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府的技術(shù)室內(nèi),倫巴桑讓技術(shù)人員調(diào)出一個面目陰鷙的男子的照片,給陳威和秦依凝介紹道:“他就是玫瑰餐廳殺人縱火案的兇手——狄狄巴圖,藍人,現(xiàn)年36歲,家住華瑞佳苑,在一家房產(chǎn)公司上班?!?
“案發(fā)當天,狄狄巴圖因為感冒沒有去上班,這一點他的妻子西薇爾可以作證。由于頭天晚上他跟公司主管請了假,因此他具備一定的作案動機。不過,根據(jù)西薇爾的證詞和他們樓下的監(jiān)控顯示,狄狄巴圖確實沒有離開過家,這便是這起案件的矛盾之處?!?
陳威掃了一眼狄狄巴圖的長相,這人長得不像藍人,小眼睛,塌鼻梁,目光有些陰沉,歪斜的嘴角透著一股嘲弄。
倫巴桑讓技術(shù)人員調(diào)出案發(fā)現(xiàn)場的照片,就在這時,秦依凝忽然發(fā)出一聲尖叫,只見一具被燒焦的尸體出現(xiàn)在屏幕上,尸體外表浮現(xiàn)出數(shù)不清的肉紅色的斑塊,衣服碎片零星可見。
倫巴桑笑著問秦依凝:“秦警官,您還怕尸體?”
“她連血都怕!”陳威趁機揭對方的短。
秦依凝一凜,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那咱就不看了吧,”倫巴桑很體諒地說道,并吩咐技術(shù)人員:“把狄狄巴圖的畫面調(diào)出來!”
技術(shù)人員快速翻動著一張張血肉模糊的照片,最后定格在一張視頻的截圖上,然后放大,兩人定睛一看,還真是狄狄巴圖。
“他有兄弟嗎?”秦依凝仔細端詳著問。
“沒。”倫巴?;卮稹?
“郡上有跟他長相相似的人嗎?”
“也沒有——各方面我們都篩查過了,沒有這樣的人!”倫巴桑攤開手答道。
秦依凝秀眉緊蹙,片刻,說:“那只有一種可能,他的妻子在說謊,而且夫妻倆對監(jiān)控做了手腳?!?
倫巴桑搖搖頭,予以否認:“起初我們也是這樣認為的,但把他逮捕之后,他死活不肯承認,說自己是冤枉的,而且那天患了重感冒,床都下不了,咋可能去殺人呢!他沒有槍,加上監(jiān)控在物業(yè)處,一天二十四小時都有人值班,他們根本無法對監(jiān)控做手腳,而且物業(yè)的管理員告訴我們那天沒有陌生人去過,因此他說的很可能是真的!”倫巴桑堅決的語氣倒像是在為嫌疑人辯護。
秦依凝雙手抱胸,沉吟片刻,道:“這就是這件案子的離奇之處嗎?”她似乎沒能想到更好的解釋。
倫巴桑毫不猶豫地點點頭。
“啥離奇不離奇的?我看那貨就是耍賴皮!”陳威嗤之以鼻,“倫府長、秦警官,身為經(jīng)驗豐富的警察,難道這樣的詭計你們都識破不了?你們看看那些電影、網(wǎng)劇,哪個殺人犯不是一開始就抵賴的,然后經(jīng)過神探的推理,最后不都老老實實地招了嗎?我看啊,最直截了當?shù)霓k法,就是把他揍一頓,你們看行不行?行,我現(xiàn)在就過去,把他收拾妥當;不行,我就徹底不管了!反正我就是個武夫,推理辦案的那一套不會,但倘若要用到武力,那我絕對義不容辭!”說著拍拍胸脯,一副舍我其誰的樣子。
倫巴桑與秦依凝面面相覷,見后者皺著眉,失笑道:“陳先生,你過激了,狄狄巴圖不過是一個小矮個,連我都能把他收拾得妥妥的,哪用得著你出馬?再說了,如果單為這事兒就把二位請過來,那未免有些小題大做。事實上,它比你們想象得要復雜許多!”
“復雜?復雜在哪里?我怎么看不出來?不就是不肯招供嗎?”陳威比手畫腳,一副百思不得其解的樣子。
倫巴桑搖搖頭,沉下臉道:“沒那么簡單。案發(fā)后,我們第一時間呈報上級,領(lǐng)導一致認為此事非同小可,在一定程度上已經(jīng)超出了公安所管轄的范疇,于是他們上報情報所,情報所研究后形成了行動小組,從全洲各郡抽掉人員,來此執(zhí)行任務……你先出去吧!”他對技術(shù)人員說。
片刻,他接著說:“為什么超出了公安的管轄范圍呢?因為它可能涉及到了靈異事件。”
霎時,室內(nèi)的氣溫一下子下降了好幾度。
倫巴桑說完這話也覺脊背一涼,他定了定神,觀察著兩人的反應,見他們神情都透著異樣,內(nèi)心的恐懼被稍稍平攤,才接著說:“你們想,當一個人得知一個跟自己長得一模一樣的人殺了人時,他會作何感想?唯一的解釋——當然,我是不信牛鬼蛇神的,但在排除所有可能之后,我只能把它歸因于靈異事件——某件吊詭的事情發(fā)生了,僅憑現(xiàn)有的認知和技術(shù)手段,我們無法對其作出解釋,用藍語來說,就是‘毛毛魯’——即匪夷所思。”他打住,神情忽然變得高深莫測,“兩位聽說過上世紀中葉發(fā)生在羅布的鏡像人事件嗎?”
秦依凝一聽,渾身的汗毛都豎了起來,答道:“知道。”
倫巴桑清了清嗓子,說:“在上個世紀五十年代,羅布經(jīng)常會出現(xiàn)一些奇怪的事情,由于當時消息比較閉塞,不是生活在附近的民眾壓根不知道羅布的異常,而政府也很好地將消息封鎖。但總有一絲風聲傳出,當年在研究原子彈的時候,曾進行了數(shù)次試爆,但卻對外宣傳只進行了一次核爆實驗。據(jù)傳不敢公開其他幾次試爆的原因是這幾次爆炸都是為了清除異物……”
“清楚異物?”陳威睜大眼睛,為這種說法感到難以置信。
倫巴桑點點頭,繼續(xù)道:“這些異物就是傳說中的鏡像人。據(jù)說當時出現(xiàn)了大量的鏡像人,當?shù)氐氖勘约鞍傩斩急粡椭屏?,?shù)量達到了三十萬,為了消滅這些鏡像人,所以才進行了一次次核爆實驗。而這三十萬鏡像人的出現(xiàn),全都與一塊名為雙魚玉佩的神秘之物有關(guān)。”
“據(jù)說這塊雙魚玉佩能夠復制出一個一模一樣的生命體,而玉佩最開始卻不叫這個名字,是科學家在研究這塊玉佩的時候,復制出了一條與實驗體一模一樣的魚,玉佩因此得名。雙魚玉佩牽扯極大,羅布的各種詭異事件都與此有關(guān)。”
“這已經(jīng)不再是單純一則案件那么簡單,而是躍遷到了靈異的范疇。據(jù)說這個雙魚玉佩不僅能夠復制生物,還能復制人……”倫巴桑流利地介紹著這一切的來龍去脈,儼然成為了一個研究該領(lǐng)域的學者。
陳威頭一回聽說有這種事,險些驚掉了下巴,忙問:“府長,那你是懷疑鏡像人又出現(xiàn)了?狄狄巴圖被復制了,是他的復制品去殺的人嗎?”
“不是我懷疑,而是情報所就是這么認為的?!眰惏蜕烂C地糾正他,“如果只是單純的殺人縱火案,那還用得著興師動眾,派你們來嗎?完全沒有必要。我們警察就能解決。正因為此事牽扯極大,倘若處理不善,那后果將不堪設想!”
事情遠比陳威想的要復雜,他望著倫巴桑湛藍色的瞳孔,心情如同一塊蘸了水的海綿,不斷變得沉重。
沒有人發(fā)言,房間陷入死一般的寂靜。窗外魆黑的夜色拼命想擠進房間,卻被頭頂蒼白的光線阻隔,在雙層窗玻璃上形成一道朦朧的屏障。時間仿佛凝滯了,定格在某個詭異的維度內(nèi),踟躕不前。
倫巴桑雙手插兜,心事重重地在房間里踱步,有那么一陣,陳威整個人都沉浸在那沉重的腳步聲中,仿佛他能隨著它們逃離藍郡這個令他感到陌生和不安的地方。過了半晌,倫巴桑轉(zhuǎn)向二人,說:“根據(jù)我得到的消息,你們的小組還有兩位成員,一位是組長董強,全洲最頂尖的生化學家,三屆斯里諾夫獎得主(生化學的最高獎項);另一位是戰(zhàn)地護士徐小萱,此人曾參加過戰(zhàn)爭,此人醫(yī)術(shù)精湛,很值得信任。不出意外,他們將于明天抵達。噢,他們都是大西人!!”
陳威聽說有小組成員還有女人,心里一陣激動,道:“護士?呵呵,護士挺好的??!莫非他們是怕我們受傷?”
倫巴桑點點頭,“當然!一旦你們被鏡像人打傷了,那是不是需要護士救治呢?不要低估它的實力,目前我們還沒有和它正面交過鋒,但從視頻來看,它是不具備理智的,而且沒有人性,也就是說,你們面對的不是人,而是異物!”
陳威依他的描述想象著與鏡像人搏斗的場景,自己被它摁住腦袋,拼命反抗卻動彈不得,鏡像人操著尖銳的匕首猛地扎向他的后腦勺,一下、兩下、三下……猶如一臺上了發(fā)條的機器,沒有絲毫停下來的意思。
他不禁打了個寒顫。
“已經(jīng)確定是鏡像人了嗎?”秦依凝問,語氣充滿對真相的抗拒。
“十有八九了?!眰惏蜕5纳袂橄袷窃谛家粋€殘酷的事實,“官方之所以把它與鏡像人聯(lián)系起來,是因為有人曾在附近看到過那枚玉佩?!?
秦依凝一聽感覺胃被狠狠地戳了一刀,“是嗎?那玉佩現(xiàn)在在哪呢?”
倫巴桑深吸一口氣,道:“不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