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姝自知身邊有了不少改變,心中不免希冀往后的日子能過得好些,臉上也多了幾分笑容。
這樣的改變讓自小跟隨伺候的春華秋實打心底替姑娘高興,她們想之后有了陸大人的庇佑,東京城里還有誰敢欺負姑娘。
伴隨著這樣的日子,時間過得飛快,距離沈姝大婚前五天,陸家派人送了催妝盒和鳳冠霞帔等物件過來,余家老太爺雖說年紀已有六七十歲,聽說外孫女沈姝嫁了個好郎君,帶著余家老小全來為沈姝漲臉。
那日在沈家府邸,余老太爺莊重得和沈老太太商議沈姝的嫁妝,把他自己擬定的單子送到沈老太太手里,沈老太太一看眼皮大跳。
“親家添的嫁妝禮是不是多了一些?”
“我看還少了,不然再添一些?”余老太爺說著,想拿回禮單繼續添東西。
站在一旁的余家二舅一聽,心中大叫道:哪里只是多了一些,他父親都打算把整個平江余家搬過來汴京,也所幸余家家底夠大,不然都給父親霍霍了。
晚上,沈姝看到余家添的嫁妝單,哭笑不得趕緊送了回去。
“您這禮物實在太貴重了,我不能收下。再者陸大人之前送了不少東西過來,都是要帶過去的,容和縣主和叔父也添了不少。您再添,我怕是要在汴京招狠了。”
余老太爺哪里能聽沈姝的話,“女子出嫁最講究得體和派頭,我就你一個外孫女,何況還是嫁給陸睿言,這面子我給你漲了,讓他們汴京人瞧瞧我余源鴻的外孫女不可欺負。”
他繼續說著,“何況,每年你給余家的分紅也不少,這算是給你一點回禮。”
沈姝見外祖父決意已定,沒有再說什么,再回到望雨軒,去陸家幫她安床的春華秋實正在屋里幫她再檢查要帶到陸家的東西。
春華哎呀道:“姑娘,你怎么能把這么寶貴的東西隨便擺放呀。”
沈姝湊近一看,話說先前她還在把這東西忘了,前幾天才被她找出來泡了幾回茶,用起來還挺順手。
秋實道:“把它放好吧,姑娘不打算帶過去,怕見了姑爺不哈意思。”
聞言,倆丫頭嘿嘿一笑,難得秋實也學會打趣沈姝了。
“瞎說什么。”沈姝摸著保存完好的建窯兔紋豪盞,“還是一起帶過去吧。”
春華秋實對視一笑,不再打趣沈姝。明日她們就要離開這個生活多年的沈府,去到陸家又不知道會如何。
寅時未到,沈姝就被余家舅娘們從被窩里拉出來梳妝打扮,屋子里站了許多人,連容和縣主也來了,打著哈欠逗著余家兒孫。
內院還來了不少夫人,沈老太太和蘇翎出面招待,道喜的話數不完。
前院也來了不少人,沈云鴻的同僚都來了,余家男丁都在幫忙迎客,不外乎楊世紳也來找沈云錫討酒喝。場面好不熱鬧。
其實最意外的還是蘇瑾顏穿了件朱紅色錦服出現在沈府門口,走到哪就格外惹人眼,偏偏人家還是提著厚禮來祝賀。
楊世紳不明白,道:“他來干嘛?該不會是來搶親的吧?”
沈云錫顯得各外淡定,笑吟吟地作揖,道:“蘇大人來就來,怎么還送那么多禮?”
見面不打笑臉人,蘇瑾顏笑嘻嘻地看著余家幾個小子正謹慎地盯住自己。
依他所看,余家也沒什么可怕的,就是沈姝這個叔父才讓人覺得毛骨悚然。
“算下來,我遠方外甥還娶了余家姑娘,我和沈府也算是親戚,來吃個酒該不會還不方便吧?”
余家兄弟想,沒有不方便的道理,只是不歡迎而已。尤其是余驍韞先前幾次被蘇瑾顏留下了心里陰影,自知他是個瘋子,現在明目張膽來祝賀,想必一定有詐。
沒想到沈云錫道:“蘇大人是我特意請來的客,沈家沒有虧待客人的道理。今日就由我和世紳好好款待蘇大人,請。”
說吧,所有人都散開了,喝酒的喝酒,玩游戲的玩游戲,絲毫看不出來氣氛哪里不對。
吉時已到,陸府的花轎穩穩當當地停在沈府門前,本來眾人還想鬧新郎一番,只是看到浩浩蕩蕩的迎親隊伍領頭的幾位大人,嚇得險些站不穩。
陸睿言穿著紫色朝服,身系紅綢,身后跟著笑瞇瞇的安定郡王和一臉嚴肅的傅太師,沈云鴻后背汗水淋漓,一干人等就要下跪行禮。
安定郡王一身蟒袍,歡喜得很,“都起來吧,再跪下去,陸二這婚還結不結了?”
眾人心想這接親排場夠大,還不是因為您來,規矩反而多了,嚇得他們都不敢趁機“造次”。
高嫁穿綠,低嫁穿紅。沈姝被全福婦人扶出來的時候,團扇掩面自然看不清陸睿言的神色。
自沈姝出現,陸睿言眼睛一直不曾離開她,雖瞧不清她臉上此刻的情緒是緊張,還是害臊,但他清楚知道她是高興的。
她不敢看他,嘴角卻一直帶著笑意,與他并肩而站時,偷偷看了他一眼,正好被他逮個正著。
被陸睿言逮到的沈姝臉色都漲紅了,她哪里知道陸睿言居然敢明目張膽地看她,害得她出丑了。
這一幕被所有人看見了,紛紛哄笑出聲,一邊打趣,一邊祝福新人。
拜別沈家長輩,沈姝上了花轎。目送長女出嫁,沈云鴻心里難受不已,偷偷擦了擦眼角。
長長的送親隊伍讓汴京人看了目瞪口呆,羨慕不已。一車一車的嫁妝絲毫不必容和縣主大婚時差多少。誰也沒想到曾經落沒的沈府,如今真是扶搖直上了。
沈府來了一個容和縣主,現在又送來一個陸承旨。且不說陸睿言克妻,單把女兒嫁過去就是能幫沈家在陛下跟前美言幾句,屆時還不照樣高升?
外人看熱鬧,坐在花轎里的沈姝倒從未打過這樣的主意。不說別的,就她爹的能力還真的不適合再往上爬。有句話常言道:欲戴王冠,必成其重,悲喜自渡,他人難悟。
新人是走了,沈府熱鬧才開始。蘇瑾顏喝了幾杯,冷言冷語道:“今日有勞蘇大人招待,蘇某告辭了。”
他走出沈府時,看著已經遠去的車隊,暗含悲寂,對沈云錫道:“你真的能確定她選擇的路是對的嗎?”
沈云錫直言道:“總會比你好。”
“你這話還真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