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在學校，錯誤還會變成一種儀式，絲毫不傷于心

教育家說，“學校是什么？是否就是一個要取代母親的更大家庭，去那里沒有大的希望，或僅僅是靠近它？年輕人的師范教育需要兩個條件。第一，像母親那樣樂于教育其子女。第二，她要有這種能力。而我們則是另外一種人，我們接受父親和母親的委托，需要關愛50余個如同我們親生的孩子。在這個機構里，有一些非自然的、抽象的、非有機的因素。這些因素也許可以因更好的經濟學和更好的社會學效果而消失。”

于是，他試圖將新思想與舊思想縫綴在一起。然而，老社會學家直搖頭，搖得眼鏡片閃閃反光。他說，“我們的觀察，不等于構思。我不相信我們的學校里有那么多的非自然的和非有機的因素。我也不喜歡人們去追求相互類似的機構。我更樂于想象學校是一個自然的事物，不比家庭缺少自然特點，又與家庭有極大不同，它將不斷地完善自身。沿著同樣的思路，我聽懂了您的話，但學校這個人文場所在我看來是另行重組和編排的。在幾個相互合作的鄰里家庭中，孩子依年齡劃分群組，各自有自己的游戲。這種不同家庭中小孩子與大孩子的劃分，是一種權利與義務的自然分配，也是一個不可替代的美好事物。這里是情感的學校，忠誠、信任、崇敬參與其中，男孩模仿父親，女孩模仿母親，每個人都是保護者，同時又受到保護，既尊重他人又被他人尊重。但為什么要模仿的人不可模仿？同一年齡的孩子聚在一起，他們學習相同的事物，同時也是一個自然的社會。但不是同一類型的社會，而完全是另一種社會，是另一種結構，而不是我的創造。為什么你要去上比有兩只手、有樂感的耳朵、有立體感與色感的眼睛的地方更缺少自然性的學校？”

教育學家放棄其共同點，想著主意，因為這樣制定目標對于他來說是輕車熟路，也可以說這種事許多年來都在他的眼皮底下和手心之中。但頭腦敏捷的社會學家，其談話中的整體精神顯現出差異。他再一次搖頭，斜視著說，“學校與家庭形成對比，這一對比同樣把兒童從天然的沉睡中，從將兒童封閉的家庭本能中喚醒。在這里，年齡平等，極少血緣聯系，多余的東西都被抹平。雙胞胎、同齡的堂表兄弟，在這里便分開，隨即根據另外的劃分方式組合。也許兒童可以從這個圈子里的愛和無愛心的教師中解脫出來。因為教師就應當無愛心，對，在這里愛心已被忽略不計。教師應當在那里，教師就在那里，他像是真理與正義，只不過依年齡而增長。在這里，生存的幸福被抹去，一切都是來自外面，一切都是陌生。人與人之間顯明的是規范的語言，歌聲般的語調和無休止的練習。甚至錯誤還會變成一種儀式，絲毫不傷于心。一些冷漠在這里顯現，智慧露出斜視的目光和不可克服的耐力。眼睛在衡量與計算，而不是希望與擔憂。時間呈現出維度與價值。勞動展示其冰冷面孔，對苦痛毫無知覺，甚至對快樂也渾然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