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以安和姚芮都是接到了孟白的消息就立即趕來了醫院,剛好在門口遇上。到的時候,宋以心的手已經被簡單處理過了,貼了一層薄薄的紗布,要去拍片。
宋以安看到她唇色發白的瞬間就紅了眼圈,礙于還有人在,也不敢多問,只是抿了嘴不說話。倒是心思縝密的姚芮看了點苗頭出來,借口找孟白,出去了。
護士讓先去拍片,宋以心舉著左手站了起來,她在前面走,宋以安在后面跟。急診到拍片室的走廊有點冷清,襯得兩個人的腳步聲特別清晰,回音在耳邊竄來竄去,宋以心忽然想起那年自己和宋平堯爭執后,她也是從這條走廊走向還在拍片的嚴芳華,那時候,宋以安也跟在她身后,只是沒有這樣安靜,不停地問她有沒有事,要不要看醫生,這場景停留在她腦海中好多年,在她不想再堅持、萬念俱灰的時候總是跳到她眼前,那一聲聲詢問就像繩索,拖住了她跳下深淵的心。
宋以心的腳步緩了緩,忽然定住,轉了身。
宋以安垂著頭,一八米的個子矮了幾分。
走廊里的燈光有些暗,并不能很清晰地看到他的表情。
見宋以心止步,宋以安才抬了頭,臉上有零星的淚光。宋以心緩緩地吐出一口氣,往回走了兩步,抱了抱他,右手輕輕地拍了拍他的后背,“以安,別怕。”
宋以安本來繃著的神經瞬間松懈下來,哽咽著回抱她:“我不干了……”
“行,等這事過了,你愛干嘛干嘛,姐養你……”宋以心哄他。
“明天就去辭職……”宋以安抽抽嗒嗒地哭著,偶爾有人路過,看了一眼這奇怪的姐弟。
宋以心松手,退了兩步,看著他,眼里略有失望,已經不是小孩子了,但每次只要她受傷,他就仿佛回到了幼時。
“我什么都沒干,你手就這樣了,再耗下去,誰知道還會出什么事?”宋以安剛收的眼淚又撲簌而下。
“他們沒這個膽,我自己弄的。”宋以心將左手在他面前晃了晃,想起瘦猴和胡渣男驚慌失措的樣,嘴角揚了揚,“想拿刀嚇唬人,隨他們愿而已。”
宋以心的內疚瞬間轉成震驚,目瞪口呆。
宋以心就告訴了他個大概,講到一半,宋以安已經暴跳如雷了,“這么多天了你都沒跟我說一聲!刀啊,是刀啊!這要換了是槍,你是不是也往槍口撞?有什么比命還重要的!你就沒想過我啊?”
宋以心被他吼的頭疼,等他停下來才又看看自己的手,“是刀不是槍,手上,不會死的。”
“怎么不會死人了,萬一歪了割到脈……”宋以安的情緒飆到最高點,脫口而出,說到“脈”這個字了才停了下來,看著宋以心,忽然沉默。
兩個人安靜地站了會,宋以心默默地轉身繼續往拍片室走。
“姐。”宋以安跟在后面喚她。
宋以心不應,迎面遇上姚芮,“怎么還在這,找了一大圈,趕緊的,到你了。”說著還小心地去扶她的左手,宋以心沒有躲,由她扶著手去了拍片室。
孟白跟宋以安坐在門口的等候椅上。
“宋老師,真是不好意思了。”雖然事情的起因并不在孟濛的責任上,但現在的局面還是讓孟白覺得有些內疚。
宋以安搖搖頭:“跟你們沒關系的。”
這個點的醫院有些安靜,宋以安和孟白盯著門口的顯示屏,兩個人心照不宣地將多余的話都咽了回去。
好在只是皮肉傷,縫了十幾針。宋以心完全不帶害怕的,完了還夸醫生:“針線活不錯。”
“等會麻藥過了會腫痛,這段時間注意不要碰到水,定期換藥,避免感染。”從她進來到打麻藥縫針,眉頭都沒皺過一次,醫生也覺得罕見,笑了。
回去的路上宋以心吐槽了句:“有車不開你打什么車。”
“我腿都哆嗦了還怎么開車,能順利打到車就算不錯了好嗎?”宋以安翻白眼,看了眼前座的孟白和姚芮。
“這事吧,不能光坐著等消停,我這幾天托人查過了,連家那個福利廠,問題挺多的,不給工人上保險,工作時長超出很多,實發的工資跟賬上的不一樣,工資還壓著,一年才發兩次……”雖然孟白一直讓姚芮不要太激動,她還是私下讓同事幫忙找找連家的問題。
“他們本來的目的就是得到政府的補貼和扶持,這些事要是曝光了,肯定沒好果子吃……”眼看人都拿著刀尋上門了,孟白也開始贊成反擊。
“這也不是一天兩天的事了,卻沒人去查,你們覺得背后不復雜?”宋以心看著車窗外,淡淡地說道。連家風評這么不好,卻依舊這么風生水起,背后沒關系,她是不信的,雖然可以通過媒體曝光這個渠道,但姚芮只是個工作人員,沒有什么權力,誰都不知道連家會不會在事情還沒被爆出來之前就給壓住了。
“我都說了我不干了,還是算了,明天我去辭職。”宋以安本來膽子就小,又最怕宋以心出事,鐵定了主意要辭職。
“你覺得,就這家人的作風,你辭職能了事?”宋以心撇頭看坐在身旁的他。
“那怎么辦?”宋以安有點沮喪。
“我就不信他們的關系網那么硬,蠻橫成這樣,欺人太甚了,還能只手遮天了?”姚芮咬牙切齒。
“等等先吧,我覺得,他們應該不會再來了。”宋以心想起自己給那兩人播放錄音的時候,對方明顯是被嚇到了。
孟白被宋以心的話給提醒到,怕姚芮受到什么牽連,立馬不敢吭聲了,聽她建議先等等,急忙也附和:“是啊,先等幾天看看,興許消停了。”
然而,橫行慣了的連家并沒有消停。如宋以心所料,他們沒有再派人來蹲點,因為手受傷不能營業,宋以心去店里整理東西,掛了暫停營業的告示,開著門,偶有顧客進來見她纏著紗布的左手就了然。
暫停營業的“盲盒”門開著一整天,那群人都沒再出現。但宋以心卻沒有安心下來,反倒隱隱有不好的預感。
果然,學校聯系了宋以安,說是連家老太太住了院,傷到坐骨神經了,要求宋以安賠償。
宋以心對這個突然冒出來的幺蛾子并不覺得吃驚,如果真是宋以安給推的,他們占理,就不會私下出面提要求,直接報警更省事。
宋以心陪著宋以安去了學校,冷眼看著校長一副和稀泥的態度。連家并沒有人出現,似乎是已經將要說的話都交代了校長轉告。
“有證據嗎?”等校長說完,宋以心問道,“比如,監控視頻之類的。”
“這個,有是有,就是剛好角度問題,看不太清楚,不過老太太確實是摔到地上去了。”校長笑的很為難。
“你都說了看不清楚,那是摔到地上去的還是自己坐到地上去的,怎么判斷?”宋以心扯了扯嘴角。
“那這不是受傷了嘛,一個老太太,宋老師人高馬大的……”校長訥訥道。
“誰弱誰有理了?我怎么知道是不是碰瓷?”宋以心挑了挑眉毛,“要不,你讓他們報警吧,不是受傷了么?做鑒定吧,走流程。”
“這不好吧?對宋老師也不好啊,他們現在是想協商了私下解決掉,對大家都好不是?”五十來歲的胖校長眼見她態度堅決,擔心事情愈發不可收拾,趕緊勸和。
“我看您是怕對學校有影響吧?不好意思,我對你們學校沒感情,我只考慮我弟的處境,沒有證據還非要我們認責任,又不是小孩,都這么天真的?”宋以心站起身,不想繼續談下去。校長還想說點什么,辦公室的門卻被敲響,進來的是一個身懷六甲的女教師。
林琴看了一眼里面的三個人,臉上露了驚訝的表情:“哎呀,宋老師也在呢?巧了不是。班里有個孩子帶了手機,課間的時候好多人湊一起圍觀一個視頻,我以為是什么不好的東西,就看了一下。校長,您看看?”
“這會忙著呢,林老師這事回頭再說吧?”胖校長擺擺手,不以為意。
“不能回頭再說啊,這就是宋老師的事呢。”林琴將手機遞了過去,趁胖校長接過轉身的時候,悄悄地對宋以心眨了眨眼。
宋以心從她進來的時候就察覺到了異樣,林琴臉上的驚訝更像是裝的,這會還對她眨眼,很明顯,早就知道他們在校長辦公室。
視頻的角度跟學校的監控剛好相反,拍攝的學生應該是站在人群中,周邊有很多人圍著,但攝像頭對著正中間,十分清晰地拍到了連奶奶耍賴坐到地上的場景。
雖然一開始就不是很確信宋以安推了老太太,但真的見到了視頻,胖校長還是有點吃驚。
全程都沒說話的宋以安默默松了一口氣,進學校之前宋以心交代了他盡量安靜,別把辭職掛在嘴上,中途好幾次他想發火都忍了下來,這會見證據直接跳出來了,多余的話就更不想說了。
“那這樣,我跟那邊聯系一下,把事情說清楚,再通知宋老師。”胖校長拿著手機猶豫了會,開了口。
“可以,不過,校長,我建議您還是讓他們報警好了,孰是孰非,也有個決斷。”宋以心點點頭。
“這不是說笑么,視頻里清清楚楚的……”胖校長干笑。
“那這手機我拿回去還學生家長了啊,噢,我已經復制了,校長您別擔心,雖然大辦公區的老師們都看過了,但我跟他們說過別亂傳上網,那是有責任的……”林琴將手機從校長手里抽了回來,十分“自然”地說明了下情況。
胖校長尷尬地笑了笑。
從校長辦公室出來,宋以安對林琴道了謝,走到樓梯拐角處,宋以心又鄭重其事地謝了謝:“林老師有心了。”
“沒事,其實這事我們大家都心知肚明的,連佳豪每次打人,孩子們只要還手,連奶奶就會蹦出來倒打一耙,所以我們都能避就避,平常也教孩子們盡量躲開,因為沒其他辦法,宋老師當時應該也是著急了,不攔著,估計孟濛還得挨打。這段時間我們都在問孩子們具體的情況,想看看有什么證據沒,昨天上課的時候,有個學生悄悄來找我,說自己拍了段視頻,那孩子平常皮的很,喜歡打游戲,手機總不離身,都被沒收好幾次了,這次誤打誤撞的,也算做了件好事。”林琴輕描淡寫地掀過了自己和幾個老師暗里找證據的辛苦,末了還關心了下宋以心的手。
雖然隱約覺得這事不會就此了解,宋以心還是稍微安了安心。
因為手不方便,“盲盒”依舊不營業。周六臨近中午的時候宋以心去了店里查看材料的狀態。人還沒走到,遠遠就看見店門口站著一個人,是夏遙,她正盯著盲盒那面落地的玻璃窗細細地瞧著什么。
“干嘛呢?”宋以心走近,問道。
正專心的夏遙嚇了一跳,見是宋以心,立馬露了笑臉,側了側身:“姐姐,你看。”
宋以心被眼前的場景給震撼到了。整面玻璃窗上不知道什么時候被貼上了密密麻麻的便利貼,那些五顏六色的便利貼上是用熒光筆、記號筆和馬克筆畫的笑臉、花朵和留言:“宋掌柜快點好起來呀!”“想念巧克力瑪芬蛋糕了……”“宋老師要加油!”“宋掌柜,我想吃花生酥。”“宋老師,我愛你……”“宋掌柜,我又來了一趟,你還是不在……”“宋老師,我們支持你……”
“姐姐,你看,你和宋老師的人氣都很高呢。”因為學校離的近,網絡信息時代,各種渠道都十分流暢,宋以安的事從低年級的傳到高年級,再從小學傳到初中,甚至附近的居民也隱約知道了一些,知道這事后的夏遙周六起了個早,在店門口等著宋以心,結果剛來就看到了整面的留言。
“現在住哪?”宋以心邊開鎖邊問。
“我媽在郊區租了個房子,她去上班和我到學校的路程差不多,就是要多轉幾趟公交。”夏遙注意到宋以心的左手還纏著紗布,“姐姐,你手怎么了?”
“沒事,今天要呆這嗎?”宋以心見她背著書包。
“不呆久,姐姐,你有什么事要我幫忙做的嗎?我幫你做完了再回去。”夏遙咧著嘴,笑得很燦爛。
“沒什么事,這幾天都休息,就是沒什么吃的東西,下次你來我再給你做。”宋以心見她氣色比之前好很多,臉蛋也圓潤了些,心里有些高興。
“那我幫你拖個地吧,擦擦桌子。”夏遙掃視了四周,確實沒其他事可做,想到宋以心說最近休息,尋思著可以幫忙打掃一下,說完也不等宋以心開口,自顧自地拿了工具開始忙活起來。
宋以心想了想,見她很是開心,就沒有攔,眼前的夏遙已經跟之前那個憂郁的少女完全是兩幅模樣,宋以心覺得很欣慰。
臨走的時候,夏遙從書包里拿了一個袋子出來:“姐姐,上次數學競賽我得了個獎,有獎金呢,這個送你。”
宋以心愣了愣,她極少收人禮物,最近這是怎么了,總有人送東西來,本想拒絕,但看夏遙一臉的期待,她猶豫了下,還是接了,紙袋里裝的是一條圍裙,圖案是哆啦A夢,宋以心有些哭笑不得,都快二十八歲了,怎么每個人送的東西都這么卡通。
“姐姐,以前我總想著如果我也有個機器貓就好了,不管遇到什么困難,不管想要什么,都能給我變出來,后來我覺得,機器貓應該不是一個人,是很多人,你就是其中的一個,以后我還會遇到很多人,每一個人都是機器貓的一部分,我聽你的,好好上學,這樣我才能遇上很多很多的好人。說不定有一天,我也能成為別人的機器貓。”
宋以心喜歡這樣的夏遙,心中有夢,眼里有光。雖然宋以安遇到的事讓她覺得煩躁,但這幾天里,無論是姚芮還是林琴,亦或是門口貼的那些便利貼都讓她覺得自己不再形單影只,夏遙的話更是讓她從心底浮出了一種暖意,融化了僵硬了很多年的表情。
校方和連家到底是這么交涉的,宋以心和宋以安都不知情,周日的晚上,孟白給宋以心打了電話,也沒細說,只說讓她安心,事情解決了。
孟白并沒有告知宋以心自己給舒玦打了電話,因為他也沒明白為什么給舒玦打完電話幾個小時后連家居然登門道歉,只是牢牢記得舒玦囑咐他如果被問起宋以安的住處,就推說不知情。送走了人,孟白和姚芮面面相覷,知道舒玦家有點背景,但他父親過世多年,母親也已改嫁,在宣城還有什么親戚,他們根本不知曉,這事的結局讓他們開始覺得似乎并不了解舒玦。
舒玦接到孟白電話的時候已經是宋以心他們去了學校之后,因為當初給孟白打電話用的是家里的固話,白天所有人都在醫院,加上時差,孟白打了好幾次都沒聯系上,好不容通上話,大致的內容一說,舒玦全部的關注點都落在宋以心受了傷這件事上,還沒等孟白告知那是她圖清靜故意受的傷,轉身就給撥給了舒瑯。
會開到一半的舒瑯盯著手機好幾秒,才想到這國際長途應該來自舒玦,剛想開口問他怎么又跑芬蘭去了,就被舒玦搶了先:“舒瑯,幫忙查一下連建業是什么情況?說是經營著一家福利廠。”
“連建業?澤仁的老板?”
“好像是,你知道?”
“肯定知道啊,是我們其中一家供應商,新中式系列的都用他們家的紙箱。”舒瑯對這人有印象,因為聽說是出了名的暴脾氣,卻對舒清馬首是瞻,逢年過節都要來送禮問候,后來才知道連家有百分之六十的生意都依賴舒氏木業,剩下的部分,也多半是舒清介紹的,“噢,老爺子跟他們家老頭子好像有點交情,貌似他們家欠過人情。”舒瑯忽然想起來,有一年在舒秉那見過一個中氣十足的老頭,據說當年窮困潦倒的時候舒秉伸過援手。
舒玦沒料到有這么多的牽扯,愣了幾秒。
“怎么了?”舒瑯有點好奇,他人在芬蘭,為什么忽然要打聽素不相識的人。
“你方不方便問問,為什么把人弄傷了。”舒玦滿腦子都是宋以心受傷的事,特別是孟白描述她站在店里看著手掌滴血的情景,他能想象的出來宋以心當時的表情,應該十分淡然,所以孟白才被嚇到。
“誰受傷了?”舒瑯驚了驚。
“你不認識。問問他們到底想怎樣。”舒玦皺著眉,尋思著要跟剛出院的許馨媛商量下自己得回國。
“女的?上次你說的那‘小孩’?”聰明如舒瑯,幾分鐘里前前后后想了下,就明白了。
“嗯,連建業兒子的班主任是她弟弟。”舒玦想至少得給舒瑯一個方向。
“懂了,這事我給你辦好哈,回頭你介紹我們認識下?”舒瑯的好奇心暴漲,因為舒玦在電話里的語氣聽來很是不好,他從未見過舒玦這般生氣。
連建業本來就因為校長聯系說發現了視頻氣勢弱了幾分,舒瑯一打電話,問他怎么能對女孩子動手時,他立馬就很識趣地打了哈哈,在舒朗不輕不重追問里將事情的前因后果給講了一遍,當然抹去了連老太太碰瓷的行為,只說自己當時確實也不知道情況,老人家年紀大了犯糊涂,至于宋以心的手,絕對不是他授意弄的,可能是下面人失手。
舒瑯在沒弄明白舒玦口中的人到底是誰時,也只能模糊著去說,結果就這么簡單地幾句話,連建業立馬軟了態度,他便想象的出來那個被“上心”的人應該怪倒霉的,看熱鬧不嫌事大,一轉頭,舒朗就給舒秉打了電話:“爺爺,你孫媳婦被人砍了。”
“幾號孫媳婦啊?”舒秉雖然深居簡出,但多少對舒瑯時常換女友有所耳聞。
“不是我的,是您長孫的,舒玦的。”舒瑯嘿嘿笑道,舒玦對舒秉來說有多重要,舒瑯很是清楚,雖然心心念念希望舒玦成家立業,但經歷過失去長子之痛,舒秉慎之又慎,從不敢在舒玦面前提起這茬,現在憑空冒出來一個,自然十分高興,才高興了幾秒,又被后半句給驚到。
舒瑯已經很多年沒見過舒秉發脾氣,家里常年風平浪靜,日子重復了又重復,他生性愛鬧,自然不肯放過這個機會,會也不開了,扔下工作直接跑去了舒秉那,就憑著舒玦那個電話里的語氣和連建業交代的那些內容,舒瑯愣是編出了一出大戲,說得舒秉氣到摔了拐杖,順便還看了一場舒秉逮著連老頭大罵的好戲。
連老頭前腳離開舒秉的宅子,后腳連建業就尋去了孟白家,拎著一堆禮品,媚著臉,邊道歉邊打聽宋以安的住處。
連建業沒在孟白那問到宋以安的住處,只好又去校長那問了問,意識到風向變樣了的旁校長十分機靈地推脫了,說宋以安之前登記的是以前的住址,后來搬了地方,校方并不知情,轉頭又給宋以安打了電話,告知他周一回校。
并不知曉內情的宋以心雖然依舊覺得事情不太可能這么簡單了結,但既然校方主動聯系宋以安回校,似乎也沒什么不妥。手沒好,她便安心地宅在家里休息。之前焦頭爛額的時候似乎秉著一口氣,完全不知疲憊,現在風平浪靜,她才覺得累了,蒙著被子就睡,前所未有的好眠。
宋以安白天出門上班,傍晚回來的時候見她還在睡,也不敢叫醒她,查看了會確定沒有異常,給她留了飯就出了門,這段時間他沒去見童岑岑,怕她擔心,并沒有告知發生的事,想著事情結束了,見面說一下也好。
宋以心做了一個夢,夢見自己正在和宋以安打電話的時候有新來電呼入,她掃了一眼,見是舒玦,剛要掛斷通話接聽,卻斷了,她有些著急,重新撥了回去,響了很久才通,宋以心“喂”了一聲,卻沒立即聽到回應,她覺得奇怪,又喊了一聲“舒玦?”有人應,聲音聽著確實是舒玦,宋以心舒了一口氣。
迷糊中覺得有人的手滑過她的眉心和眼睛,最后停在她擱著的左手上,睜開眼,房間里只亮著一盞夜燈,昏暗的燈光里似乎有人坐在床邊,正捏著她的左手,手指摩梭纏著的紗布,宋以心惺忪著眼,覺得好像是舒玦,下意識地想到自己還在夢里,輕嘆了一口氣,又閉上眼。
感覺到頭發被人揉了揉,她吸了吸鼻子,聞到了熟悉的木制清香,雙眼一睜,疑惑的聲音有些啞:“舒玦?”
“嗯。”風塵仆仆的舒玦應了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