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以心看到孟白和舒玦的時候腦子里出現的是四個字:陰魂不散。
宋以安曾說過,宋以心的眼里是沒有“緣分”這種“聽著文縐縐看著詩情畫意卻能讓人起一身雞皮疙瘩的玩意兒”的。心情好的時候,她會管這個叫“巧合”,心情不好一些,就叫“狗血”,再差一點,就是“陰魂不散”。
她今天心情很不好,智齒疼了三天,晚報的林沐陽跟著問了好久,讓她在專欄里用詞稍微婉轉一點,畢竟現代人玻璃心的多,他怕哪天讀者受刺激尋了短見家屬會找他們麻煩,但又礙于她的專欄反饋極好,讀者留言占了公眾號的三分之二,所以問得小心翼翼,苦口婆心,循循善誘……
被牙疼折磨到幾近崩潰的宋以心一開始只是不理睬,后來發現林沐陽彈了十幾條語音給她,一生氣,就直接給拉黑了,完了還在心里吐槽一句,掃一眼文字最多幾秒,非要整那么一大段的語音。其實林沐陽純粹只是覺得文字太慘白,無法表達他懇切的心情。
只有宋以安知道這種時候是不能跟宋以心講道理的,不管你的孔孟之道多占理,都敵不過她反手一巴掌,不,是反手就拉黑,宋以安是在宋以心的巴掌里長大的,所以深諳其道。
宋以心有年齡歧視,她對十六歲以下和六十歲以上的人耐心相對要好一些,十六歲到六十歲左右的人就要倒霉一點,沒有交集最好,若有逼不得已的交集,最好也是互不相干的態度,否則她就容易像個刺猬,稍不留意就扎你一身的刺。
為什么對十六歲以下和六十歲以上的人要耐心一些呢?“他們是弱勢群體。”宋以心說的時候正在啃蘋果,她吃蘋果從來不削皮,不管宋以安說多少遍現在的水果外皮多數被噴了藥。“但是你好像也在自己鄙視的年齡段里。”宋以安勸不了她,只好小心地提醒。當然,他得到的回應照舊是宋以心拍在他后腦勺上的一個巴掌,還附帶了一個“滾”字。
現在,宋以心就很想對眼前的兩個男人說這個字。
剎車有異響也三天了,貌似倒霉的事總是一起來,嚴芳華三天前又開始頻繁地問她為什么還沒找男朋友,是不是還對宋平堯的事有心理陰影,讓她尋個心理醫生看看。
宋以心看著父親的名字發呆,有點慶幸又有些感慨,慶幸的是母親現在提起她掛掉了的父親沒有任何心理障礙,感嘆的是十多年前誰都沒想過會是現在的局面。
看什么心理醫生,都是江湖騙子!宋以心發完這條,關掉了手機,出門去4S店。
快要出小區的時候,看到了偶爾會遇到大爺,拄著拐杖,慢慢地挪著,她就干脆踩了剎車等。扶?那是不可能。她沒有愛心泛濫的習慣,自小對主動幫人這件事沒有絲毫興趣,除非對方主動開口,前提是還屬于“弱勢群體”范圍的,否則,她連多看一眼都嫌煩。誰還沒點自尊心不是?誰有把握大爺喜歡人去扶?人家夕陽紅的年紀,每天就這點活動時間和范圍,你趕著把人扶到一旁揚長而去,人家心里酸不酸,苦不苦?再往陰暗里了去想,萬一磕著碰著了,倒了地,誰說的清楚?監控?遇到無賴的家屬,你就是顯微鏡般清晰都沒用!這些,都是她還小的時候,宋平堯腦子清醒著教給她的。所以宋以心從來沒做過扶老人過馬路這種標準的好事,小學時要寫好人好事的作文,她就缺了一個材料。好處是,因為有著這樣防范的心,她從來沒遇上過類似被人哄騙或者訛詐的事。
舒玦站到她車旁的時候,她瞄了一眼,刺眼的陽光下站著一個長相極好的男人,對別人來說是賞心悅目,對她來說卻有點糟心。
嚴芳華在他們還小的時候,每次被宋平堯吼一頓之后就會不停地給姐弟倆洗腦,“越好看的女人越容易撒謊,越好看的男人也越容易撒謊,所以總結出來就是好看的人都容易撒謊,好看的人都是混蛋!”嚴芳華當年是倒追的宋平堯,雖然兩個人是相的親,但宋平堯對嚴芳華沒有過目不忘,大抵是因為好看的女子見的也多,嚴芳華在他相過的人里不算出類拔萃。但是在嚴芳華那,是驚為天人的感嘆,女子標配的矜持也不要了,女追男隔層紗,宋平堯就被輕易地追到了手。
可這不是一樁好姻緣。雖然宋平堯家底好,還是獨子,但他什么都不會,十指不沾陽春水,柴米油鹽一竅不通,父母經營著一家工廠,也不用他干活,成天只會吃喝玩樂,完全是紈绔子弟的模樣,當了爹后也沒有改善,嚴芳華時常感覺自己像在養三個孩子,一家五口人住在一塊,雖然是十分寬敞的三層別墅,但心里的空間卻很小,加上老太太迷信程度堪比中毒,婆媳矛盾層出不窮,宋平堯不當一回事,嚴芳華只好忍,好不容易等到兩孩子都上了幼兒園,就趕緊出去尋了份出納的工作做著,雖然工資微薄,但至少不用成天在家當老媽子。宋平堯在父母的工廠里掛了閑職,繼續好吃懶做。
日子在流水中淌過,宋以心十四歲那年,老爺子和老太太要跟團旅游,出門前那晚,老太太又因為一點雞毛蒜皮的小事指著嚴芳華罵了半天,第二天早晨氣沖沖地出了門。這一出門,就沒回來,旅行社的車出了車禍,兩人都當場死亡。宋平堯覺得自己失去了世上最親的兩個人,從一開始的手足無措到后來的封閉自己再到把所有的怒氣都撒到嚴芳華身上,家暴就悄無聲息地滋生了。
兩年多的時間里,宋家完全靠時常遍體鱗傷的嚴芳華支撐,一面要承受丈夫陰晴不定的情緒和忽然的拳打腳踢,一面要維持工廠的正常運營,還要擔憂兩個處于青春期的孩子,嚴芳華每日都活的像個機器人。
宋平堯是車禍死的,喝多了,把車開到河里去了。
嚴芳華一聲不吭地操辦了喪事,拾掇拾掇,把廠子也賣了,揣著一大筆錢,自己又回去上班,邊給兩個孩子做打算。
宋以心高二那年,家里遇上了拆遷,政府規劃新社區,他們家正好在范圍里,估價師給出的價位不錯,嚴芳華就默默地接受了拆遷,拿著豐厚的拆遷費在花苑小區買了一套一百八十平的套房,稍有經濟頭腦的她又在附近入手了一個八十多平的店面,后來區中學、小學和幼兒園都遷到旁邊,店鋪的租價就跟著蹭蹭上升。
宋以心大一,宋以安高二那年,嚴芳華改嫁了同事蔣謙勇,技術科的科長,也是二婚,因為調派外地分廠,嚴芳華就跟了過去,一去就是六年。
嚴芳華走的時候宋以安一直哭,哭得梨花帶雨,搖搖欲墜。宋以心靠在門邊啃蘋果,邊問嚴芳華:“那個鋪子,我畢業了可以自己用么?不租了。”
嚴芳華頭也不抬:“隨便,愛干嘛干嘛,反正在你名下。”
宋以心對淚流滿面的宋以安揚了揚下巴:“怎么辦,錢都在我身上,要不要寫個遺書,萬一我掛了……”
宋以安本來哭的差不多了,一聽,又“哇”地哭開了。
嚴芳華拍了宋以心一下:“別成天把這些話掛嘴邊,以安膽子小。”
宋以心一口咬到了蘋果核上,還沒嚼,宋以安忽然不哭了,對著她喊:“快吐出來,吐出來,蘋果核有毒!”宋以心就吐到了垃圾桶里。
嚴芳華把所有的錢都給了宋以心,連房子寫的也是宋以心的名字,似乎是有一種補償的心理,她覺得宋以心是個女孩子,身上有錢才有底氣,嚴芳華這半輩子在婆家吃的那些苦,都是因為沒底氣,娘家經濟窘迫,又沒有兄弟姐妹。宋以安是個繡花枕頭,凡事沒有主見,不管干什么都喜歡先問宋以心的意見,嚴芳華堅信宋以安以后的事業和婚姻都能由宋以心幫著掌舵。
于是才讀大一的宋以心成了隱形富婆。為什么說是隱形,用宋以安的話說,她揣著普通人要掙好幾輩子的錢卻成天“裝窮”。宋以心不明白自己哪里裝了,不過是覺得夏天穿幾十塊錢的T恤和拖鞋比較舒服而已,而且穿過一個季節就可以直接扔掉,多么開心的事。
但是有錢確實很有底氣,剛畢業的時候她也上過幾個月的班,僅僅是幾個月,她想著不能坐吃等死,也要試試為社會做點貢獻,所以老老實實地找了個公司實習,結果很快就發現自己在人群中就是個怪胎,其他人還沒來得及開始排擠她,她就直接甩個辭職申請不干了,在家睡了一天一夜,起來去外面旅游了一段時間,回來就窩在家里寫小說。
當時的宋以安正上大三。
幾個月后,宋以安在書店的暢銷類里看到了一本小說,寫作風格跟宋以心極像,當看到故事梗概與他家發生的事雷同,他激動到有點口吃地打給宋以心:“姐,姐,那個,我看到有本書,《剎那芳華》……”宋以心沒等他說完,回了一句,“嗯,我寫的。”迅速掛斷,又睡死過去。
她把嚴芳華和宋平堯的婚姻寫成了一本書,結局相當凄慘,書里的宋平堯沒死,只是癱瘓了,被丟到了療養院,每日還被護工暗搓搓地欺負。這種大快人心的結局贏得了一片叫好聲,讀者留言多數都是“難得的爽文”、“干得漂亮”……
宋以心從昏睡中醒來后又出門旅游了一陣子,回來繼續寫,因為上一本的口碑,下一本的出版也十分順利,正當宋以安以為他親姐從此要走上“作家”之路后,她忽然又不寫了,去報了為期半年的烘焙培訓班,老老實實地做起了甜點,半年后,那個出租的鋪子就被宋以心收了回來,一個人吭呲吭呲地設計了店面,找了家裝修公司就鼓搗出了“盲盒”。
“盲盒”是一家很奇怪的店,因為規矩頗多。宋以安看著她列出來的條條框框,一度擔心她開業三天就會倒閉。
1.每天只供應三款;
2.撞款幾率比較反復;
3.沒什么顏值;
4.營業時間:周一到周六早上9點—隨時關門;
5.自取、自行打包、自動付款、自己找錢;
6.嚴禁喧嘩、打鬧;
7.訂制需提前三天,自提;
8.長得不好看的可以偶爾賒賬;
9.沒有老板、老板娘,只有掌柜;
店鋪裝修極其簡單,兩面落地大窗,中間是拱形的咖色木門,和招牌渾然一體,進門左邊是吧臺,右邊是兩排陳列柜,吧臺后面是面積不小的全透明操作間,再后面就是另外一個房間,虛掩的門上是碩大的四個字“倉庫重地”,進去后左手是衛生間,中間是倉庫,右手邊是宋以心給自己留的一個小房間,放著一張書桌、椅子和一個書架。
宋以安之前沒吃過宋以心做的東西,她學烘焙的時候他還沒畢業,“盲盒”落成的時候他正好畢業回來,按照之前跟市教育局簽訂的協議,需服從分配,去了隔壁區的小學任教,他懶得來回,就在學校附近租個房子住下了,兩個人除了節假日,遇上的時間也不多。
半年后他被調回了師資急缺的花苑中心小學。
宋以安沒有想到“盲盒”不僅沒倒閉,反倒還挺紅火。一開始他把所有的原因都歸功于人們的獵奇心態,興許是應了這兩年正大肆流行的盲盒文化。直到某天傍晚,宋以心隨手丟給他一點邊角料。
她在做漩渦蛋糕,覺得多出來的蛋糕體扔掉十分可惜,就全部都攏在一個盤子里扔給了在小房間里改作業的宋以安。確實是“扔”,宋以安覺得宋以心當時的表情就跟投喂流浪狗似的。宋以安看了看墻上的掛鐘,19:13分,沒吃晚飯。早已饑腸轆轆,他就不爭氣地捏了一塊邊角料吃了,兩分鐘后,那盤邊角料光盤了。
宋以安本來就喜歡甜點,小的時候看到奶油蛋糕總是雙眼放光,不知道被討厭齁甜的宋以心鄙視了多少次,說他吃奶油蛋糕的時候跟小狗吃屎的表情極像。宋以安聽了會嚎,嚎到宋家老太太出來追著宋以心打,宋以安坐在客廳邊繼續摳奶油蛋糕,邊樂呵呵地看著宋以心左右躲閃。
宋以心給的那點邊角料,是海綿蛋糕,她學了半年的烘焙,把規則和原理弄清楚了,又記住了多數配方的比例,后面基本就是自由發揮了,拿著那張她覺得很容易考到的證書回了家,買了一堆的書,開始自己鼓搗。那陣仗,說是搞研究都不為過。宋以安本以為宋以心做過很多失敗品,卻沒想到她在這方面顯現了極大的天賦,很多復雜的方子被她簡化了后出來的成品跟別人小心翼翼按部就班做出來的基本一樣,甚至許多配方被她調整了后口感更勝一籌。失敗品?基本不存在的,她頂多會因為烤箱溫度沒調整好,導致成色不滿意而丟棄,因為宋以安沒回來之前,宋以心沒有人可以投喂,只能把自己不滿意的成品丟棄掉。
宋以安沒有吃過這樣好吃的海綿蛋糕,他對海綿蛋糕的認知還停留在口感扎實且略微粗糙上,直到吃到了宋以心丟給他的這點邊角料,清甜、綿潤、入口的輕盈卻又跟戚風蛋糕的蓬松感不一樣。宋以安吃完后覺得回味無窮,轉身就將臉貼到了操作間的玻璃上:“為什么有點清香?”
“全蛋打發的,會有蛋腥味,我多加了點新鮮的檸檬汁。”
“甜度剛好啊,不是說海綿蛋糕要靠大量糖才撐的起來嗎?”宋以安這個吃貨對喜歡的東西關注度高,原理還是知道一些的。
“我用赤蘚糖醇代替了一部分的細砂糖。”宋以心正在抹奶油,因為人在操作間里,又戴著口罩,宋以安就聽的有些模糊,沒懂那個赤什么醇是啥玩意。但是他清楚地認識到,自己對宋以心有所誤解,他原本以為她又是三分鐘熱度鼓搗著玩,現在看來并不是。
宋以心在很多方面都有天賦。比如,寫作、長跑、現在還多了個烘焙,當然,如果可以的話,宋以安還想加一個“損人”。
但是宋以心的天賦從來都不是自然呈現的,多數時候被逼出來的。比如寫作,因為覺得宋以安的智商不配和她交流,她從幼兒園大班開始就喜歡獨自窩在一堆書里,書看的多了,寫作文好像就是水到渠成的事;長跑是因為初二那年被體育老師嘲笑了,說她徒長了一雙長腿,浪費了好比例,跑個八百米永遠都是最后一名,還喘的跟狗似的。宋以心也不爭,每天四五點就起床練跑步,從氣喘吁吁的兩公里到后來隨隨便便的十公里,甚至還在初三那年代表學校參加了市里的半馬,拿了第二名,打臉了那個總是唾棄她的體育老師。嚴芳華曾有過讓她學鋼琴的打算,但是宋以心是個樂器黑洞,不管什么樂器到她手里都能發出刺耳的聲音,最后嚴芳華放棄了。
宋以安這么多年一直沒摸透親姐的喜好,她好像對什么都感興趣,又好像對什么都不在乎。林沐陽找宋以心寫專欄的時候,宋以心直接回了兩字:不寫。原因呢?她說就是不想。林沐陽就直接跑到了“盲盒”,跑了三趟。他剛接手晚報的副刊《芳草地》沒多久,前一任專欄作家生二胎去了,這個情感傾訴板塊反響一直不錯,臨時被扔下,林沐陽病急亂投醫,想到了剛出過書的宋以心。
林沐陽比宋以心大兩屆,當時已經是學校青年報的副主編,大一新生軍訓完畢后照例是要寫體會的,他在一堆體會文章里翻到了宋以心那篇,行云流水到他懷疑是抄襲的,經過一番查證,優秀體會文章獎自然就落到了宋以心的頭上。頒獎的時候,林沐陽完全忽視了宋以心被有些曬黑了的皮膚,所謂的一白遮百丑在宋以心這里似乎并不起決定性作用,穿著寬大的迷彩服,她的顏值依舊能打。
知道她跟自己一樣都來自宣城后,林沐陽開始頻繁地去女生宿舍樓下喊她,那句喊了無數次的:“301,宋以心,下來一下!”連宿管大媽都會背了。
室友問他是不是想在畢業前談一場“黃昏戀”,還提醒他要談也找大三的,別去禍害小學妹。林沐陽否認,強調自己只是覺得宋以心是個可以培養的對象,能接任他的副主編之位。他喊了六天,宋以心下來了,啃著蘋果,問他加入的話有什么好處,他想了半天,只想出來一個:有稿費。
宋以心想了想,居然答應了。宋以安到現在都沒明白,她明明不缺錢,二十出頭的年紀都有兩處固定資產了,居然就被那么點好處收買了,他甚至懷疑過宋以心看上了林沐陽。
其實那天只是宋以心的心情還不錯,蘋果很好吃,買的股票都在漲,天氣又很好,,所以她就答應了。
林沐陽和宋以心之間的關系很簡單,欣賞和被欣賞,生活中的距離很遠,但不妨礙相互之間的幫助,比如宋以心小說的出版,就是林沐陽的功勞。而宋以心愿意接手那個專欄,也是因為覺得要還林沐陽的人情。
孟白感覺到宋以心掃射來的目光十分不友善之后,下意識地就退了兩步,悄悄地跟后面的舒玦并排站到了一塊。
孟濛還陶醉在那個蘑菇頭形狀的巧克力蛋糕里:個頭比一般的紙杯蛋糕要大一倍,上面點綴了一些巧克力豆,一勺子挖下去,流心都透著光亮,小人兒發出“哇”地一聲驚嘆,“宋掌柜,你這是改良版的嗎?跟熔巖蛋糕好像啊!”
宋以心收回落在舒玦和孟白身上的目光,擦了擦手,“孟小姐壽辰,特制的。”說完又轉頭對一旁的AI音箱喊道,“甜瓜,放點好聽的音樂。”
“好的,馬上為您播放好聽的音樂合集。”
孟白頭也不敢轉,極盡小聲地跟旁邊的舒玦說道:“居然給音箱起了名。”
舒玦想,嗯,甜瓜,有點可愛。
幾秒后,店內響起了第一首英文歌。舒玦凝息聽了下,是一首老歌,上帝是女孩。
舒玦轉頭看到又進了操作間的宋以心,薄背纖腰,再想到她方才看自己和孟白的眼神,就悄悄地笑了。
孟白不明所以,湊到他身旁問:“笑什么?”
“病了。”舒玦說得淡然。
“誰?”孟白聽得一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