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扶貧攻堅
炎熱的午后，黃天來紅著臉走進辦公室，李子豪問：“黃老師，今天早上到政府開會，說了些什么？”
楊祥信開玩笑說：“老黃，到政府開會，是不是要提拔任用你了？”
“提拔一個四十多歲的人，你說政府會干這貼本買賣嗎？虧你還是數學老師，你會不會算賬？”黃天來回敬說。
“那說說會議內容總可以吧？還是要保密？”楊祥信被黃天來懟回來，換了一種口吻問。
“嗨！保什么密，過幾天，你們不想知道，都要讓你們知道。中央不是實施扶貧攻堅的政策嗎？我們縣是貧困縣，到明年年底要貧困摘帽。扶貧攻堅涉及方方面面，我只是學校的黨員代表，先讓我了解一下政策，更多的具體工作，今后有我們忙的。”黃天來簡單介紹了一下會議內容。
楊祥信等人聽后，李子豪有點喪氣地說：“照你的意思，才忙完義務教育均衡發展，又要忙扶貧攻堅，中間連個喘息的機會都不給？我想談個戀愛的時間都怕沒有了。”
黃天來也嘆口氣說：“從今天早上趙副縣長的講話動員來看，從語氣、語調上可以聽出，這次扶貧攻堅的工作比義務教育均衡發展涉及的面要廣，任務也艱巨得多，想像以前一樣除了教書，剩余時間自己支配的可能性是不大了，我們就事先做好吃苦的準備吧！”
才參加工作的劉若涵也嘆氣說：“唉！我以前一直認為，當老師就是上上課，改改作業，每天工作就是從教室到辦公室，再由辦公室到教室，'兩點一線'，單純簡單，跨出校門工作，充其量也就是家訪了，從現在看來，我們要做的，遠遠不止這些了。”
李子豪附和說：“是呀！我原先也是這么認為的，哪知除了教書，還要做這么多事。”
楊祥信微微一笑，說：“你們才參加工作，想不到的還多著呢！慢慢適應，慢慢學會接受吧！”
黃天來打斷楊祥信的話，說：“老楊，別瞎說！嚇著孩子們了。小劉，小李，別聽老楊胡扯，哪有那么多事。教書，就是認真教好書，育好人，這是頭等大事。至于其他的，都只是一些細枝末節，按照要求去完成，充其量不就跑跑腿，磨磨嘴皮子，做做材料，那些對我們當老師的來說，都不是問題的問題。”
楊祥信說：“是是是！我不就隨便說說而已，至于你如此緊張，小劉，小李都是大學畢業，有他們自己的判斷。”
黃天來一本正經地說：“我們都是老朽了，說話、做事要起表率作用，給年輕人樹立榜、給他們傳遞正能量，他們才是我們學校今后的中流砥柱。”
楊祥信服軟說：“嗯！你說的這一點，我倒非常贊同，年輕人才是我們今后的指望，才是我們學校未來發展的希望。”
黃天來滿意地說：“這才對嘛！”
楊祥信轉換話題，問道：“老黃，你能不能給我們具體講講，這扶貧攻堅，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黃天來回想了一下說：“扶貧攻堅是黨中央在全國貧困農村推行的一項重要舉措，涉及到方方面面，具體內容很多，我只是大概聽明白了一點，就是實現'兩不愁''三保障'……”
“什么是'兩不愁''三保障'？這倒是新名詞，我還沒有聽說過。”楊祥信打斷黃天來的說話，迫不及待地問。
黃天來呵呵笑道：“老楊啊，五十來歲的人了，還那么好奇心強，別急，我不是正在給你們說嗎？其實，扶貧攻堅，是一件關乎國計民生的大事，在十三五規劃中就已經提出來了，在很多地方，已經開始了這項工作，只是我們老師忙于教學，再加上平時不怎么關心國家大事，不知道而已。所謂'兩不愁'指的是不愁吃，不愁穿。'三保障'指的是義務教育有保障、基本醫療有保障、住房安全有保障，總體來說，就是人人有飯吃，人人有衣穿，適齡孩子有學上，人人有病能得到及時有效治療，有安全穩固的房子住。我知道的大概也就這么多。”
楊祥信恍然說道：“哦─，是這么回事。”
其他兩個年輕人也議論開了：
“照這么說，這的確是一件大事，那要我們要做的事自然少不了。”
“我嘛，叫干什么就干什么。”
“問題是我們能不能做得來，我們又沒有做過這方面的工作。”
“只要有人教，什么事情不可以學著做呢？”
“那倒也是。”
……
學校工作和生活是很有規律的。周一到周五，早上六點半起床，接著是早操，晨讀，早餐，然后是四節課，中午飯，午休。
下午兩點開始，上三節課，后面的時間是課外活動，晚餐，晚自習。每一天的生活都是一樣的。規律的生活，時間似乎也過得很快。
不知不覺中又過了兩個周的時間，學校召開教職工會議。六十八位教職工，進入學校會議室。會議室里一下子就熱鬧起來了，大家議論紛紛：
“召開會議又要準備叫我們干什么。”
“不知道呀，再過一會不就知道了。”
“說的也是。”
“反正不會分錢給我們。”
“分錢？你還想分錢，能夠把工資按時發下來就不錯了。我聽說，我們隔壁縣宛寧縣，上個月就發不出工資了。”
“真的？我們老師靠工資吃飯，如果真的沒了工資，我們就只能喝西北風了。”
“哪個騙你，宛寧一中我有有一個老同學，前幾天聊天時他告訴我的。”
大家正在七嘴八舌，熱火朝天聊天之時，校長王愛平走進會議室。清了一下嗓子，大聲說：“大家安靜下來，我們開始開會了。”
王愛平的制止聲發出后，會議室里立馬安靜了下來。
王愛平簡單總結了一下過去一段時間學校開展工作的情況，對今后的工作做了幾點要求，在這以后就直奔主題，安排扶貧攻堅的相關工作。
王愛平說：“扶貧攻堅是國家的一項重要舉措，與在坐的每一個老師都有密切關系，要高度重視。下面我先對前期的工作，做一個要求。首先，每一位教職工要充分理解扶貧攻堅的相關政策，擺正自己的位置，在不影響教育教學工作的前提下，認真完成好各項業務。其次，分批分組入戶宣傳政策，調查登記信息，了解農戶情況。重點做好住房，醫療，教育方面的情況登記。下面，我公布一下分組情況，徐主任把登記表發給大家。”
王愛平宣讀分組名單，教務主任徐子棋逐一把入戶調查表發給每一個教職工。
大家領到幾大張表，表格密密麻麻，讓人看了就眼花繚亂。大家又議論開了：
“這么多表，要花多長時間才能填完？”
“多還不怕，就是你看，這怎么填，你會填嗎？”
“這表表格這么小，看不清楚呀！”
“入戶調查要跑幾次？”
“這么多表，憑什么都要我們完成，那政府的那些人，他們干什么？”
“是呀！而且，我還不會開車騎摩托，那么遠的地方，要跑那么多次，我怎么去啊？”
……
王愛平用右手掌向下壓了壓，制止說：“大家不要發牢騷了，不管干什么工作，都會有困難，希望大家能理解。這么多表格要我們完成，是因為政府其他方面工作較多，忙不過來。還有一個原因，就是宣傳調查階段，農戶不大信任政府的工作人員，他們開展工作比較困難。我們老師說的話，農戶更愿意相信，再說有很多老師都是本地人，做起工作來，比較方便溝通”
“現在請大家拿著表，認真聽我說，下面我說一下填表要求。”徐子棋發完表后說，“這個表比較復雜，大家要看清楚聽清楚了，填錯了要重填，這樣費時費力，就很麻煩了。下面大家看第一頁表頭……”徐子棋用很長時間，終于把填表要求講清楚。
聽明白了填表要求的老師，帶著表離開了會議室，那些業務能力較弱和上了一點年紀的老師，還圍在徐子棋的身邊，問著不明白的地方。
黃天來率先走出會議室，顏若仙緊跟其后，問道：“天來，你明白如何填表了嗎？”
“這有什么難，一看不就明白了。”黃天來淡淡地說。
“這表密密麻麻，這要求，那要求，我倒沒有弄明白，但看見你走了，我也就跟著出來了，只要你明白，我也就不擔心了。”顏若仙放心地說，“哦─，對了，我們倆什么時候入戶，事先要有一個準備。”
“就這個星期的星期六去吧，平時要上課，也沒有時間。”黃天來說。
顏若仙贊同道：“嗯，星期六好，星期天還可以調整休息一天，不至于影響下個星期的工作。”
這一天，是星期六。吃過早飯，黃天來換了一套舊衣服穿上，戴上一頂氈帽。
顏若仙看到黃天來的這幅穿著，“噗嗤”一聲笑出來，捂著肚子笑道：“唉，還別說，倒真的像個農民了。”
黃天來也笑著說：“什么叫像？我本來就是一個農民。嗯，你也'偽裝'的不錯，典型的村姑模樣。”
顏若仙捏起拳頭，向黃天來打去，假嗔道：“什么叫村姑，在你眼里，我就是個村姑？”
“其實村姑也挺好的。”
“你還說，我打你。”
“來呀！來呀！我讓你打，就看你打得到打不到了。”
黃天來迅速往外跑。
“你慢點，你還以為是二十歲的小伙子，別把自己弄跌倒了。”顏若仙遠遠喊道。
“你就在門口等著，我去開車。”
沒過多大一會兒，黃天來把車開到顏若仙面前，讓她上車，叮囑道：“系上安全帶，山路顛簸。”
“我們今天下去入戶調查，先去哪一家？”顏若仙問。
“去林子村，那是回老家，我熟悉，先下去再說。大白天，可能很多人家都出去做活了，不一定找得到人。遇到哪家在家，就從哪家開始。”黃天來說。
“你說的也是，回你的家鄉，我還操哪門子心。”顏若仙覺得問了一個沒有必要問的問題，說道。
說話間，車子出了家門，接著駛離了街道，向林子村的方向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