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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笛音

等了約莫半個時辰,慕柏艱難地登了上來,楚韜韜拉了他一把。慕柏穿著一件極厚的玄色斗篷,接連不斷地喘著氣,楚韜韜遞給他一個保溫水袋,讓他先喝一口,暖暖身子。

“楚將軍的武功尤勝以往啊。”慕柏說,“楚韜韜?這個名字是龐越給你取的嗎?”

“是。”

“他對你好嗎?”

“當然。”

“但他的皇后不是你?”

“難道你的正妻是我嗎?”楚韜韜的淚珠忍不住從眼眶里滾落,“得知你可能沒死,我真高興,可你為什么不來找我?那么多年,也許從一開始我就不在你未來的計劃內。”

“楚珞,以前的事,我棄了你,你也另嫁他人,你我就算扯平,不提了!”

“前一段,薛明諱來卞城,我一心一意就想殺了他,為你報仇!可后來一想,你值得我這么做嗎?”

楚韜韜的每一句話都充滿著責備之意,但看到慕柏的滿頭白發,心頓時就軟了。

楚韜韜一改疾言厲色的語氣,平和道:“你夫人好嗎?孩子長得像不像啟兒?畢竟是親兄弟嘛!”

“孟氏她是個粗獷的蠻人,自然不如你,那個兒子長得像啟兒,卻遠不及啟兒白俊!”慕柏說,“楚珞,我還沒謝謝你呢,把啟兒培養的那么優秀。”

“啟兒是個好孩子,我把他養大,也算我對得起你了!”

二人就像老朋友一樣,聊著天,楚韜韜忽然嚴肅道:“慕柏,我再勸你最后一次,退兵吧!等我班師回朝,我會向陛下陳情,冊封你一個爵位,讓你們西華自己管理自己,偏安一隅,逍遙自在,不好嗎?”

“楚珞,你現在還愿意和我在一起嗎?讓你離開龐越,重新跟我在一起!”慕柏扯開了話題。

“不,我不愿意!”楚韜韜脫口道。

“同理,這兵我也是不會退的!”他的語氣逐漸陰霾,“我和龐越之間,注定有一場大戰。”

楚韜韜也釋懷了,她拿起笛子對慕柏道:“你給我吹一曲吧,吹我最喜歡的那一首。”

慕柏接過笛子,又陷入了曾經的回憶中,良久慕柏才開口道:“楚珞,你還記得我們剛成婚的那段日子嗎?我撫琴,你吹笛子,你我是那么琴瑟和鳴。”

“我又怎會忘?”

“你做到了與我生死相隨,可我卻辜負了你!楚珞,是我慕柏對不起你!”

“別再說了。”楚韜韜別過身子,不忍再看他。

慕柏拿起笛子動情地吹了起來,楚韜韜聽著曲子,滿臉淚痕,密切地注視著山下的一舉一動。

約莫半柱香時間,慕柏不小心瞟見西華軍營竄出一片片火光,他趕緊停下曲子。

慕柏頓時恍然大悟,用笛子指著楚韜韜,厲聲道:“楚韜韜,你究竟做了什么?”

“慕柏,此時郭奮已經帶著孟老的西華令,進入你的軍營,收編了西華軍!”楚韜韜如實道。

“好一個聲東擊西,原來這就是你約我來的目的!”郭奮憤怒地將笛子砸到地上,笛子頓時碎成兩半,“我以為你是因為對我舊情難舍,我才冒著生命危險登上這座山峰,卻沒想到,你一開始就想好了怎么算計我,楚韜韜,你變了,跟著龐越你學會了滿腹陰謀詭計。”

“我只是不想燃起戰火!”楚韜韜一步步沉重地走向慕柏,“大睿軍也好,西華軍也罷,都是些無辜的人,不要因為你的野心,讓他們無謂犧牲,他們誰沒有父母妻兒,誰不是家族的頂梁柱?”

“雙方交戰,有犧牲是最尋常的事兒!”慕柏氣憤地掐住了楚韜韜的咽喉,楚韜韜并沒有反抗,慕柏詫異道,“為什么不反抗?”

“慕柏,這次……是我算計了你!”楚韜韜真誠地凝視著他,一字一句道,“如果我的死可以讓你幡然醒悟,那我情愿一死,就當全了當年你我的夫妻情分。”

慕柏哈哈大笑,面露兇色:“那你就跟我一起死吧!”

說罷就拽著楚韜韜往懸崖邊縱身一躍,忽然一根麻繩拴住了楚韜韜的腰身,把她拽了回來,楚韜韜也順勢抓著慕柏的胳膊,連他一起拽了回來。

慕柏重重地摔在石頭上,頓時吐血倒地,楚韜韜連忙上去扶著他。慕柏倒在她懷里,掙扎地說:“為什么要拉我,讓我死了,就干凈了!”

“因為我答應了啟兒,絕不傷你性命!”楚韜韜在慕柏耳畔邊輕聲說。

楚韜韜話音剛落,慕柏便昏死過去,一個蒙面紫衣人落在楚韜韜身后。

楚韜韜站起來,淡定地與紫衣人對視著,嚴肅地說:“揭下面紗吧,連亦,我知道是你!”

連亦驚愕不已地扯下面紗,一邊走向楚韜韜,一邊問:“娘娘如何得知是我?”

“這一幕似曾相識吧!”楚韜韜走到懸崖邊坐下,看了眼慕柏,感慨道,“我為了一個男子死了兩次,兩次都是你救了我!”

“救娘娘的從來不是我,是陛下。”連亦冷冷道,“剛才你若是做了一點對不起陛下的事兒,我會先殺慕柏,再殺你。然后我自殺向陛下謝罪!”

“你為何要自殺?”楚韜韜蹙眉道,她聽出了連亦的言外之意。

連亦從懷中取出一份書信,丟給楚韜韜,楚韜韜打開一看,是龐越廢她為庶人的圣旨。

“這是何意?”楚韜韜頓時淚如雨下,“陛下不要我了?”

“陛下想還你自由,陛下不知道慕柏還活著!”連亦道,“陛下愛你愛的深切,她知道你不適合宮廷,愿意成全你,放了你。楚韜韜,現在不是很好嘛,慕柏沒死,你又能和他琴瑟和鳴了。”

楚韜韜把圣旨撕成碎片,灑落在山崖間,一陣疾風吹過,圣旨如金雪般紛紛落下。

“龐越沒有良心,我為了他能做的都做了,他卻想用一旨圣旨打發我?”楚韜韜一步步走向崖邊,眼淚滾落在臉頰上,她已經無力擦去淚水。

“娘娘,小心腳下!”連亦一把拉回楚韜韜,隨即抱拳道,“娘娘,得罪了!”

“我是不會走的!”楚韜韜一改悲傷的神色,“龐越越想推開我,我就越不離開他,讓我離開他也行,除非我死,讓他追謚我一個封號!”

“娘娘,說什么呢,不怕忌諱?”連亦溫怒道,繼而跪在楚韜韜面前,“娘娘,臣跟你說一句肺腑之言,陛下是不得不舍棄您,他的身體狀況每況愈下,說句大不敬的話,陛下百年之后,他怕您老懷傷心。”

楚韜韜急怒攻心,噴了一口鮮血,她趴在了山崖邊那快巨石上,懨懨道:“世事無常,為什么要為了虛無縹緲的將來,去毀掉現在呢?”

連亦虛扶了她一把,心疼道:“娘娘,末將惶恐,請娘娘保重身體,就當娘娘從沒見過那封圣旨。”

忽然兩只大雁相伴著從山谷中飛來,動情地鳴叫著,其中一只大雁體力不支墜入山谷,另一只在空中盤旋幾圈,悲鳴地撞向山峰,跌落在他們二人面前。

連亦心下大為震驚,只是聽過大雁癡情,如今親眼目睹大雁殉情,還是挺觸動的。連亦抱起大雁,拋下懸崖,喃喃道:“你們可以生生世世在一起了,沒人再能把你們分開。”

楚韜韜下山之后,一切塵埃落定,西華軍盡在郭奮的掌控之中。楚韜韜親自把昏迷不醒的慕柏和西華令一起交還給孟氏,孟氏感恩戴德跪下道:“您放心,我會帶慕柏會西華,我會看牢他,讓他絕不再犯。”

楚韜韜最后看了一眼被扶上馬車的慕柏,對孟氏說:“我最向往的,就是同自己的夫君一起,來到一個世外桃源,安穩度日。既然你們有這個條件,就要好好珍惜。”

慕啟懵懵懂懂地走了過來,朝慕柏行了一個大禮,楚韜韜對慕啟說:“啟兒,如果你想跟你父親去西華生活,姑母愿意成全,畢竟你們父子已經分開十多年了。”

慕啟卻堅定地搖搖頭:“我這一生一世都是大睿的人。”

楚韜韜欣慰地笑笑,把慕啟喚到身邊,拍了拍他的肩膀:“好孩子,姑母沒有白疼你!”

皇太后甄選半個月,選中了自家侄孫女關松兒,和卞城書院院長之女容采君,都封為美人。景若親自拿著畫師給兩位美人畫的畫像,前往皇福殿。

龐越遵醫囑,每日晚膳后就去休息,不再批閱奏折到深夜。

龐越看完第一幅畫像之后,恍然地看著景若:“這不是表兄家的松兒嗎?她叫朕表叔呢,母后怎么把她弄進宮了?”

“母后是為關家未來著想!”景若淡然道。

“你倒直白!”龐越欣慰地拍了拍景若的手,“可是這就亂了禮法。”

“可這是太后的心意啊,陛下把她收了吧!”景若說,“把她安置在后宮,又沒人逼陛下跟她舉案齊眉。”

“那朕就給母后這個面子!”龐越說。

“陛下看看這位容美人,陛下一定滿意!”景若緊接著打開了第二幅畫像。

龐越眼前一亮,竟看呆了,畫中人一襲碧衣,劍眉星目,身量纖纖,她的眼睛特別像楚韜韜。

龐越的神情忽然急轉直下,把畫像丟在一邊,景若后退一步,拱手道:“陛下,妾,惶恐!”

龐越又癡癡地笑了笑,對景若說:“皇后,把容美人安置在朕的皇福殿的偏殿吧!”

“皇福殿?”景若慌了神,住在陛下身邊,這是她這個皇后也沒有的殊榮,“陛下,這不合規矩啊!”

“朕說的,就都是規矩!”龐越嚴肅道。

景若見龐越那么嚴肅地在同她說,根本不敢反駁,只能應承下來。就這樣關美人和容美人進了皇宮,一個按規矩被安排在北苑,另一個被安排在皇福殿的西偏殿。

龐越吩咐下去,用最好的裝飾品裝飾西偏殿,要讓容美人住的舒服。

對于這份殊榮,容美人受寵若驚,進宮當天就前往東宸殿,婉辭好意。這是景若第一次近距離打量容美人,她真的像從畫中走出來的,但是畫師沒有畫出容美人的神韻。

嫻靜,優雅,腹有詩書氣自華,所有美好的詞語都可以用來形容她。

可她雖然長得和楚韜韜相像,但這二人卻是不同的風格。

“容美人,陛下讓你住,你就安心住下。”景若道,“若有什么需要的,盡管跟本宮說。”

“皇后娘娘,妾,何德何能!”容美人卑微地跪在景若面前,惶恐道,“妾生于民間,毫無背景,不想被太后選中,又得陛下另眼相待,妾如履薄冰。”

“進宮伺候陛下,是全天下女人的福氣。”景若正色道,“容美人,只要你盡心盡力伺候陛下,本宮就是你的支柱。”

容美人謝恩之后便下去了,景若順著她的背影,追到大門口,嘆氣道:“我總以為陛下對楚韜韜不一樣,卻沒想到,楚韜韜也會被人所替代!”

飄然一邊扶著景若回到殿內,一邊說:“花無百日紅,貴嬪再得寵,陛下也會厭煩。”

“不,陛下愛韜韜,愛的刻骨,我猜陛下想趁韜韜出征,放了她!”景若苦笑道,“飄然,你知道嗎?如果真的是這樣,我希望楚韜韜永遠不要回來。”

容美人入宮當日,龐越便召幸了她。次日,皇太后和景若都送禮厚禮,恭賀她承寵之喜。

郭奮率軍班師回朝,行至半途,突然遭到埋伏,由于沒有防備,軍中傷亡慘重。

連亦為了護著楚韜韜,背部挨了一劍,慕啟也受了輕傷,郭奮的腹部被射了三四箭,他們只好先就地扎營,等待地方軍的救援。

郭奮的箭雖然被拔出來了,但依舊流血不止,軍醫說止血藥粉用了多少都不管用,只怕郭將軍危矣。楚韜韜這半生雖然經歷了無數次的生離死別,但這次她無法同以往那樣淡然。

“郭奮,你定要撐住。”楚韜韜抹了抹臉上的血跡,慌張地握住郭奮的手,“你不能死,我把你帶出來,定要毫發無損地帶你回去,要不然,我如何面對熙然呢?”

“娘娘,您不要自責!”郭奮一直撐著一口氣,面色平和地對她說,“我答應過熙然,要保您無虞,如今我這不是做到了。”

楚韜韜從袖子里掏出一個白瓷瓶,遞給軍醫,軍醫打開瓶子聞了聞,震驚地看著楚韜韜:“這狐蛇蛇膽,百年不遇,您是從哪兒得來的。”

“請軍醫快快施救!”楚韜韜朝軍醫抱拳道。

“狐蛇蛇膽雖有止血奇效,但藥性兇猛,病人有大概率會長睡不醒。”軍醫說。

此時郭奮已經昏迷,楚韜韜別過臉去,只道:“先保命吧,只要活著就有希望。”

索性地方軍趕來及時,刺客見勢不妙,迅速撤離,沒有留下一點痕跡。他們一行人重新踏上歸途,楚韜韜跳上馬背,對身后的連亦說:“你重傷未愈,還是坐馬車穩妥些。”

“我一個大男人,無礙的!”連亦鼓勁般捶了捶自己的胸口,見楚韜韜又抹起了眼淚,問道,“在末將心里,娘娘一直是無所畏懼的巾幗英雄,娘娘,不要哭了。”

“這些日子,我經歷的太多,郭奮原本是個無辜的局外人,是我,是我一手把他拖入薛明諱和陛下爭斗的旋渦里,才造成他的悲劇。”楚韜韜回首望望,主帥的戰馬悠閑地低頭吃著草,馬鞍空空蕩蕩,“我怕是永遠無法原諒自己了。”

“娘娘說,那些刺客是薛明諱派來的。”連亦問。

“除了他和蕭然,誰有動機?我們剛剛平定了西華,他就來添點堵,這不是他晉江一貫的作風嗎?”楚韜韜咬牙道,“我這輩子不見到晉江滅亡,誓不罷休!”

說罷,楚韜韜策馬遠去。

熙然已經懷孕八個月了,有時候景若會把熙然召到東宸殿閑聊一番。景若還親賜長命鎖,給熙然未出生的孩子,也順便沾一沾喜氣。

熙然得知陛下納了兩個美人,還把容美人安置在皇福殿,心里悲涼了起來。貴嬪為了大睿在前線沖鋒陷陣,而陛下卻在皇宮里鶯鶯燕燕左擁右抱。這導致熙然對龐越產生了幾分怨懟之意。

景若又把熙然召到東宸殿,景若親切地摸了摸熙然高高隆起的肚子,忍不住稱贊:“你這一胎像個男孩,肯定又是一個小郭將軍!”

“承皇后娘娘吉言。”熙然望著小腹,淡然道,“男女都好,希望孩子出生之前,郭奮能夠回來。”

“肯定的啊,本宮聽陛下說,不出半個月,他們必定凱旋而歸!”景若眉眼俱笑,拿起親自做的小衣衫,說,“本宮最近清閑,給你的孩子做了件小衣衫。”

“娘娘,妾惶恐啊!”熙然說。

“熙然,你就拿著吧,皇后娘娘也就給陛下和太子做過衣衫。”飄然說。

景若抬起手點了點飄然說:“如果你愿意出嫁,本宮親自給你做一身嫁衣。”

“娘娘就會笑話奴婢!”飄然說,“奴婢這一輩子就伺候皇后娘娘了,永遠不嫁人!”

“皇后娘娘近來不用伺候陛下了嗎?難得看娘娘這樣清閑。”熙然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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