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二回去收拾行李去了。容滄海重新環視了一下自己有些久違的辦公室,心情特好。揚揚眉毛,站了起來,打算到外間走走看看。
“老大!”每到一處都是起立相迎。相比較容二有些溫和的態度,他的凌厲是眾所周知的。所以大都不敢和他太親近。
走到廣告部,看到了文媛媛,信步走了過去。看見了那兩個小黃鴨,順手拿了起來。
“海叔。”文媛媛想站起來,被容滄海止住了。
“還保留著呢?”
“嗯。都在呢。”
“我打算訂制兩個特大號的,不知道還喜不喜歡?”
“喜歡。”
“也沒去過你的新家,不知道你們要擺放在哪里,也不知道能擺放多大的。量個尺寸給我吧。”
“好的。”
“媛媛,是不是該叫爹了?”一旁的劉慧喳喳了起來。
“是劉慧。”
容滄海一聽是小迪聽到就要瘋的名字,哼了一聲,唬著臉走了。嚇住了劉慧,一整天都沒敢再喳喳半個字。
剛回到辦公室,秘書就進來了。“老大,來了兩個警察。點名說要見你。”
“警察?請進。”容滄海正了正身子。
“容先生,你好。我是張峣,這是李警官。”
“是給文成彪出具諒解書嗎?”
“文成彪今天就要以故意殺人罪移交檢察院了。”
“哦。這么快?”
“我們本來是找小迪的。想了想,還是先來找容先生。畢竟,你是他爹爹。”
“小迪?他出什么事了?”容滄海一下子緊張起來。
“前些日子小迪去我們那兒提取了DNA,并錄入比對系統。昨天下午有結果了。兩份DNA顯示為父子關系。”
“什么......什么意思?”
“也就是說,小迪的親生父母找到了。”
“真的嗎?”
“是的。”
“啊呀。太好了!太好了!”容滄海是喜出望外,“那人呢?”
“在HLJ。”
“HLJ?那么遠?”
“是的。是一對開超市的夫婦。昨天聯系上并確認過了。確認他們確實丟了個兒子。”
“怎么丟的?”
“有幾天,超市里連續貨物短缺,他們夫婦就多留了個心眼。那天就被他們發現了。結果那人見被撞破就往外跑。他們就追了出去。在路人的攔截下抓住了,并在其身上搜出了失竊的貨物。等來了警察后,帶著人回到店里指認。等一切結束后才想起在店外面玩耍的兒子。不見了。原以為是跟著父母去追賊了,就順著路去找,沒找著。附近也轉了幾圈還是沒見人。就慌了。忙打發了親朋好友四處尋找,直到晚上才想起報警。之后,就再也沒有消息了。”
“孩子丟的時候還不到兩歲。夫婦倆也沒敢搬離,一直在原地經營著超市,就怕孩子會有那么一點點記憶能找回來。也是兩個月前,他們夫婦也是聽人說就錄入了DNA,只是抱著一線希望。沒想到還真的就比對上了。”
“太好了!我的小迪也有爸爸媽媽了!”
“海叔,你可是他爹。還這么高興?”
“爹是爹,爸爸是爸爸。兩回事。對了,小迪的原名叫什么?”
“父親廖振華,母親艾春玲。小迪的原名是廖梓銘。木辛梓,金字旁的銘。”
“哦。姓廖。梓銘。這名字好。好名字。”
容滄海馬上拿起了內線電話,“小迪,和你哥馬上到我辦公室!快點!”
一分鐘不到,門就被推開了。
“爹,出什么......事了?”小山看到了張峣。
“爹,是不是身子那兒不好過了?”小迪直接沖到了容滄海的身邊。
“爹好著呢。是你有事,喜事!”
“喜事?”小迪這才注意到辦公室里還有其他人,“峣哥?”
“小迪,恭喜你!你的DNA比對成功了!”張峣站了起來說道。
“什么......比對?”小迪一時沒反應過來。
“哎呀,就是說你找到了你的親生父母了。是吧,峣哥?”
“是的。比對結果確定為父子關系。”
“真.....真的?”小迪聲音有些顫抖。
“真的。小迪,你不是一直想要找到他們嗎?”容滄海肯定了張峣的回答。
小迪不知是高興過頭還是驚嚇未定,站在原地半天沒反應。
“小迪?”小山用指頭捅了一下小迪。
“我有爸媽了?我有爸媽了!”小迪一下子撲到小山身上,抱住小山哭了起來。
“是的。你和我一樣有爸媽了!”小山也落了淚,輕拍小迪后背。
“要通個電話嗎?”張峣走到了小迪身后問道。
“要!要!”容滄海馬上搶答。
張峣回過頭,李警官馬上拿出了手機,撥通了電話,打開了免提。
“你好,廖先生,我是吉城李警官。昨晚通過電話的。”
“哦。你好!李警官,找到人了嗎?”
“找到了。不過,孩子現在的名字叫容志迪。”
“迪?”
“愛迪生的迪。”
“哦。小迪。小......迪。小迪。”
“現在,你們可以通話了。”
“啊?好!好!孩他媽,可以通話了!”
“小迪,說話呀?”小山掐了小迪一下,小迪一聲痛呼,醒了過來。一步步走到了電話跟前。
“你,你好!我,我是小迪。”
“小迪。你,你好。我是廖振華,是,是你的爸爸!”聲音哽噎了。
“梓銘。哦,不是,小迪,我是媽媽,我是媽媽呀!還能聽出媽媽的聲音嗎?啊?”
“我,我不記得了。我......”
“小迪呀,聽警官說,你過得很好。是吧?”
“是。”
“小迪呀,叫媽媽,趕快叫媽媽呀!”
“我,我有爹,還有娘!”小迪說完,竟一轉身跑出辦公室去了。
“小山!”容滄海忙喊兒子。小山追了出去。
“電話沒掛斷吧?”
“沒有。”
“你好!廖振華先生,我是小迪的爹爹容滄海。”
“容先生,你好!”
“小迪沒事。他大概需要一點時間醒一下腦子。這消息突然了些。”
“哎。好的。謝謝你啊!容先生,這么多年是你一直在照顧他。”
“他是我兒子。也是你兒子。”
“我知道。我知道。”又哽噎了。
“廖先生,如果方便的話,不妨過來一趟吧。嗯,如果經濟上不方便的話,我來出資好了。”
“不用!謝謝容先生!我們這就過來!我這就去訂車票!”
“訂什么車票?訂機票!快點,馬上去訂!就訂今天的!身份證,把身份證帶上.....還有我的身份證.....你倒是快點呀!”
“車鑰匙!車鑰匙!”
電話在乒乒乓乓中掛斷了。
“謝謝,張峣,張警官。李警官。”
“不要謝我。謝李警官。打拐辦的,是他們辛苦。”
“謝謝你!李警官。”
“不客氣。應該做的。”李警官笑笑,從公文包里取出一張名片和一張紙,“這是我名片。這是廖振華一家的資料和詳細的家庭住址以及聯系方式。”
廖振華和艾春玲還有一個兒子,廖子林,今年二十歲了。
小迪跑回了自己的辦公室。雙手撐在落地玻璃窗上,緊緊閉著眼睛,不讓眼淚流下來。小山走到旁邊,用左手捂住了小迪右手,也撐在了玻璃窗上。望著樓外樓,看著白云悠悠的藍天。好久好久。
“小迪,恭喜你!你比我好,爸還在,媽還好。”
“我長得像他們么?”
“呵,你這話說的,我不是跟你一樣都沒見到人呢。”
“哥,我有點害怕。”
“怕什么?”
“怕我不像他們。”
“老人們都說,誰養的像誰。可你骨子里的血脈始終是你們廖家的。”
“爹很高興。”
“我找到爸時爹一樣很高興。”
“爹會趕我走嗎?”
“怎么會?我都沒走呢。不會的。”
“他們會恨我嗎?”
“干嘛要恨你?”
“我早該去錄DNA的。”
“現在也還來得及。只要能團聚,高興都還來不及,怎么會恨你呢?”
“哥,我是不是真的很幸福?”
“傻小子,你都不幸福,誰還敢幸福。”小山抬手輕輕拍了拍小迪的頭。
“我真的找到他們了!”小迪睜開眼望著哥哥,“我跟你一樣,也有爸爸媽媽了!”
“當然。都大男人,不是小孩子了。不要再哭了。啊?”
“哎。哥,你說,我可以去看他們嗎?”
“當然可以!”門開處,容滄海進來了,“我已經給你爸媽說了,歡迎他們過來。他們去訂機票了。你很快就能見到了。”
“今天能到嗎?遠不遠?”
“還真是有點遠。HLJ。但只要是今天的機票,今天就能見到。小迪,這是你父母的資料,雖簡單,也夠了。”容滄海說著就把那張紙遞給了小迪。
“我還有個弟弟?呵呵,這可是親弟弟!哥,我也當哥哥了!”
“是啊,你是有弟弟了。以后可別聯手欺負哥哥我哦。”
“怎么會呢?哥,你就是我親哥!”
“兄弟就是兄弟!無論何時何地!”容滄海把手搭在兩人肩上。
“爹,知道我名字嗎?剛才好像聽叫來著。”
“廖梓銘。木辛梓,金字旁的銘。”
“我可沒改姓改名哦。”小山提醒小迪。
“我也不會改。爹,我也不離開你。”
“爸媽嘛總是要認的。去不去,改不改,那都是你自己的事,爹不會勉強你的。”
“爹,他們會要求我回去嗎?”
“不知道。也許會。不過,決定權在你手上,強人所難只怕也不是你父母所長。你那么善良,你父母也應該很慈愛。”
“爹。你說弟弟會吃醋嗎?”
“傻兒子,你弟弟都二十歲了,和豆豆一般大了,怎么還會吃醋呢。”
“說到豆豆,豆豆該難過了。”
“豆豆也是你們的弟弟。和你們一樣是兄弟,無論何時何地都是你們的弟弟!這一點,你們要記住了!”
“知道的。爹。豆豆比我弟弟還要親呢。”
“嗯。你們聊吧。我去給你們二叔和馨姑姑打電話,看看晚上找個地方好好慶祝一番。”
沒多久,廖振華打來電話,說下午五點到。
四點,蘭馨下班直接來到了辦公室,見到了容滄海和容二。
“玉梅呢?”
“她去美容院了,說要以最好的精神面貌迎接小迪父母。”
“也是,這一陣子她確實忙得夠嗆。”
“爹,”小山和小迪進來了,“我們去機場了。”
“記住航班號了嗎?”
“記住了。牌子都寫好了。”小山從身后拿出一張紙:廖梓銘。
“豆豆呢?”
“說完就把電話掛了。再怎么打都不接了。”
“哦。去吧。”兄弟兩的腳步很疾速。
三人都知道誰在想什么。半天,還是容滄海開了口:“我來打電話吧。”
電話很快就通了。
“海叔。”
“豆豆,怎么不和哥哥們去接機呢?”
“剛回來,正準備沖澡。”
“哥哥找到了爸爸媽媽,你應該為哥哥感到高興。”
“高興啊。我沒說我不高興呀。”
“但我聽出了不高興。”
“就是累了。”
“今天是哥哥的好日子,咱們都克制一下自己,好不好?”
“你也不高興嗎?”
“高興啊。但也有擔憂。”
“擔憂哥哥會離開你嗎?不會的。迪哥跟我說過他不會離開你的。”
“哦?是嗎?”
“是啊。養育之恩大于天,無論迪哥走到哪兒他都是海叔你的兒子嘛。”
“豆豆長大了。”
“一個個都說我長大了。我很小嗎?”
“海叔在二爺爺眼里,也是一天天在長大。”
“說我經歷的事少吧?嗯,是有點少,好像做什么都很平坦。但那好像不是我的錯吧?”
“有的人一生平坦,有的人一生波折。這不能說是誰錯誰對的。”
“迪哥是迪哥。我是我。情緒不能混為一談。嗯。好吧,我很高興迪哥找到父母。”
“我們要去茗香餐吧吃飯。你離得近。你去點菜好嗎?”
“好的。”
“海叔會過來跟你一起點。好嗎?”
“好。”
“那我跟你一塊過去吧。”蘭馨說著就要走。
“你還是跟小江一塊過去吧。我怕他會憋不住沖你發無名火。”
“那好吧。”
容滄海剛跨上茗香餐吧臺階,豆豆就從身后一躍跳到了他的背上,他順勢把住豆豆雙腿背上,還走了兩層臺階。
“海叔,還好吧?”豆豆跳了下來,摸摸他的后背。
“沒事。海叔哪能那么容易就倒下的。”
“海叔,知道嗎?我看過寶姐姐發的視頻。你走秀的樣子,太酷了!”豆豆邊說還比劃著走了起來,最后來了個完美POS。
“我是贊助商之一,主辦方有意特邀,就走了那么一圈,走得滿身都是汗。”
“哎,海叔,你說,我去做模特怎么樣?”
“嗯。體型不錯。雖說臉上還有些孩子氣,但化個妝,一準酷酷型男。”
“我的孩子氣很明顯嗎?”
“是的。”
“難怪太公改叫我豆小孩呢。”
“在太公那里,你是最小的孩子嘛。”
“哪有。我舅舅他們的孫子才小呢。”
“可他們都沒在你太公身邊長大哦。”
“也是。我小時候跟太公他們的時間比跟我媽的都還多。”
“所以叫你豆小孩嘛。”
“小就小咯。反正到了七老八十,只要你們在,我就是豆小孩。”
“海叔。”邢明迎了上來,“我給你們留了二號包間。”
“喲呵,明哥,好像瘦了吧?”
“是嗎?”邢明馬上咧開了嘴,原地轉了一圈,“我瘦了十幾斤呢。”
“不錯不錯,繼續努力!”
“對,再努力。”
“海叔,你先去坐吧。我去點菜。”
容滄海沒去包間,而是走到老地方坐下,久久望著那在陽光下絢爛的風車茉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