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對付清官的方法
- 明末之海皇崛起
- 藤悠1987
- 2310字
- 2022-01-08 22:39:50
朝鮮務安府城,近百名官奴婢流水一般被成包的米袋搬上沙船。
為防止他們私藏糧食,這些人只穿一條兜襠褲,把米袋頂在他們包好的頭上,踏著小碎步迎著寒風往返忙碌,有如荒草間的螞蟻。
趙震和樸國昌坐在一個三面圍上布幔的草棚中,此時雖已進秋涼,腳下烤著火盆的二人也不覺得冷。
桌子上的菜肴也與上次大有不同,熱氣騰騰的牛肉湯擺在正中,五花三層的豬肉在炭火上烤得滋啦作響,塞進紅棗栗子烹飪出的肉雞入口即化,著實讓趙震領略一下古韓餐更加原始的味道。
樸國昌端著從婢女手中接過的熱酒,靜靜地看著面前繁忙的景象,他卻搖了搖頭,忍不住長嘆一聲:“哎,趙兄,你說說這足足能裝滿兩船的糧食,那一千賤民只需不到一年就能給你吃得干干凈凈。”
趙震眉頭一皺,這些糧食是給三百人按照十個月的口糧計算的,這樸國昌怎能說成千人。抬頭看看他們面黃肌瘦的樣子,趙震心中瞬間明了。
在肚子里沒有油水的年代,人們對于糧食的消耗是巨大的,即使按照溫飽線上來算,一個成年人一天也要吃掉一斤大米。而按照樸德昌的算法,這些官奴隸一天還不到半斤米,只能屬于保命的范圍。
只是這種饑餓的感覺,胖成球的樸國昌估計一輩子也體會不到,就連他身邊那些官婢看向同樣出身的男性奴隸,也是一臉鄙夷的神情。
眼見這般情景,趙震也為多言,反倒端起一杯酒敬向了樸國昌:“所以趙某還多有仰仗樸掌柜之處啊,這三千石糧食不過是開胃小菜,日后趙某所需,何止萬石米糧!”
聽到萬石米糧,樸國昌臉上既無驚訝,也無驚喜,只是微微笑道:“羅州每年剩谷,莫說萬石米糧,便是二三十萬石,擠一擠也總是有的。不過鄙人卻有一難處,實在不敢放手施為啊。”
趙震順著他的眼神,便看到了遠處寒風中矗立的鎮守鐘吉,他身邊的幾個衛兵已經凍得哆哆嗦嗦,但是這個身材單薄的書生,卻如雕塑般一動不動。
想想當日此人在金正豐面前恭恭敬敬的樣子,趙震有些不解地問道:“只要仁兄能結好金州牧,又何須憂慮此人?”
“不得不憂啊,這鐘鎮守老師可是陛下的謀主崔鳴吉。雖然如今因為降虜之事,閑置在家。但是他日若有復起之時,這鐘吉必定一步登天,到時他若是那此事問罪,鄙人一家的頭顱可都難保啊!”
趙震看著再不復剛才指斥力夫時囂張的樸國昌,壓低了聲音說道:“樸兄何須煩惱,世間難為之事,不過卑辭厚幣罷了。”
聽到趙震言語,樸國昌只是無奈地搖了搖頭,面上神色更加愁苦。
“趙兄把這事想簡單了,若是鐘大人懂得人情世故,我等羅州商人又為何落得如此窘迫。初時我等看他家中只能食魚喝粥,便進獻金銀錦緞,可他卻一概不收,反要治我等賄賂上官之罪。待有人打聽到鐘妻不能生養,我等又托人送去美婢嬌娘,結果都被他拒之門外。”
“后來州牧憐惜我羅州經濟疲敝,終于說動一位他的舊友,到務安以大義責問,斥責他嚴苛禁海致使府內百姓貧苦,州中商貨不通。結果你猜他怎么說,為了國家禁海大業,只能先苦一苦百姓了。然后整日拿著書卷到田中講學,教誨鄉人安貧樂道,結果那位舊友回來之后,就羞愧得閉門謝客了。”
聽了樸國昌將這位鐘大人的事跡娓娓道來,趙震突然倒吸一口涼氣,自己居然碰到了一個清官!
這鐘吉當真了得,簡直把自己活成了儒家教科書里的人物,難怪把樸國昌這般跋扈的一個商人,都嚇得瑟瑟發抖。
不過這朝鮮人學儒,也真是把自己忽悠瘸了。我大明也禁海,但是人家東林黨禁的是升斗小民,海上行商,反倒把走私的壟斷權送給了士紳官宦。結果上得官聲,下順民意,死了上百年,還落得個正人君子的名聲。
可是這鐘吉簡直把自己變成了塊又臭又硬的石頭,活活把所有人的生路都堵死了,但是誰讓人家有位好老師呢!
趙震的眉頭也漸漸緊鎖,這羅州可是他起家的重要一環,若是真因為擔心這位鐘大人,而不能讓羅州商賈大膽來此經商,那自己拿什么養活島上的遼民。
不行,不能就這么放棄!
我中華悠悠五千年,我就不相信找不到對付清官的辦法。
就在那一刻,趙高、秦檜、嚴嵩、李林甫,一個個遺臭萬年的名字在他腦中不停回響。
細思半晌,趙震突然舉起酒杯一仰而進,拍了拍樸國昌的肩膀悠悠說道:“聽了樸兄所述鐘大人行止,小子真是欽佩莫名啊,直讓我想起我大明朝開國以來最清廉的一位臣子!”
樸國昌上下反復打量著趙震,就差用手去摸他的腦袋,檢查一下他是否發燒了。
在務安開港這件事上,兩人的利益完全是一致的,可這個明人怎么突然贊頌起了鐘吉。
不過樸國昌一身肥膘不是白長的,沉得住氣幾乎是他最大的優點,他面色也不變,只是淡淡接話道:“大明朝自古君賢臣明,我等雖身在偏邦,也是羨慕不已,不知趙兄想起的是哪位圣賢?”
“海瑞,海剛峰!”趙震一臉自豪地說道。
樸國昌的心更涼了,海瑞的大名他怎能沒聽過,那是位上敢罵皇上,下能斗貪官的猛人啊!而且他好像最喜歡對付的,就是自己這種與官府勾結的官商了。
若是這鐘吉鐘大人有海瑞十分之一的功力,樸國昌發誓自己以后都不再踏進務安半步。
“我大明朝清官無數,可鄙人最佩服的就是這位海大人,仁兄可知道我最佩服他哪一點嗎?”趙震牽起了樸國昌的大胖手,眼見對方只是面無表情地搖頭,他也不賣官子,繼續說道:“一般的清官,那都要在底層蹉跎數年,大多數都泯然眾人矣。不過我們這位海大人,不但官做得清,而且還升得快。樸兄可知是為什么嗎?”
這個樸國昌倒是沒有聽過,儒家官場誰不知道誰,做清官還能火箭升遷,這得是多大能耐,心中的求知欲一下子就被勾了出來。
“就是因為他清廉了,以至于與他同事的官員都活不下去了,所以他們就想了個辦法:替他送禮,為他買缺,只求把這位青天大老爺從自己這里送走。”
看著趙震那張似笑非笑的臉,樸國昌此時心中就一個感覺:絕!真絕!簡直太絕了!
在大明當官的都是些什么人啊,連這樣的招數都能想出來!
聰明人之間不需多說,伴著官奴婢們的號子聲,樸國昌和趙震相視而笑,整個暖帳里都充滿了快活的空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