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瀉熟補，雙重藥性——何首烏

何首烏是蓼科多年生纏繞藤本植物，常生于山谷灌叢、山坡林下、溝邊石隙間。

何首烏的塊根肥厚，呈長橢圓形，黑褐色。除去雜質之后，大小分開、洗凈、稍浸、潤透，切薄片或塊狀，干燥后入藥用。

生首烏含有大黃酚和大黃素，有解毒、消癰、潤腸通便的作用，主要用于治療瘰瘍瘡癰、風疹瘙癢和腸燥便秘。

《本經逢原》中說首烏，生則性兼發散，寒熱瘧及癰疽背瘡皆用之。生用通便，制熟補益，這是中藥炮制技藝的獨特之處，也是聰明的中醫藥人對于何首烏“生熟異治”的臨床應用。

有人說中醫理論博大精深，中醫本草奧秘無窮，這其實和中藥炮制技藝有很大的關系。許多中藥都有它的兩面性，經過古法炮制，可以完成生熟截然不同的功能轉換。從氣寒解毒通便的生首烏，轉變成氣溫烏須發，治療脫發及須發早白有良效的九制首烏，得益于歷代中醫藥人對醫道的踐行與傳承。

李時珍對何首烏補益功用的首肯，是基于古法的“修治”：去粗皮，米泔浸一夜，切片。用黑豆三斗，每次用三升三合三勺，以水泡過。砂鍋內鋪豆一層、首烏一層，重重鋪盡，蒸之。豆熟，取出去豆，將何首烏曬干，再以豆蒸。如此九蒸九曬，乃成九制首烏。

醫家說的修治，即藥物炮制。何首烏的修治方法，在《積善堂經驗方》里有詳細介紹。該書中載錄“七寶美髯丹”一方，其中何首烏用為主藥，加工用法是反復九次蒸曬，成就了何首烏功能上的飛躍，用于“烏須發，壯筋骨，固精氣，續嗣延年”。

明代醫家彭用光的《體仁匯編》中記載的烏須固本膏里，何首烏仍然是主藥，但黑豆的用量達到了 3500 克，還加入了黃精、生地、熟地、人參、白術、黑芝麻等，與何首烏一起熬制。這一料膏方的妙處正在于炮制何首烏的黑豆。

為什么這么說？別看這么多黑豆，其中的三分之二是拿來與何首烏一并用開水浸泡一宿，之后便丟棄了；另外三分之一的黑豆則用于和黃精一起燉煮，之后再將黑豆丟棄。經過這樣炮制的何首烏和黃精再與余藥一起熬膏。經過這般處理，黑豆的補腎益精、何首烏的滋腎養血、黃精的益氣添精作用發揮到極致，成為補精固本、烏須養顏的傳世良方。

在電視劇《本草中國》中，全真教華山派二十四代傳人、出身中醫世家的王泰科，將野生首烏進行九蒸九曬修治。這樣一絲不茍的古法炮制正是對傳統醫道的踐行與傳承。

正是王泰科們的不懈努力，如今我們仍可享用古法炮制的九制首烏。也正是因為“九制”，使何首烏的瀉下作用消退，而滋益之力大增。

炮制后的何首烏會發生化學成分的變化，這也就導致了它藥理作用的變化，特別是經過九次蒸曬之后，其中的大黃酚、大黃素大減，瀉下作用減弱，而糖的含量增加，味變甜、性變溫、補益作用增強，成為補益肝腎的良藥，尤其善于治療須發早白。

有一次我在胡慶余堂坐診，為一患者開出九制首烏，他說：“我天天爬山鍛煉，經常挖到何首烏的”。我馬上糾正他，這不是挖來就可以入藥的，所謂炮制也不僅僅是曬曬那么簡單，想要獲得好的補益效果，需要反復蒸和曬！

一般來說，何首烏在醫生的指導下規范用藥是不會出現毒副反應的。國家有關部門規定，保健食品中生何首烏每日用量不得超過 1.5 克，制首烏每日用量不得超過 3.0 克。如果用量過大，服用時間過長，特別是用到保健品中長期服用，有可能出現肝損害。因此，對于有肝病史或者其他嚴重疾病的患者，不主張服用何首烏；其他人如在服用過程中出現黃疸、尿色變深、惡心、嘔吐、乏力、食欲減退，也應暫停服用。

值得大家了解的是，經過九蒸九曬古法泡制的首烏，能夠大大降低其毒性，加入復方中日常服用也不會出現任何不良反應。

在我治療過的禿頂病人中，使用九制首烏的病人見效就十分明顯。37 歲的高老師，從事教師行業多年，工作辛苦、家庭壓力重，出現了斑禿，洗頭時也常常掉發，并伴有面色暗滯、咽喉不適、大便干澀等癥狀，我采用疏風祛濕的中藥為他調治了 2 個月，再改用補益肝腎的方法，并且自始至終為其配用九制何首烏，服用 3 個月后，他的禿發處長出了新發。

那天，高老師帶著幾位同事一起來找我開中藥調理，感慨道：這首烏真的蠻有效的，沒想到頭發還能長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