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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韓山之約

“可我們不是親眼看著大將軍下葬的嗎?”郭奮說。

“人世間,哪有偷遺骸的盜墓賊?”楚韜韜說,“唯一的解釋就是,墓主人并未死。郭奮說的沒錯,在場眾人包括薛明諱都以為你死了,親眼看你下葬!”

“那……”郭奮依舊目不轉睛地盯著慕柏,“那,大將軍是如何死而復生的?”

“西域有一種假死藥,我猜慕柏就是吃了這種藥,順利脫身!”楚韜韜說。

“大將軍為何瞞著我們呢?”郭奮問。

楚韜韜沖慕柏挑了挑眉,對郭奮說:“你問他吧!”

慕柏難以置信地看著楚韜韜:“原來,你早就知道了。楚珞,對不起,我不是有心想欺騙你的。”

“楚珞……”楚韜韜苦笑一聲,“有十余年沒人喊我楚珞了,廖楚珞已經死了,現在我是龐越的楚韜韜。”

郭奮激動地跑上前抱著慕柏,感慨道:“大將軍,沒想到郭奮有生之年,還能再與你重逢。”

慕柏則一直愛憐地看著楚韜韜,楚韜韜也打量起了這個曾經讓她魂牽夢縈,今朝形同陌路的慕柏。他的頭發竟然沒有一根黑發,這些年來,他過的日子想必也很艱難。

“郭奮,既然你我兄弟重聚,跟我走吧!”慕柏拍了拍郭奮的右肩,從容道,“跟我去西華,我會派兵到晉江,手刃薛明諱,給你我報仇。”

聽到西華二字,郭奮心中一陣,后退一步,看向楚韜韜。

“怎的,連你也不愿意跟著我?”慕柏難以置信地說。

“不是的!”郭奮解釋道,“不如將軍跟我們回去吧,陛下仁慈寬和,只要您退兵,陛下決計不會為難將軍的?”

“郭奮,你一口一個陛下,也被龐越洗腦了嗎?”慕柏憤怒地拔出佩劍,指著郭奮。

郭奮跪下道:“大將軍,百姓歷經戰亂的時間太久了,大睿好不容易給與百姓安定富庶的日子,不能再把它打碎了!”

“你這個吃里扒外的家伙!”慕柏憤怒地踹了郭奮一腳。

“你做什么!”楚韜韜立即扶起郭奮,怒視著慕柏,“郭奮失了一條手臂,你漠不關心,還踹他,慕柏,你什么時候變得這么冷血無情?”

“當我有情的時候,得到了什么?”慕柏冷笑一聲,“主君的殺心,同僚的迫害,害我不得不舍棄我的家人,假死逃生,茍且保全性命。我慕柏為了薛明諱為了晉江,巴心巴肝十幾年,究竟換來了些什么?”

“可你再委屈,也不該用別人的血暖自己!”楚韜韜理直氣壯道,“你手下的西涼鐵騎,殘害了多少無辜百姓,慕柏,那些人不是比你還無辜嗎?

“這我不管!”慕柏依舊固執己見道,“龐越奪我愛妻愛將,這個仇,我一定要討回。”

“那,我們只有兵戎相見了!”楚韜韜滿含熱淚地看著慕柏,語氣極度冷漠。

慕柏一躍上馬,居高臨下地看著他們,吩咐人給慕啟解藥,慕啟從昏迷中醒來,渾渾噩噩地拍了拍腦袋。他回頭望了望楚韜韜和郭奮,對剛才發生的一切,一無所知。

“你!”慕柏指了指慕啟,問,“你是跟我回西華,還是繼續認賊作父?”

慕啟頭也不回地躲到楚韜韜身后,慕柏威脅道:“好,你這小子,他日若我在戰場上遇到你,我定不會對你手下留情。”

“上一輩的恩怨,不該孩子們來承受。”楚韜韜心平氣和地摸了摸慕啟冰冷的臉頰,“我從崖上一躍而下那一刻,廖楚珞就已經隨著我的慕柏去了另一個世界,而你,已經不是我的慕柏,再相遇,你我就是仇人。”

“楚珞!”慕柏仍不死心,動情地喚了一聲,希望能喚醒他們的過去。

楚韜韜扶著慕啟頭也不回地疾步離去,慕柏正要去追,卻被郭奮的手下擋住。

楚韜韜一行人返回了軍營,慕啟跪在楚韜韜面前,低聲道:“姑母,啟兒錯了,我不該擅自做主,害自己差點身陷險境。”

“啟兒,可看到你父親了,有何感受?”楚韜韜故意岔開了話題。

“有些人,還是存在幻想里吧!”慕啟感慨道,“以前姑母總說父親是大英雄,我曾無數次幻想,我父親是個什么樣的人,如今見到了,倒還不如不見,心里最起碼還有個美好的念想。”

“姑母也很詫異,但我不會責怪他!”楚韜韜說。

“姑母不恨他當年拋下你嗎?”慕啟追問道。

楚韜韜淡淡道:“你父親當年也在生死關頭,顧得自己,就顧不了旁人,我理解。現在,我和他一別兩寬,恨他作甚?”

慕啟點點頭:“姑母是豁達之人,可我怕,我怕他日戰場之上,他就站在我對面。”

“所以,我要想一個法子,不戰則驅人之兵……”楚韜韜陷入了久久的沉思之中。

自從楚韜韜隨軍出征,龐越日日擔憂,他每日都會一個人跪在佛像前祈禱,希望韜韜能夠安然無恙,凱旋歸來。

皇福殿的殿門緩緩打開,景若親自提著食盒進入殿內,她把食盒擱到案上,扶起陛下說:“陛下,該喝藥了,今日臣妾在藥中加了一些蜂蜜,既不破壞藥效,陛下還不會覺得苦。”

“阿若,你費心了!”龐越朝景若笑笑,端起藥一飲而盡。

“陛下,妾知道您擔心韜韜姐,還派連亦暗中保護,您放心,韜韜姐一向吉人天相,定能無虞。”景若勸道,“近日來,策兒每日處理朝政直到深夜,也盡心盡力,陛下的第一要務,就是養好身體。”

“策兒很爭氣!”龐越將景若喚到身邊坐下,靠在景若的肩頭,緩緩地閉上疲累的雙眼,“可朕每每見到策兒那張臉,就會想起易映,易映對朕也算盡心盡力,是朕辜負了她,也辜負了你,和韜韜。”

“陛下何出此言……”

“讓朕說完,朕只能盡力去彌補你們三人,把皇后之位給了你,把太子位給了易映的孩子,可我能給韜韜什么?”龐越情難自禁地流下眼淚,又瞬間抹去,“朕一次次把她往火坑里推,朕知道,韜韜向往自由,所以朕讓連亦過去,替朕傳話,朕愿意放了她,今后海闊天空,任她自由自在。”

景若哽咽了,愛一個人就要成全她,就不該讓她困頓在無情帝王家,龐越對楚韜韜之愛,超越了所有人。

“可陛下,您舍得嗎?”景若問。

“舍不得,朕多想放棄一切,與她逍遙自在,可朕放不下!”龐越遺憾道,然后靠著景若沉沉地睡去。

龐越登基為帝之后,后宮算上已經去世的易映和被圈禁的黃玉,只有四個女人,一個皇子一個公主,龐舒還不是龐越親生。現下楚韜韜又遠在邊境,后宮只有皇后一人,既要照顧皇帝,又要兼顧后宮事務,分身乏術。

皇太后一直主張甄選妃子,充實后宮,延綿子孫。每一次都沒龐越駁回,可這次龐越卻主動下旨,從官宦世家和民間各甄選適齡女子一名,直接封為美人。

皇太后喜不自勝,親自操持選妃之事,皇后也同意,她需要別人來分擔宮務,她就能全心全意伺候陛下。

一連幾日,慕柏一批批人到韓城城下叫囂,快把龐越祖宗十八代罵了個遍。

郭奮和慕啟在營帳里來回踱步,相互唉聲嘆氣,面對性情大變的舊主,他們實在無能為力。

楚韜韜滿面笑容,步伐如風地走了進來,看見這愁眉苦臉的二人組,開解道:“車到山前必有路嘛,郭奮,你去拿兩壇好酒,我有一個貴賓,馬上就來做客!”

“娘娘,我們的糧草只能保證一個月的供給,不能再拖了。”郭奮滿臉憂愁,“不如就開城迎戰,我們與慕柏的恩恩怨怨,總歸是要做個了結。”

慕啟撲通跪了下來,俯首于地,哀求道:“姑母,我求您,無論怎樣,你都要饒他一命,再不濟他也是我父親啊。”

“啟兒,我明白,我不會殺他的!”楚韜韜扶起慕啟,將她的計劃和盤托出。

慕柏的岳父孟冶是蠻人首領,雖然三年前把西華一切事物交由慕柏打理之后就歸隱了。孟冶雖然不問世事,但威望在西華還是超越了慕柏。

“孟冶就是您說的那位貴客?”郭奮試探地問。

楚韜韜點點頭:“不錯,我探查到他的居所,秘密將他請來,我要放出消息,說孟冶在我手中,給慕柏施壓,逼他退兵!”

“這招釜底抽薪,甚妙!”慕啟贊道。

“萬一孟冶自殺,那可如何是好?”郭奮問。

“這老爺子,一向明事理,卻無野心,只想偏安西華,此次進攻我猜應該是慕柏的獨斷。我也很找專人看著他,避免意外發生”楚韜韜分析道,“郭奮,一會兒把他請來,定要以上賓禮相待!”

“諾!”郭奮道。

西華軍營,慕柏臉頰通紅地坐在案前,雙手緊握拳頭,手掌被指甲劃破,鮮血從指縫里溢出。就在剛剛,慕柏的妻子孟氏騎馬前來,原來孟冶被敵軍擄走,孟氏心急如焚,找他商量對策。

孟冶只有孟氏一個女兒,孟氏渾身黝黑,面容體型都像男子,大小就被當成男子養育。孟冶一開始并不滿意慕柏這個女婿,慕柏年紀大,滿頭白發,可孟氏卻執意嫁給他,孟冶疼愛女兒,就不再反對。

孟氏讓他退兵,與大睿握手言和。慕柏行軍到如今是絕對不可能退兵的,哪怕岳父在敵軍手里,他也不可能退兵。孟氏氣急敗壞打了慕柏幾個耳光,孟氏力氣之大,一時間慕柏就感覺腦袋嗡嗡作響,好久才緩過來。

孟氏轉身離去,走到營帳門口,停下腳步,沉聲道:“慕柏,我阿爹如果有個三長兩短,我讓你抵命!我說到做到,咱兒子還小,你也不想讓他失去父親吧。”

慕柏淚眼婆娑地望著帳外皎潔的月色,心中五味雜陳。與此同時,大睿的軍營里,郭奮在跟孟冶對弈,楚韜韜在烹茶,慕啟則津津有味地再旁邊觀戰。

“老英雄,好棋藝,郭奮甘拜下風!”郭奮放下棋子拱手道。

“承讓承讓!”孟冶笑笑,“郭將軍不僅能帶兵打仗,棋藝也如此高超,老朽佩服。”

楚韜韜遞給孟冶一盞茶,客氣道:“未及言明,就把您請了來,在下以茶代酒,給您賠罪了。”

“不怪您,是我女婿糊涂!”孟冶長嘆一口氣,一飲而盡,“龐真在時,我尚能安分守己,可我沒想到,我這個女婿野心這么大,居然重燃戰火。”

“孟老是明理之人,在下佩服!”楚韜韜拱手道,“我就是不想雙方生靈涂炭,才出此下策,只能委屈孟老在此處多留幾日了。”

這時候,孟冶注意到了慕啟,便指著他問:“這位小將軍,長得為何如此像我那女婿啊!”

“不瞞孟老,這孩子就是慕柏將軍的兒子!”楚韜韜把慕啟喚到身邊,“啟兒,孟老是你父親的岳父,也算你的長輩,給長輩磕個頭吧。”

“孩兒見過孟老!”慕啟跪下彬彬有禮道。

“是個知書識禮的好孩子!”孟冶從袖子里掏出一個令牌,放在案上,推給楚韜韜,“這是號令西華鐵騎的西華令,我只有一個要求,留慕柏一命,為了我女兒,也為了這個好孩子!”

“好,我答應您,絕不傷害西華軍民一分一毫!”楚韜韜篤定道。

慕柏半夜驚醒,他最近做著同一個夢,夢見楚韜韜幸福地靠在龐越懷里,嬌羞地喊著他陛下。

不,慕柏猛然間坐起身,理了理雜亂的白發,拿出一個銅鏡照了照他如今衰敗的容貌,氣的砸了銅鏡。聽到帳內的巨響,守夜的士兵習以為常并沒有任何反應。

慕柏坐到案邊飲了一口徹骨的涼水,內心終于平靜了下來,他凝視著黑如漆盤的夜色,心中升起一股悲涼。

第二日晨起,士兵來報,大睿有使者前來。

慕柏本來想驅離,可聽士兵說,這位使者居然叫慕啟。

這是父子第二次相見,卻依舊是敵對關系。慕柏和藹地將面前的果盤推到慕啟面前,說:“行軍打仗也沒什么好玩意兒,這果子不錯,你嘗嘗。”

“我們軍師要見你!”慕啟直截了當地道,“這是我此來的目的,傳話,明日傍晚,十里外韓山山頂,軍師楚韜韜,在山頂長亭等你。”

“別逗我了,韓山那么高,你們軍師怎么上去的?”慕柏拒絕道,“再說,楚韜韜詭計多端,誰知道她想出什么法子對付我。”

“難道在你心里,姑母就是這種人嗎?”慕啟急切地問,“你真的覺得姑母會對付你嗎?”

“不錯,昔日我與她是最親密的人!”慕柏捶著胸口委屈道,“而現在,她是龐越的貴嬪,還把我的兒子和我的兄弟都給策反了!這樣的人,我還能像從前那般信任嗎?”

“策反?”慕啟冷哼一聲,不屑道,“您用的詞可真好,我就罷了,郭叔父曾經是您的生死兄弟,難道他連最基本的判斷力都沒嗎?郭叔父被薛明諱戕害的時候,是姑母救了他,是陛下不計前嫌委以重任,才有了現在的郭大將軍。正因為郭叔父是個知恩圖報的人,才不會背棄陛下!”

“給我住口!”慕柏一氣之下將果子掀翻在地。

“不一樣,哎,不一樣啊!”慕啟連連嘆息。

“您和姑母口中的您,簡直判若兩人!”

“她口中的我是什么樣的?”

“慕柏將軍,是一個智計無雙,待人謙和,極重情義,往來不敗的少年將軍!”慕啟頓了頓,“您說,您是這樣的嗎?”

“回不去了。”慕柏遺憾地看著慕啟,“你們就當曾經那個慕柏,已經死了吧!現在的我只是西華軍的冷血首領。”

慕啟氣急地正欲奪門而去,慕柏在身后叫住了慕啟,篤定道:“好,我答應,就算粉身碎骨,我定會赴約!”

翌日,臨近傍晚,楚韜韜換上了一件碧色長衫,梳著少女時期的發髻,后面的頭發披散在腰間,手上還拿了一個笛子。

楚韜韜站在銅鏡前,打量著鏡中的自己,唏噓不已,果然歲月的痕跡不會放過任何一個人。郭奮走了進來,擔憂道:“山峰太險了,娘娘定要小心。”

“我囑咐你的事情,可安排妥當了,待我笛聲一起,你就立馬行動!”楚韜韜叮囑道。

“一切都已安排妥當!”

楚韜韜走出營帳,問道:“孟老可送回去了?”

“今日午后,我讓慕啟親自送孟老回去了。”郭奮說,“娘娘,不如讓我去吧!”

楚韜韜搖搖頭:“于公于私,我都要跟慕柏好好談一次,你也不必擔心我的安慰,我有分寸。好了,郭奮,我們就快班師回朝了,你也能和熙然團聚,迎接新的生命的到來!”

提到孩子,郭奮滿臉都洋溢著即將為人父的喜悅,害羞地撓撓頭。

韓山山頂飄蕩著雪花,寒冷徹骨,楚韜韜特意穿著棉斗篷戴著一頂白色棉帽,依舊能感受到強烈的寒意。楚韜韜仰著頭感受著飄飄灑灑的雪花,陷入了深深的回憶著中。可在她的回憶里,慕柏越來越模糊,而和龐越在一起的點點滴滴卻恍如昨日那樣清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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