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日之內將戰馬換上新的戰甲。”
尾思越緹在自己的帥帳部署戰略,下一戰的主力軍是尾思越緹的騎兵。
金募國兵強馬壯,屬騎兵最強,恰巧塔國也是騎兵最強,這一戰正好看看到底是哪一國更強。
“渾克骨、塞利涉,你們帶領左右兩翼,阿穆爾注意配合。”
“是!”
“首領,”一位塔國士兵走進帥帳:“柯帥回來了。”
尾思越緹揮了揮手,讓那士兵先出去,對著幾個親衛道:“就按照之前的部署進攻,沒有其他異議就下去吧。”
幾個親衛面面相覷,眼中帶著奇怪的意味,但還是行了禮退出了帥帳。
渾克骨沒有走,他跟在尾思越緹身后,道:“你要去找柯帥嗎?”
尾思越緹一邊往出走一邊道:“我找她做什么?”
話是這么說,但他還是站在層層帳篷后,注視著與秦硯辭站在一起的元書祎。
元書祎上午帶著單翎出營的時候便被他瞧見了,尾思越緹本想去打聲招呼問問她干什么去,沒想到看見了秦硯辭給她系披風的曖昧畫面。
按理說,他早就知道元書祎和秦硯辭的身份不簡單,他們兩個什么關系也與他無關,但尾思越緹還是覺得有點……莫名其妙的不舒服。
“出去了一天,用飯了嗎?”
元書祎沒吃,她和單翎在靖遠城晃蕩了大半天,吹著寒風,權當是整理心情。
“已用過,”元書祎道:“秦帥勞累一天,早些休息吧。”
秦硯辭沒做什么反應,目送元書祎進了帥帳才離去。
元書祎了解秦硯辭,他定是早就備好了飯菜等她回來,可元書祎早已決定與他劃清界線,再也不會赴這樣的約了。
壞處就是元書祎大半夜餓得睡不著,只能潛入伙帳找個饅頭吃吃。
她從前就有這個壞習慣,總是不按時吃飯,通常是看書彈琴作畫錯過了飯點,又不想麻煩廚娘就自己去廚房找東西吃。
生火熱飯又會驚動人,母親就會擔憂的數落幾句,元書祎只好偷偷地吃些殘羹冷飯,于是胃就不好。
元書祎拿著火折子翻饅頭,內心百感交集,在自己營帳還需扮成盜賊的大帥,她大概是第一個。
身后厲風襲來,元書祎立刻側身避了過去,但是剛找到的饅頭被打掉在地。
火光微弱的照亮了一角,尾思越緹意外地挑了挑眉:“柯帥?你在這里干什么?”
元書祎彎腰將地上的饅頭撿了起來,軍中糧草極為重要,通常是每頓飯都是做的正好,所以元書祎能找到這個饅頭極其不易。
更難得的是這饅頭還是溫熱的。
元書祎晃了晃饅頭,耐著性子道:“你猜?”
尾思越緹嫌棄的看了那饅頭一眼:“掉在地上的就別吃了,我帳里有糕點和奶酒,請你啊。”
元書祎垂眸看著溫熱的饅頭,想了想,道:“多謝。”
兩人前后走出伙帳,藏在層層帳篷后的溫瓊崖疑惑道:“他倆去哪啊?”
秦硯辭平淡道:“大概是被羽木首領請去了吧。”
“啊?”溫瓊崖可惜道:“那大帥豈不是白熱了一個饅頭,咱們跟做賊一樣,費老勁了!”
“可惜什么,”秦硯辭負手往伙帳走去:“我自己吃。”
兩人悄悄地進了伙帳,可那個饅頭卻不翼而飛。
“哎?”溫瓊崖撓著頭四下打量著:“沒看見柯帥手里有饅頭啊,難道是讓耗子叼走了?”
尾思越緹掀簾入帳,元書祎在進帳的前一刻頓住了腳,目光望向了并沒有人的某處。
“這酒是塔國特有的,香醇不醉人,還有助眠的效果,晚上喝最好了。”尾思越緹說著便提起酒壺給元書祎倒了一杯。
帳內燭光影綽,元書祎上前拿起那杯酒:“多謝首領款待,為表謝意,這杯敬你。”
尾思越緹受用的端起酒杯,只聽元書祎又道:“但在下吃不慣塔國的食物,饅頭就很好,天色已深,在下不便多留,首領早些休息。”
她說完便一飲而盡,放下酒杯,轉身便出去了。
燭火目送女子離去,她的背影一如既往的挺拔孤傲,尾思越緹并未阻攔,只是到了嘴邊的酒卻喝不下去了。
在元書祎摸到那個溫熱的饅頭時,就知道那是秦硯辭留給她的,沒辦法,他們真的是太了解對方了,以元書祎的性子定然是沒有吃東西,秦硯辭不知道元書祎為何疏遠了他,只好將熱饅頭準備好讓元書祎自己去拿。
可元書祎不能再給秦硯辭任何希望。
皇城,太子府。
此時已是子時,密密麻麻身著重甲的士兵舉著火把,將太子府圍得密不透風。
“老七你大膽,”太子躲在護衛身后:“你要造反嗎?!”
“皇兄說得哪里話?”劉子曄文質彬彬的笑道:“臣弟得陛下手諭,請皇兄前往天牢配合調查。”
“放肆!”太子終于有了點氣勢:“本宮配合調查什么?!”
“太子私鑄軍械,豢養私兵,與塔國的商販勾結,將糧草運往塔國企圖謀反。”
太子心下一震,頓時瞪大了眼睛:“你胡說什么?老七你誣陷我!我要見父皇!”
“太子企圖突圍,”劉子曄負手退到一邊,輕飄飄道:“還不拿下?”
“混蛋!”太子怒道:“給我殺出去,本宮要見父皇!”
翟禮是皇后送給太子的貼身護衛,太子腦子不好,但是翟禮是個聰明的,這個時候反抗不如束手就擒,難道真要殺進皇宮坐實謀反的罪名?
“殿下,此時不宜抵抗,屬下陪您去天牢配合調查。”
“本宮為何要去天牢,本宮又沒有謀反,一定是老七在父皇身邊說了什么,本宮要跟父皇解釋清楚!”
翟禮真想抽他一巴掌:“此時抵抗更會坐實造反,皇后可還在宮里!”
一提到皇后,太子的母妃,這才平靜了幾分。太子雖說文武雙不全,腦子還不好使,但他孝順,立刻就讓人停了手。
前段時間皇后殘害后宮嬪妃,致使那妃子與腹中龍胎一同喪命,皇帝震怒,撤了皇后協理六宮之權,又關了禁閉,此時真不是鬧騰的時候。
“本宮隨你去天牢,但本宮沒有要造反,你休想誣陷我!”
劉子曄謙遜的笑了笑:“皇兄,請。”
可勝券在握的劉子燁怎么可能讓太子白坐天牢,經大理寺查證,太子劉子銘于京郊私鑄軍械,豢養私兵,又與繁城守將周銘勾結,將糧草賣往塔國,人證物證確鑿。
……
葉氏滅三族,皇后打入冷宮,太子貶為庶人流放南疆,于是新一任的太子角逐以及朝堂局勢又變得模糊起來。
劉綺沒有帶任何人,一個人去了冷宮,她和皇后斗了半輩子,這時候也該來看看她。
這樣的天氣冷宮如同冰窟,濃煙滾滾的煤嗆得人喘不過氣,還不如不燒。
“你要做皇后了吧?”
皇后葉氏大概是將全部的首飾都戴上了,她穿著樸素的布衣坐在冰冷的木榻上。
劉綺看了看角落里的椅子,自己用手帕擦了擦灰:“我不知道。”
葉氏嘲諷的笑了笑:“你不是一直想做皇后嗎?”
“沒有。”劉綺道:“我從來沒有想過做皇后,我只是……我只是想在他身邊。”
“憑什么?”葉氏厲聲道:“劉綺!我是陛下發妻,我們從小便相識,比你早好多年!”
劉綺垂著眼眸,沉默了許久:“抱歉。”
葉氏站起身:“我沒有害容妃的孩子,是不是你?”
劉綺抬起眸子,只道:“容妃,真的很像葉姐姐的妹妹。”
葉氏有一個親妹妹,兩姐妹自小感情就好,這個妹妹也時常進宮陪葉氏說話,可惜,她三年前失足落水,死掉了。
葉氏神情恍惚,時常落淚,直到前年容妃進宮,她才知曉原來兩個沒有血親關系的人,也可以如此相像。
這個時候的綺皇貴妃與皇后斗得激烈,后宮任何事、任何人都會變成她們斗爭的犧牲品。
這個時候,容妃就是燙手山芋,皇后精明了一輩子,這個時候是萬萬不能去探望的,但她實在是太疼愛這個與親妹妹有八分像的容妃了,這才讓劉綺有了可乘之機。
葉氏氣急,一巴掌就抽了過去!
可惜劉綺將門出身,眼疾手快的抓住了葉氏的手腕:“葉姐姐為何不承認這是因果報應,我那兩個孩子不是你害的嗎?”
劉綺想起初入宮門的時候,后宮妃嬪都嫌她粗鄙不堪,只有皇后會溫柔的與她說,你舞劍,很美。
“我一開始,真的很喜歡你。”
劉綺也站起身,抓著葉氏的手腕步步逼近:“我知曉你與陛下自小相識,也自知這段感情我是后來者,所以對姐姐十分敬重。”
“姐姐送我的香囊可以讓人疲倦嗜睡,久之讓人喪命;敬嬪落水是受姐姐指使,陷害于我;百獸園的馬匹受驚是因為姐姐調制的香。”
“這些事我都不在意,我想,姐姐理應是怨我的,我依舊對姐姐衷心,但姐姐不該動我兄長。”
葉氏被劉綺推回椅子上,她哈哈大笑:“劉綺!你以為是我想動你的孩子與兄長嗎?我一開始,也是真心喜歡把你當妹妹!”
“我知道,”劉綺退后幾步,望向沒有陽光的窗外:“兄長的兵權讓陛下憂心,你我感情深厚他又怕葉劉兩家的權勢,我時常想,他帶我進宮,是真的對我情深意切,還是,拿我制衡葉家?”
葉氏有些意外。
但劉綺接下來的話,更讓她震驚。
“我知道你害我,是陛下的指使。他不會讓我生下皇子的,哪怕那種墮胎藥可能使我喪命,他還是用了三次。”
劉綺笑了笑,她看向葉氏,眸子里帶著瘋狂:“你看,我已經扳倒了你和劉子銘,下一個,就是陛下了。”
“我讓他去下面與姐姐團聚,如何?”
乾盛二十九年,十一月中旬,皇后葉氏死于冷宮,七皇子劉子燁為新的儲君,皇帝病重,仍力排眾議立綺皇貴妃為后。
朝堂一片大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