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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12.蔓越莓餅干

宋以心從倉庫出來的時候,宋以安已經走了。她剛在倉庫清點材料時看到了最近到貨的蔓越莓干,臨時決定做點餅干和酥蛋糕。翻食譜的時候有點走神,宋以安滿臉驚訝的表情還在她腦海里,他接過糖葫蘆的時候并沒有多說一句,間接地印證了自己的猜測。早上出門前,她去看了他一眼,手機剛好在那個時候彈出消息,她掃了一眼,覺得“岑岑”這個名字應該屬于溫婉可愛型的女子,自己似乎有點高興,又有些失落。

為什么會覺得失落呢?她一直在想這個問題,想的太出神,才沒有注意到新?lián)Q的電子秤誤差有點大。這個問題纏繞了她一整天,直到又看見舒玦才想明白,她失落的不是宋以心有了人陪伴,她以后可能會很孤單,而是她居然一直沒有發(fā)現宋以安有個女友,卻被認識沒幾天的舒玦看出來了!她覺得很有挫敗感,明明這世上最了解宋以安的是她,為什么她是從別人口中得知這個消息呢?

傍晚人漸少之后,宋以心又抬眼看了看已經在吧臺坐了近三個小時的夏遙,十五六歲的年紀,穿著有些發(fā)黃的白色短袖T恤,搭的卻是藏藍色的校褲,頭發(fā)剪的比一般的女生要短一些,露出了耳朵,認真地做著題。

宋以心忘了她是什么時候開始會在周六的下午過來,安安靜靜地做著作業(yè),四點左右去陳列柜那選一樣吃的,邊吃邊繼續(xù)做題,有時候看幾眼,又回到吧臺繼續(xù)做作業(yè)。剛開始宋以心以為是沒有她喜歡吃的,留意后發(fā)現是價格的問題,如果價格超過十塊,她就只看不買。五點半左右,她會收拾了東西走人,臨走前仔細地把吧臺擦拭干凈。

后來有段時間,周六“盲盒”都有特惠品,價格比平常要低三分之一,說是周末特供。宋以心注意到那個和自己一樣沉默寡言的夏遙有些開心,有時候會選兩樣喜歡吃的,只是持續(xù)的時間并不長,因為附近的居民發(fā)現了這個優(yōu)惠活動,總是結伴過來直接一掃而空。

宋以心不高興了,托著腮幫,手指在桌面上敲了好久,取消了優(yōu)惠活動。但是每次夏遙來的時候,宋以心就喜歡鼓搗新方子,成品一出爐,她會分出一部分端到柜臺,手指在柜臺上敲一下,對埋頭做題的女孩提要求:“幫忙試下口感。”

夏遙盯了她一會,取了一小塊,嘗過后連點頭都是謹慎的:“好吃。”

宋以心皺了眉頭,將盤子推近她一些:“一兩口怎么吃的出來,都吃完吧。”說完就顧自走開,多一眼都不看。

夏遙每次都會默默地吃完宋以心遞過來的新品,然后將口感和建議寫在字條上,雙手遞到她眼前。宋以心接過看一眼,用膠帶粘在操作間的提示版上,隔了幾天,這款新品就會上陳列柜。

夏遙來“盲盒”呆的時間越來越長,有時候六點左右了還不走,一個人喃喃地背著書,宋以心的晚餐選擇就只能是外賣,還是雙人份,“我吃不掉,點太少了不送。”夏遙抿著嘴,局促感慢慢消失了,走的時候會到操作間或者倉庫門口對忙著的宋以心怯怯地喊一聲:“姐姐,我回去了。”

今天的夏遙有些不對勁,從下午進來開始,宋以心就察覺到她走路的姿勢有些奇詭,左腳似乎帶了傷,低著頭一言不發(fā),沒有像往常一樣帶著笑,做題的時候也不似平常的專注,宋以心給她倒了杯水,她低著頭說謝謝,帶著鼻音。

六點十分,宋以心開了燈,猶豫著是點個外賣還是關了門帶她去吃個飯,正選擇障礙,店門卻被咣當一聲推開,進來一個一身酒氣的中年男人,渾濁的目光投向了柜臺邊的夏遙。

宋以心順著他的目光轉了頭,看到夏遙已經縮到了柜臺的邊角,雙手捏著衣角瑟瑟發(fā)抖。

“死丫頭,你,你給我過來!”男人指著臉色蒼白的夏遙,含糊不清地吼。

宋以心的耳朵里嗡了一聲,她對“死丫頭”三個字有著很深的抵觸,感覺像一根針挑開了她從未痊愈的傷口。

夏遙又縮了縮身軀,并沒有后路可退,紅著眼眶搖頭,嘴里喃喃著:“不是我拿的,真不是我拿的……”

男人全然沒有理會她的解釋,直接過去踹了一腳。怔在那沒回過神的宋以心聽到了夏遙悶哼了一聲,雙手抱著頭,蹲了下去:“不是我拿的,爸爸,真不是我拿的……”蒼白的解釋里帶著哭腔,但換來的是男人的罵罵咧咧,“不是你拿的還能是誰拿的?你想誣賴你弟拿的是吧?老子每天給他零花錢,他犯得著偷?把錢交出來!”

宋以心在他舉起手想要扇巴掌的時候站到了夏遙面前,冷著眼:“干什么呢?”

男人愣了一下,瞇著眼看了看她,不屑地笑了笑,使了蠻力想推開她:“你什么東西,我管我自己女兒,關你屁事!”

宋以心輕巧地閃過,抬了腳,照著他剛才踹人的樣子,直接踹向他的膝蓋。

男人嚎了一聲,跌坐在地上呲牙咧嘴地開罵:“媽的,你敢打人!”邊罵邊想站起身還手,宋以心沒有絲毫猶豫地又加了一腳,踢在他另一邊的膝蓋上,她幾乎用了全力,對方的哀嚎聲迅速響起,她卻沒打算收手,轉身一把抓過柜臺上的不銹鋼鎮(zhèn)紙,剛要往那男人的身上砸,卻被攔住了。

舒玦進來的時候她正在踢對方第二腳,他沒弄清楚情況,但見她轉身去拿鎮(zhèn)紙,意識到情況不好,立即就伸了手。

宋以心正怒火中燒,完全沒有停下來的意思,右手被捏住,舒玦抽走了她手里的鎮(zhèn)紙,她也不管了,只想著再去踹地上的男人幾腳,使勁往前沖。

舒玦一伸手就將她攬了回來,反手將鎮(zhèn)紙扔遠一些,兩只手緊緊地箍在她腰間,近乎是哄勸的語調:“好了好了,沒事了,我報警了。”

坐在地上的男人聽清了“報警”這兩字,腦袋瞬間靈光了一些,揉著膝蓋起了身,邊往外走邊指著角落里早就嚇呆了的夏遙:“你別死回來!”

宋以心剛穩(wěn)定一些的情緒因為這句話又竄到頂點,她試圖掰開舒玦的手臂無果,反倒被他往上舉了些,雙腳迅速騰空,腦袋就懵了一下,覺得這個情景似曾相識。

等到那男人走遠,夏遙才呆呆地走到腳剛沾地卻仍舊被舒玦箍著的宋以心面前,忍了那么久的眼淚無聲地滑落,抿著干燥的唇低聲道歉:“姐姐,對不起……”

宋以心咬著唇,許久才長長地吐氣:“沒事別隨便跟人道歉,不是你的錯道什么歉!”說完一轉頭,抬眼看了看依舊沒撒手的舒玦,“放手!”

舒玦被她凌厲的眼神瞪的愣了一下,立即松了手。

恢復了自由的宋以心剛準備翻找自己的手機,“怎么了,這是?”門口忽然傳來聲音,舒玦下意識地伸手將宋以心拉到了身后,一轉身就看到了目瞪口呆的宋以安。

抱著兩箱淡奶油的宋以安眨了眨眼,看著被護在舒玦身后的宋以心,又看看垂著頭的夏遙,目光在他們身上掃了幾圈,一臉茫然地問,“什么情況?”

舒玦松了口氣,宋以心將他撥開,一言不發(fā)地繼續(xù)找手機。

宋以安擱下東西,湊到舒玦旁邊:“我錯過什么了?”

舒玦搖搖頭,看了一眼宋以心,示意他別多話。

宋以心找到了手機,遞給夏遙,依舊怒氣沖沖:“給你媽打電話!”

夏遙咬著下唇,搖搖頭:“我媽今天上夜班。”

“打電話!”宋以心不依不饒。

“姐姐……”夏遙紅著眼,滿臉怯意。

“姐,”宋以安不知道宋以心為什么要兇她,想勸一下,卻被舒玦攔住了,舒玦抬了抬下巴,示意他往旁邊,兩個人就很有默契地站遠了一些。

“你不打我就報警。”宋以心正在竭力抑制自己的怒氣。

“姐姐……”夏遙幾乎要哭出來。

“我不管她上什么班,你未成年,她有義務要保護你!家暴犯法你不知道嗎?學校沒教過嗎?你道什么歉,錯哪了要道歉?該道歉的是那個人渣!”宋以心握著手機的手有些顫抖,壓抑的憤怒讓她的呼吸無法平穩(wěn)。

宋以安張大了嘴,似乎理清了線索,之前他在“盲盒”見過幾次夏遙,問過宋以心為什么特別關照這個孩子,當時的宋以心正盯著電視啃蘋果:“父母離婚了,姐弟倆都判給了父親了。她爸濫賭,弟弟也沒學好。”這些,都是熟絡后夏遙有一句沒一句地講給宋以心聽的,母親沒日沒夜地上班,雖然心疼她卻無能無力;父親要她的撫養(yǎng)權完全只是因為她可以是個免費保潔,打罵是常事,弟弟每次偷拿了錢還會推她出去認。

舒玦靠在墻邊,看到宋以心的眼眶漸漸發(fā)紅。

夏遙的堅持在宋以心發(fā)紅的眼眶中崩塌,她松開了捏著衣角的手,從宋以心的手里抽了手機。

舒玦松了一口氣,對宋以心的狀況來說,會發(fā)怒其實是好事,但得宣泄出來,若被壓制,對她來說是一種傷害。

夏遙站到角落里打完了電話,將電話還給宋以心:“我媽一會就過來,說要一個小時,姐姐……”她話還未說完,宋以心已經不耐煩地抬了抬手,斜眼看了看站的筆直的宋以安,“帶她去吃飯。”

生怕被遷怒的宋以安正提心吊膽,見有機會脫離她的視線,心情大好,立馬招呼夏遙:“你喜歡吃什么?面?飯?還是漢堡?奶茶喝嗎…...”問了一堆,又想起不知道宋以心吃飯沒,轉了身想問一聲,卻發(fā)現已經沒了人影,只好問還站在一旁的舒玦,“你吃飯沒啊?”

舒玦點頭。

宋以安看看夏遙,又往倉庫的方向張望了下,“那我?”

舒玦點點頭,宋以安了然,帶著躊躇不安的夏遙出了門。

其實除了宋以安搬回來的那兩箱淡奶油,倉庫根本沒什么東西可整理,因為早上宋以心已經清點過了。但她覺得煩躁,煩躁的時候她就想做點事,比如整理物品,手洗衣服。但是夏遙的母親還沒來,她不能直接回家,只能呆著,而這里能呆著的地方,貌似只有倉庫,因為外面還站著舒玦。

舒玦身上有很淡的香味,宋以心聞得出來那并不是香水,那種清冷的香摻在他的呼吸里,當四周安靜下來,他還箍著她時,宋以心忽然產生了一種很奇怪的感覺。

她一直很排斥別人靠的太近,在她二十七年的人生里,除了母親和宋以安,沒有人和她有過稍微密切一些的肢體接觸,她連與人握手都十分抗拒,導致曾被誤解過是不是有什么隱疾。十幾年前,舒玦攔她的時候,她才十六歲,因為悲憤交加,她根本沒有多余的腦力去在意這個忽然冒出來的人離自己過近,今天卻不一樣,雖然也是暴怒狀態(tài),但她畢竟是個局外人,那是發(fā)生在別人身上的事,所以她的理智依舊占上風,她拿鎮(zhèn)紙的時候并沒有直接砸過去的打算,只是想讓夏遙的父親識相點離開,若沒有用,她會直接往腿上砸,能出什么事?賠錢而已。忽然出現的舒玦打亂了局面,他說自己報警了,宋以心卻知道并沒有,因為他說的時候語調很輕,并不像是嚇唬夏遙的父親,更像是在哄勸她冷靜下來。

讓宋以心覺得糟糕的是,她很意外地發(fā)現自己并沒有對他的靠近產生排斥,無論是昨晚還是今天,雖然他的出發(fā)點確實也是“幫忙”,但她認為這很奇怪。

“放哪?”舒玦抱著那兩箱被宋以安擱置的淡奶油,站在倉庫的門口,看著貨架發(fā)呆的宋以心側過臉,盯了會正抱著箱子的舒玦,沒有琢磨出東西來,指了指貨架的第二層,也沒開口,舒玦就走了過來,剛要放,忽然停頓了下,“兩箱放一起?”宋以心愣住,一時沒明白他這話的意思。

“有點高,放一起了用的時候不好取,要不要放一箱在底層?”讀到了她眼里的疑惑,舒玦解釋了一下。

宋以心怔住了,她有的強迫癥有點嚴重,放東西喜歡按照類別和形狀歸置,總是費勁心機地擺放整齊,卻從沒有考慮過用的時候好不好取,所以經常需要搬高腳凳來輔助,有時候自己也很困惑,為什么放的這樣整齊拿的時候還很累,原來原因在這里。

舒玦掃視了下四周,很快就笑了:“按類別放沒錯,不過重的應該要往下放,形狀大小盡量忽略一下,再按保質期調換一下前后順序,這樣可以避免材料過期……”

“不會過期,”宋以心忽然打斷了他的話,感覺到他的詫異,又補充了一句,“用的很快。”

舒玦點了點頭,將其中一箱放到她指過的位置上。

宋以心卻開始把貨架上的一些東西移到地上,站在一旁的舒玦很快就發(fā)現她是聽取了自己的意見,正在調整貨架。地上的東西越來越多,他指指頂層的那些,“要搬下來?”

宋以心沒點頭也沒搖頭,語氣里是刻意的距離感:“隨便。”

舒玦揚了嘴角,一樣樣往下搬。

宋以心便彎了腰,仔細地核對后再重新放置,舒玦搬完了上面的兩層,幫她一起整理。

“不想再多幫她一點?”裝作不經意地,舒玦問道,“那個小孩。”

“還能怎么幫?”宋以心一臉的漠然,“她有監(jiān)護人的。”

“跟沒有也沒什么區(qū)別。”

“那又怎樣,能幫的了多少?沒人能幫誰一輩子,這世上需要幫忙的人那么多,幫的了幾個?”

“她還沒成年。”

“所以呢?十五歲了,不是五歲,法律上的數字而已,換了是別人,在這種家庭里說不定早有二十歲的心態(tài)了。”

她說的時候仍帶余怒,舒玦就停了會,他只是想引導她把情緒宣泄完。

“你覺得她很可憐是不是?”宋以心忽然轉頭,抬眼看他,白色的燈光下,她的表情有些蒼涼,舒玦還未作聲,她忽然“笑”了,單邊嘴角上揚,明明是不屑的態(tài)度,舒玦卻讀出了難過,“你覺得我也很可憐?”

舒玦愣住了,他猜到過剛才的情況會勾出她努力埋葬過的回憶,但沒料到方向是偏的,他有些不安,因為這不是個好兆頭。

“宋以安是不是也覺得我很可憐?”

果然,下一句,舒玦就聽出了悲觀的意味。

“我媽應該也這么覺得,”頓了頓,宋以心又繼續(xù)收拾,“但是她從沒想過帶我離開,看不下去的時候就裝作沒看見,好像只要看不見就沒有發(fā)生過一樣……”

情緒的走向不太對,舒玦本以為她會覺得難過和憤怒,但她卻平靜了下來,像在述說別人的往事,他只好繼續(xù)沉默,因為李瑞林曾提醒過他,不要跑到患者的前面,只能跟隨患者的方向,否則容易適得其反。

“誰都不能怪,因為每個人的選擇都是自己做的,”宋以心輕笑了聲,“所以不要同情心泛濫。”

雖然不知道她最后那句話的對象是誰,但舒玦覺得她比自己預期的還要矛盾,他斜靠在貨架上,看著她白皙的小臉上全是淡然的神情,長長的睫毛在燈光的映襯下像小巧的刷子,唇色稍淺,額頭和鼻尖微微發(fā)汗,倉庫里沒有空調,也未開窗戶,估計是熱的。這樣細看下來,模樣和十幾年前的區(qū)別并不大,只是而今的宋以心早就沒了當年的孤勇,她似乎知曉一切,卻又什么都不在乎。是真的什么都不在乎嗎?舒玦并不是很確定,因為她在要求夏遙打電話的時候紅了眼眶,洇濕的睫毛里暗隱著淚水,讓人覺得心傷,不,是心疼,就像十幾年前那驚鴻一瞥,他因她渾身散發(fā)的悲涼而心驚,又因她蒼白如紙的臉色而心疼。

舒玦伸了手,擱在她的頭頂,揉了揉她的發(fā),觸感是微涼的,溫熱的手碰到了她劉海處的空白,宋以心只覺得額際劃過一絲暖,抬了頭,看到他眼里的不忍,聽見一聲嘆息:“為什么小孩都喜歡裝成大人……”

宋以心又忘了躲閃,她不知道他這句話是說自己還是說夏遙,只是怔怔地看了他一會,慢慢地攏了眉問道:“你們覺得我應該生氣自己被可憐,發(fā)一通脾氣,叫嚷著誰都別同情我?”

舒玦的手頓住了,他發(fā)現自己確實低估了宋以心。

“腦袋長在別人身上,怎么想,怎么說,怎么看,都不可能受我控制,我為什么要因為不可控制的東西發(fā)脾氣?難道因為對方看我的眼神里都是憐憫,我就得努力去證明自己不需要可憐?”宋以心邊說邊撥開舒玦的手,翻了標簽出來重新做記號。

“很少人能做到一點都不在乎。”舒玦發(fā)現自己的擔憂似乎是多余的。

“我好像沒說過一點都不在乎,”宋以心更換了標簽,“習慣就好了,只要習慣了,你就會無所謂。”

明明是很輕巧的話,但舒玦聽出了無奈,而且是很無奈,因為改變不了,所以她干脆要求自己去習慣,那些難聽的話,怪異的眼神,不去聽不去看就好,雖然不能完全避開,至少能把傷害度降到最低。

“又不是我的錯,”宋以心未看他,只是顧自說著,“父母和家庭不是做子女能選擇的,所以不是我的錯。”

最后那句,不像是在對他述說,更像是說給自己聽,舒玦看到她停了下來,對著整理好的貨架深深地吐了一口氣,轉身往外走。

回到操作間收拾的宋以心一言不發(fā),舒玦就安靜地在吧臺坐了會。

宋以安剛帶著吃過晚飯的夏遙回來,夏遙的母親就尋到了地方。

舒玦解釋了下情況,他雖然沒見到前面發(fā)生的事,但多少猜到了一些,宋以安詢問了下是否需要社會救助,可以幫忙聯(lián)系相關部門,他們說話的時候,夏遙捏著衣角,不時地望向操作間里的宋以心,她正旁若無人地折疊著盒子。

三個人說完了話,夏遙的母親千恩萬謝地表示會聽取他們的建議,把夏遙帶在身邊。宋以安并沒有刻意解釋一直在幫助夏遙的是宋以心,因為知道她不喜歡被人感謝,特別是陌生人。

夏遙走到了操作間的門口,喊了一聲:“姐姐。”

宋以心沒回頭,手上的動作也未停,等到夏遙又喊一聲,“姐姐,我走了。”她才轉過身,遞過去一個盒子,淡淡地說道:“好好上學。”

“嗯。”夏遙點點頭,露了笑臉。

等到她們走遠,宋以心忽然開了口:“你給她買跌打藥沒?”

靠在門邊的宋以安十分默契地接了話:“買了,吃了飯回來路上買的。”

舒玦看著這姐弟倆,沒忍住笑。

“姐,你給她什么好吃的了,有沒有多的?”

“糖葫蘆好吃嗎?”

“好吃,啊?”宋以安答了一半停住了,“那盒子不像裝糖葫蘆的吧?”

“不像。”宋以心點了點頭。

“那裝的是什么?”

“糖葫蘆好吃嗎?”

“這是個咒語嗎?”

宋以心不再理會他,關了燈,準備鎖門。

兩個人站在門口等她的時候,宋以安才想起來問舒玦:“誒,你為什么在這里?”

“晚飯后散步,經過。”

“哦——”宋以安恍然,一轉頭就對剛鎖好門的宋以心喊:“姐,我去幫你加個油啊,你們走回去好了。”說完也不等回應,顧自開車走了。

宋以心看著他一溜煙地跑掉,晃了晃手里的袋子,皺了眉頭。

“走吧。”舒玦笑了。

十分鐘左右的路,兩個人都沒說什么話。剛入秋的天氣,涼風清爽,宋以心繃緊的神經松懈下來。

借著路燈的光,舒玦注意到她一直攏著的眉頭松開了,不覺地有些開心,問:“給的什么?”

“嗯?”宋以心其實在數步數,被他一打岔,愣了一下,迅即明白他問的是宋以安之前問過的問題,看了他一眼,也不答,從拎著的袋子里取了一塊,手掌在他面前攤開,舒玦看到她掌心中是兩塊餅干,裝在迷你的透明磨砂袋里。

“餅干?”舒玦問道。

“試試?”宋以心卻反問。

舒玦不作聲,取過剝開,微黃的餅干上點綴著深紅色的蔓越莓干,入口即化,留在嘴里的蔓越莓有輕微的酸,更多的是清甜,瞬間顛覆了舒玦對餅干的認知,他一直以為這類東西都是齁甜的,不覺就挑了眉。

可能是因為舒玦的表情過于驚訝,宋以心忽然笑了。

她笑的時候眉眼輕彎,濃密的睫毛在燈光下有一絲陰影,襯得她的雙眸更加清亮,雙頰的酒窩淺淺地浮現,微露了牙齒,舒玦看得呆了一呆,他猜,宋以心不知道自己笑的時候就像會發(fā)光。

但她就笑了那么幾秒,忽然就斂了,仿佛自己也很意外居然笑了,抿了唇,繼續(xù)往前走。

回了小區(qū),直到電梯里,她都是平常那副面無表情的樣子,電梯在15樓停的時候,舒玦將手中的袋子遞給她。

宋以心看著那個紙袋,滿臉問號:“什么?”

舒玦笑了笑:“送你。”

宋以心猶豫了幾秒,還是接了,電梯門關上的那瞬間,她聽見舒玦似乎說了句:“早點睡。”

回了家,她將紙袋和那袋餅干都擱在玄關處,等洗完澡出來,宋以安已經坐在沙發(fā)上啃那袋餅干,聽見響動,頭也不回,一嘴的含糊不清:“這餅干不錯,對了,我明天下班了去買點排骨給你熬吧?”

正要去廚房倒水的宋以心聽到話愣了一下:“熬什么?”

“湯啊,難道你喜歡甜的?喜歡甜的我就不買排骨了,方子上都寫著呢,可以熬甜湯也可以跟排骨熬成咸的。”宋以安指了指已經被他放在餐桌上的紙袋。

打開了的紙袋旁放著一張字條,宋以心記得見過這個字跡,上一次拔完智齒后,舒玦給她留過一張:燈心草麥冬,清洗后加三碗清水,用砂鍋燉煮,大火煮開后轉小火,四十分鐘左右,可加冰糖,也可用排骨燉煮,排骨先焯水,一升水,火開后轉小火,燉煮一小時左右,適量加鹽。

“舒玦是西醫(yī)吧?怎么會中醫(yī)的東西?”宋以安又啃了一塊餅干,“不過我上網查過了,這里面還有玉竹、蓮子和蜜棗,很多人說有用呢。”

“什么用?”宋以心問。

“助眠啊!”宋以安將最后一口餅干塞進嘴里,轉頭看了一眼不遠處的宋以心,捕捉到她眼里一閃而過的驚訝。

小貼士:蔓越莓餅干

低筋面粉180克無鹽黃油110克蔓越莓干50克糖粉70克全蛋液30克

1.黃油切小塊,軟化后加入糖粉攪拌均勻,全蛋液分兩次加入,攪拌均勻,也可用電動打蛋器稍微打發(fā)。

2.蔓越莓干稍微切碎一些,和低筋面粉一起加入,用刮刀刮成無干粉狀態(tài)的面團,(戴手套,會比較粘)整形成長條狀后放入冰箱冷凍1小時左右,取出切片。

3.烤箱預熱,上下火165度,烤二十分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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