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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5章 幸不辱命

霍斯有能力的主帥不多,鐵達斯爾絕對算一個,元書祎早年在鎮北營與霍斯交手,那時的老帥更是難纏,如今他們隕落的也差不多了。鐵達斯爾雖然上了年歲,但還是新貴將領,只要殺掉他,霍斯將無人帶兵。

這便是所謂的千軍易得,一將難求。

元書祎道:“范將軍與何將軍統領前鋒隊如何?”

“末將得令!”

“大帥!”趙昌河站起身:“我愿加入前鋒隊!”

“不行。”

元書祎斬釘截鐵的口氣讓眾將一愣。

趙昌河懇切道:“末將定能斬殺鐵達斯爾!請大帥成全!”

元書祎轉眸看他,眼前的少年真摯又誠懇,初入軍營的那雙黑亮的眸子沉寂下來,他成長了很多,早已不是爭強沖動的少年了。

范老七上前替趙昌河說話:“就讓這小子跟著我們吧,多歷練歷練挺好的。”

元書祎垂著眸掙扎許久,才點點頭:“好,那諸位便去安排吧。”

元書祎站在主帳前目送眾將離開,幽深的眸子最終落在了趙昌河身上。

……

“有軍隊繞城?”

鐵達斯爾驚訝道:“這個阿柯不會是打算繞過去吧?”

副將道:“不過是個乳臭未干的小子,憑著一腔熱血搶了親,發現根本打不過大帥您,便打算繞城偷襲吧?”

鐵達斯爾冷笑一聲:“真是什么人都敢打過來,蜀國北邊能與我一戰的也就是肖哲了,他阿柯算什么東西!”

可鐵達斯爾帶兵準備合圍的時候,并沒有看到算不上東西的阿柯。

身經百戰的老帥對危險的察覺是相當敏感的,雖然這里是自家地盤的小坨林。

“撤退!全軍后撤!”

“想走?我看你是想得美!”趙昌河一馬當先,駕馬提槍沖上前去!

“狂妄小兒!就憑你還拿不下老夫!”

赤城池那里仍舊打著攻守戰,不斷地架著云梯,扔著飛爪,對面也是又扔石頭又倒油。

這都是持續幾天的老場面了,現在的主戰場是小坨林。

此刻小坨林的布局是有點復雜的,蜀軍誘敵深入,霍斯前后夾擊,蜀國又來了一招螳螂捕蟬,黃雀在后,于是現在的戰局便是霍斯兵——蜀兵——霍斯兵——蜀兵,小坨林還埋伏著暗字營。

鐵達斯爾沒在小坨林見到元書祎,可元書祎也沒在赤城池,她在小坨林戰場的上方,比暗字營更高的地方。

元書祎連戰甲都沒有穿,只是一襲黑色勁裝,系著狐毛斗篷,她站在那里,似乎是個局外人。

局外人總是能看到局內人看不到的東西,就像元書祎今天才看到,趙昌河的一腔熱血。

少年咬牙奮戰,他在與霍斯最勇猛的主帥交鋒,對方不知長了他多少年歲,打過多少惡戰,那寬廣的肩膀與壯碩的手臂是趙昌河不能比的,但他絲毫不懼,盡管已是身負重傷,即使從一開始便知道自己敵不過鐵達斯爾,可他還是一步未退,那身血肉也成了銅墻鐵壁。

在前鋒隊要被鐵達斯爾突圍時,暗字營出手了。

那些人如同鬼魅,悄無聲息的出現在小坨林的巨石上方。

“宋營長,還沒到時候嗎?”

長羽營的一個士兵問道。

宋洋望著帥帳上的旗幡,旗幡向南吹去,他道:“是時候了,準備火箭、火石,準備攻城!”

“是!”

打贏一場戰役最簡單的方法,便是天時地利人合了,現在上天便是站到了元書祎這邊。

南風起,燃著火苗的箭頭萬箭齊發,投石機的威力也在這一刻顯現,赤城池上被霍斯兵自己澆了油,他們澆油的目的是不想要蜀兵上來,現在倒是方便了蜀兵的火箭。

元書祎望著火光沖天的赤城池,便知道這一戰算是勝了。

小坨林里,箭羽齊發,只是這亂箭有意的避開了趙昌河。

“蜀國的,你瞧這形勢,還要與老夫糾纏嗎?”鐵達斯爾看著被萬箭包圍的戰局,哈哈大笑:“是我小看阿柯了,這一招叫做斷尾嗎?”

何武看著被箭羽射殺的范老七,眼眸沉了下來。

“此局只有一個目的,斬殺鐵達斯爾。”

阿柯的話在混亂的戰場沖進了何武的腦袋里,原來這家伙是想將他們和霍斯人一同葬在小坨林。

何武陰狠的看著亂箭中無措的趙昌河,怪不得阿柯要阻攔趙昌河加入前鋒隊,原來是不想他的好兄弟和他們一起死啊。

鐵達斯爾和何武都看出了箭羽會避開趙昌河,于是都往他那邊躲。

單翎看著下面的戰況,冷酷道:“若是還避著趙昌河,他們就要突圍了。”

鎮南營倚老賣老的老兵太多,他們不服阿柯這個年輕的大帥,收攏不了,就只能殺了了事,借前鋒隊誘敵的名義除人最好,只是沒想到趙昌河會入局。

可若元書祎強硬的拒絕趙昌河進前鋒隊,勢必會引起何武和范老七的注意,只能讓趙昌河跟著去。

趙昌河看著避開他的箭羽,知道了阿柯的用意,鮮血順著手臂滑到了趙昌河握著長槍的手里,他甩了甩手上的血,握緊了長槍繼續阻攔想逃跑的鐵達斯爾。

元書祎握著長劍轉身,準備下山加入戰場。

“等等!”單翎低聲道。

鐵達斯爾就被一陣強力撞下了馬!

竟是趙昌河扔了長槍撲了過去!

兩人滾在地上,箭羽射進了鐵達斯爾的身體,趙昌河也身中三箭!

鐵達斯爾用盡最后的力氣將刀插入趙昌河的身體,趙昌河青筋暴起,奮力摁住鐵達斯爾,一手拔出地上的箭,將箭頭插進了鐵達斯爾的喉管!

“阿柯,老趙幸不辱命!”

元書祎側著身子定在那里,趙昌河竭盡力氣的高呼讓她的血液差點冷固。

鐵達斯爾的血濺在了趙昌河的臉上,他扯著嘴笑了笑,最終失了力氣,趴在了地上。

暗字營的箭一直沒停,小坨林的兩方人馬,最終無一生還。

逐鹿軍的第一戰,從深秋打到了初冬,總算是勝了。

乾盛二十九年,鎮南營受蜀國君王之命,就地斬殺了霍斯全部皇室。

塔國蜀國平分霍斯,設立了自己的驛站。

……

入冬了,逐鹿軍沒有帶冬衣,辦完了交接儀式便要回南疆了。

“大帥。”

孫冉鳴走進帥帳,他這幾日瘦了很多,憔悴的如同行尸走肉。

小坨林一戰后,元書祎解決了對她不敬的老兵,所有人都知道了他們年輕的大帥雖然謙遜,但不是軟弱可欺。雖然前鋒做了棄兵,但殺了鐵達斯爾又攻占了霍斯,士兵們也沒什么好說的,更何況元書祎給戰死的前鋒隊都發了貴重的撫恤金。

只是,與趙昌河交好的孫冉鳴,在那一戰后幾乎與元書祎決裂,他以為元書祎也放棄了趙昌河。

在帥帳幫忙整理東西的宋洋和許書言對視一眼,準備出去。

“不用回避,”元書祎道:“我們的事總要說個清楚。”

“是要說清楚,”孫冉鳴道:“我要帶老趙回家,這一走就不回來了,走之前我想送大帥一句話,不要因為一個人的背叛而懷疑所有人對你的真心。”

“我孫冉鳴對天發誓,我與老趙對你無二心,從始至終都視你為朋友。”

“但我永遠都不會原諒你。”

元書祎站在原地看著孫冉鳴的背影,一如當初目送趙昌河離開。

“你們聽到了,想走我不攔著。”元書祎呼出一口氣:“不然哪一天,你們也成了我的犧牲品。”

兩人沉默片刻,宋洋單膝跪地,道:“我永遠忠誠于你,可以隨時赴死,大帥盡管利用!”

許書言嘆了口氣,只道:“我們是朋友。”

兩人離開后,單翎進了大帳:“你怎么不和他們解釋?”

解釋什么?

解釋阿柯沒想殺趙昌河,解釋暗字營的箭羽沒有射向他。

誰會信呢?

倒像是在推卸責任。

而趙昌河的死,元書祎是要負最大責任的。

這幾個少年對元書祎情深意重,她不想辜負,若是他們寒了心走了也好,畢竟接下來的路,只會更難。

十一月初,南疆下了第一場雪,鵝毛般的雪花飛舞飄落,用純凈的色彩蓋住了殺伐之地的血腥。

逐鹿軍攻下了霍斯,蜀塔兩國君主十分滿意,接著便下令發兵羌國,據塔國的情報,此時羌國內亂,大有改朝換代的征兆,此時發兵正是時機。

就在這時,蜀國與金募國聯姻的長公主忽然失蹤了。

長公主不在金募,那便沒了顧慮。元書祎和尾思越緹一商量,上報各自的朝廷提議先攻打金募國。

現在南疆下了雪,天寒地凍,元書祎不擅長在這種天氣作戰,而金募國大有敵不動我不動的氣勢,兩軍相望而不戰,形成了僵局。

“阿柯,”單翎走進帥帳:“人找到了,就安置在靖遠城,但是……情況有點出乎意料,你還是親自去看看吧。”

元書祎眼眸一沉,放下手中的兵書,站起身:“那就去看看吧。”

單翎點點頭:“我跟你去,現在走嗎?”

“嗯。”

兩人剛從帥帳走出幾步,便撞見了秦硯辭帶兵巡營。

溫瓊崖笑著與元書祎打招呼:“柯帥!”

元書祎看了溫瓊崖一眼就當作是回禮,她沒有看秦硯辭,只低頭道:“我出去一趟,軍營便交給秦帥了。”

元書祎與秦硯辭的交流變得越來越少,軍營碰面,通常是點個頭便擦肩而過了。

畢竟早晚都要分路揚鑣的。

秦硯辭沒說話,元書祎也不多做糾纏,只是剛走了幾步,秦硯辭便開口了。

“等等。”

元書祎頓住腳步。

秦硯辭解下黑狐斗篷遞給元書祎:“你穿的太薄了。”

元書祎垂眸看著那件厚實的斗篷,沒有動。

秦硯辭也不廢話,直接將斗篷披在元書祎身上,他一邊系著帶子,一邊囑咐:“這種天氣記得加衣服,大戰在即,不要生病。早去早回。”

斗篷帶著少年的溫度覆在元書祎身上,冰涼的身體逐漸回暖。元書祎點了點頭,離開得竟有些倉皇。

“我聽說,”單翎的眼神帶著玩味:“你和秦帥的關系不簡單。”

元書祎騎在馬上,目視前方:“如你所見。”

“我說得不簡單,是不怎么純潔的那種不簡單。”

元書祎當然知道單翎的意思,她用現在的身份,和秦硯辭的關系確實是親密了些。

“哦?”

單翎拽著韁繩,直接道:“我這個人是很純潔的,或許秦帥就是把你當弟弟。當時的梁遠也對你很好,你也是一口一個梁大哥的叫著。”

是啊,梁遠對元書祎的好所有人都能看出來,這些不是假的,元書祎也不會因為梁遠的背叛就否認之前他對自己的好。

所以為什么會變成這樣?

梁大哥,我們今日便把賬算個清楚吧。

可元書祎萬萬沒想到,他們是這樣的見面方式。

元書祎站著,梁遠躺著,面目全非、腐臭難忍的躺在棺材里。

單翎湊到元書祎耳邊,輕聲道:“找人驗過了,確實是梁遠無疑。”

“柯帥,”宋櫻雪穿著白色喪服,人形消瘦,但說話依舊溫柔堅定:“我等這一天等了很久了。”

元書祎看著面前瘦弱的女子,淡漠道:“你想與我說什么嗎?”

宋櫻雪提著裙擺,直直的跪在元書祎面前:“我替我夫,向大帥道歉,但有些話還是想說清楚。”

冬日嚴寒,靖遠城的這處房子沒有火氣,能冷到侵入骨髓。宋櫻雪穿得也不多,只是白色短襖與長裙。

曾經的戰友就躺在一邊的棺材里,他的妻子跪在冰涼的地上,這樣的畫面,元書祎很不喜歡。

“站起來說。”

宋櫻雪搖了搖頭:“阿遠背叛您,雖是被逼無奈,但仍然是背叛,這是櫻雪該受的。”

被逼無奈。

元書祎揚起頭,閉了閉眼睛。

“羽木·尾思越緹用阿遠的父母威脅他,做塔國的眼線,并在合適的時機暗算您。”

“大帥,”宋櫻雪抬起頭,仰望著面前的少年:“阿遠一直堅持到父親被殺也沒想背叛您,是羽木·尾思越緹想要……殺了我,才答應暗算您的。”

“您掉落山崖后,阿遠帶著我們離開了柳州城,他說他欠您一條命,總是要還的,他便去地府找您道歉去了。”

“您沒有死,”宋櫻雪笑了笑:“我不知道這樣對阿遠來說,罪孽會不會減輕一些,會不會少些內疚。”

“我知道說再多也沒用,就算是償了命也不能掩蓋傷害您的事實,阿遠的父母相繼離世,只剩我的父母與我們襁褓中的孩子,櫻雪甘愿受一切處置,只求大帥放過我的父母和孩子。”

元書祎直直地站在那里,恍若站在茫茫雪山,天地間除了飛舞的雪花再無其他。

那樣孤寂,那樣無助。

她以為所有人都欠她,到頭來竟是自己連累了所有人。

所有的苦難,所有的痛苦都是自己該受的,誰也怨不了。

“梁遠既死,前塵往事盡消,你們不欠我,我也不會再找你們麻煩。”

元書祎轉身離去。

“將人撤走,不要找他們麻煩。”

單翎看著利索上馬的少年:“因為這樣的理由,你就放過了他們嗎?”

“不然呢?”元書祎道:“罪魁禍首又不是他們。”

單翎眼眸晦暗,他問:“那若是萬易澤也有同樣的理由呢?”

萬易澤是跟隨元士清多年的親衛,多次隨元士清出生入死,也曾多次不顧自己的性命去救元士清,這樣的人背叛元士清,大概也是因為家人了。

元書祎扯了下韁繩,戰馬往前邁著步子:“那就讓他們一家死在一起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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