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快樂在戰勝痛苦之后

我該對幾個教育學方面的調查做出回答，不過是捉弄般地給教育系統狠狠地踢一腳。我遺憾地冒犯了那些非常善良和極其理性的人們。不過是什么呢？教育學家像是乖孩子，他們不知道沖動的力量。人是動物，上層人比其他人更是動物，我在他們那里發現一種力量，一種自律的力量，但永遠是力量。這使我想到，動物在思想，這是任何動物都不可避免的情況。相反，偉大的典范也讓我們看到動物與人之間的巨大差距。我知道人們如何訓練犬類，越是完美的訓練越能造就良犬。我越是能管控它們，它們就越是良犬。

馴服小孩也不是問題，只要為他們好。然而，我們應引導他們自覺地學習，不能強迫他們的意愿。因為意愿之外沒有其他人類價值可言。我無意使人習慣于突然而至的聲音，像訓練看門狗那樣。簡單地說，教育中的所有習慣訓練在我看來都是非人性的。換句話說，引人入勝的經驗在我看來都是對于精神的致命摧殘。我們有數以千計的案例：野人注意的是狩獵和捕撈、時間和季節的變化、季節的征候；在我們看來則是迷信與幼稚。這是習慣在控制他們。他們善于射箭、跟蹤，同時也相信魔法，相信一句咒語便可致命。他們看到現實，擔心遭到報應。因此我明白動物因懼怕鞭子而躲避，人剛舉鞭，動物已叫。它相信形成習慣的動物活動。它確信，只要見到鞭子，就會疼痛。野人同樣單純，并以同樣的方式被控制。他相信，巫師的一瞥便可以毀壞一天的狩獵。因為他相信，他見證過，他所缺少的，野獸也缺少。這類圈套，數以千計，便是對野蠻與狂暴的異常狀態的解釋。這種野蠻與狂暴在我們身上十分罕見，但兒童卻完全沒有脫離，因為他生來全裸，在他的皮囊里盛裝著全部激情。

急迫地從鄰近的野蠻中提取人性的無限危險，要求人們直奔人文目標。兒童應當認識受其控制的能力，首先是毫不相信它，其次是感受到對其自身的工作困難又美好。我不是說所有容易的事都不好，我只是說人們輕信容易的事不好。比如，輕松的注意根本不是注意，或者就像狗在盯著糖。我不喜歡糖的痕跡，但關于苦味杯邊帶蜜的老故事令我感到可笑。當然，這也不必，真正的問題是嘗到苦味，快樂是在戰勝苦味之后。我不許諾快樂，我指出的目標是戰勝困難。這才適用于人，而達于此只有去思想，而不是靠品嘗。

逐步加大困難和衡量努力程度也是一門藝術，因為賦予兒童認識其能力的高境界思想，并通過勝利來支持兒童是一件大事。但認識來之不易且無外人幫助的勝利并非不重要。缺少其自身感興趣的事物，便無必要去讓他感興趣，就是說不能強迫他對什么東西感興趣。說好聽點，這就是我為什么瞧不起容易引起注意的方法。兒童不僅應當能夠戰勝煩惱和抽象，還應當知道自己的能力。必須強調這一點，這只是精神文化的實踐，這是我們進行智力鍛煉不能忘記的原則。因此應當嘗試這種艱難的方法，你們將會看到一種美好的志向，一種犬類不具備的精神志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