如荷蘭的楚格設計公司，他們發布的大多數設計作品并非傳統意義上的產品，而是一種反思社會現狀與未來的途徑與工具[注]。2010年，美國俄亥俄大學的學者塞瓦爾松綜合了多個設計研究理論中提到的設計與實踐的關系，提出了使用設計研究（Research by design）的概念，并基于文獻研究，定義出了可以描述設計研究的9個變量，這9個變量從研究的范疇、研究的視角、研究的空間、研究的流程等多個角度描繪了設計研究屬性[注]?；谶@9個變量，塞瓦爾松定義出了目前主流的7種設計研究的類型，其中有3個設計研究的類型（行動中的實踐研究科技研究驅動的設計研究以及實驗性設計研究），具有明確的實踐型設計研究的特征，例如生成性、動態性以及情境化[46]。設計研究實踐轉向最直接的體現，是近年來設計研究領域最大的變革設計思維（Design thinking）的興起。設計思維是創新與設計研究的結合，關于設計思維的研究與實踐成為設計領域新知識產生最為密集的方向。設計思維的發展讓設計知識融合了更多的其他學科的內容，同時也向其他學科輸送了設計的價值觀與知識體系[94]。設計思維的研究也存在多個方向和流派，其中與設計研究關系緊密是以DTRS（Design thinking research symposium）系列會議為代表的設計師思維模式與方法研究，從第一屆到最新的DTRS系列會議的主題可以看出設計研究與設計思維與設計實踐的各種互動[43,95] 。設計思維的另一個發展方向則是對企業創新文化、組織創新能力的提升，借助設計管理平臺在企業創新領域大顯身手，隨著一些先驅企業，例如IDEO對設計思維的大力推廣，目前設計思維已經成為企業創新驅動、組織變革的重要途徑與工具[41,42,96,97]。從上述設計研究的發展過程來看，與知識生產的演變過程基本上是吻合的，尤其是從科學化走向社會化、情境化、建構主義與實踐轉向的這一過程。當把知識生產作為第三個因素加入到設計知識框架中時，可以將設計研究的實踐轉向作為推動力，來分析設計知識生產發展帶來的設計研究的轉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