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開到山上的停車場，在車里坐了半小時都沒等到陸許，宋念給他打電話無人接聽。她皺了皺眉，楚風說，“估計在開車?！?

“不要給他蛋糕吃了，我們自己吃！”她瞥了眼后座的蛋糕。

楚風笑，“行?！?

又等了會兒，他看時間來不及了，問，“要不我們先上去？不然趕不上了。”

宋念又打了個電話，還是沒人接，她煩躁地抿唇，一點都不想動。楚風下車給她開車門，灌入的冷風讓她更加不想動。

他揉了揉她的發，“陸許不來就不上山了？”

“不是?！彼文钜话霌囊话肷鷼?，不好掃楚風的興，只說，“太冷了?！?

楚風緊了緊她的圍巾和帽子，“那回去？”

她想了想，把手機放進包里，跳下車子去拉他，“來都來了，上去吧?！?

楚風很想上山，聽她這么說，滿意地笑了，從后座上拿了盒蛋糕，又拿了件厚外套，才出發。

許是因為鬼門關前走過一遭，身體狀況已經不如去年，還沒爬到一半，宋念的背心就被汗水浸濕了，不知道是累的還是虛的，上山的速度也遠不如去年。

楚風三番四次說要背她，都被她拒絕了，兩人緊趕慢趕，還是沒能在鐘聲響之前到達山頂。宋念坐在小道旁邊的長椅上傷心，微仰著看那一段望不到頭的山路，心說真不是個好兆頭。

楚風坐在她旁邊給她捏小腿，“還爬嗎？”

他知道她，沒有趕上便失了興致，果真，宋念精氣神都焉了些，幽怨地看他，“你背我，我不想爬了?！?

“之前說背你又不愿意?！?

宋念癟嘴，“我作。”

給她身上蓋了件厚外套，讓趴在他背上，她心安理得地享受著。待額上的汗全部都被風干，兩人到達了山頂。反正零點已經錯過，煙花也都放完了，宋念便找了處地方拉著楚風吃起了蛋糕。楚風一向對零食無感，但她喂他，他就格外喜歡吃。

宋念邊吃邊叨叨，“都怪陸許，要不是等他，時間肯定來得及。”

楚風不搭腔，他知道他要是跟她一起罵，那挨罵的就是他了。有時候宋念的“護短”挺沒有道理的，典型的“我能罵但是你不能罵”。

說完她氣不過，拿出手機給陸許發微信語音，楚風看她連發了三四條還不解氣，從她手里拿過勺子，把最后一塊蛋糕喂給她，“別罵了，歇歇?！?

宋念這才作罷。

兩人在山上拍了些照片，還站在去年的原位置錄視頻給宋父宋母，他握著她的手水平移動，拍完了讓她檢查。宋念低頭看視頻回放，楚風從后面抱她，把頭擱在她肩膀上跟她一起看。

他說，“去年就想這么抱你了，但你不肯。”

宋念側頭看他，他便在她的唇上親了一下。

她道，“去年我也沒讓你親我，你不是照樣親了嗎?！?

楚風笑，“親得不盡興。”

宋念也笑，視頻檢查無誤發給了父母，然后照例上了讀者群發紅包。返回主界面的時候，短信和微信消息都是99+，宋念看著頭都大，恨不能有個“全部已讀”的功能，索性一條消息都不看，直接鎖了屏。

楚風看她弄完了，把搭在胳膊上的外套掀開讓她穿，得虧他羽絨服寬大，她穿了件大衣也能鉆進去，但稍稍緊繃不怎么靈活，她不滿道，“沒有這么冷。”

楚風給她整了整衣領，“風大?！庇终f，“忘了帶毛巾，怕你著涼?！?

宋念想起去年他往她背心塞毛巾的事情，羞赧地用手肘頂了他一下，楚風順勢握住她的胳膊，然后覆著她的手塞往外套口袋里。她的手不安分地在口袋里亂動，但無論怎么動也逃離不了他的掌心，玩了會兒她就老實了，任他握著。過了會兒感覺到楚風的手在口袋里動了動，然后把什么東西放到了她的掌心，隨即與她十指相扣。

他一手從后面抱著她，一手引導著將兩人十指相扣的手置于她面前。

她沒有動作，他便親了親她的耳垂，“阿念，新年快樂！”又說，“新年禮物。”

他看不到宋念的表情，所以不知道她此刻多么驚喜，只感覺她微微側了頭，“是什么？”

楚風說，“你猜?！?

“猜不到?！?

他把手拿開，宋念用大拇指撥弄了下掌心的東西，另一只手拿起來看，原來是一條手鏈。她捏著手鏈的頂端垂于眼前，背景是燈光璀璨的清水市，手鏈上的鉆石熠熠生輝，讓她喜歡到了骨子里。

楚風接過來給她戴上，“喜歡嗎？”

宋念說喜歡，然后用指尖撫了撫手鏈，又轉過身去環他的脖子，“我都沒有給你準備禮物，好對不起你?！?

楚風環著她的腰，“給個吻當作回禮?！?

宋念笑，“那不是太便宜我了？”

楚風親了親她臉上的痣，“哪里是便宜你，是便宜了我?！?

說完便覆上了她的唇，忘情深吻。

回家的時候宋父宋母還沒有睡，以往過年他們都不曾熬夜，今年倒是稀奇。宋念以為他們是在等自己，但進了門發現兩人臉上的表情都談不上是喜悅。

她下意識地問，“怎么了？”

似乎這句話警醒了兩位長輩，兩人都很不自然地笑了起來，玲瓏說，“剛跟你爸吵了兩句。”

宋念看向宋父，“大過年的都能吵，宋行長您也太沒有涵養了吧?！?

宋立業訕訕道，“可不是嘛，糊涂了。”

楚風在旁說了兩句吉祥話準備要走，被宋立業叫住，“今晚別回去了?！?

兩位小輩雖然驚喜，但更多的是狐疑，尤其是宋念，以她對父母的了解，他們根本不會這么快讓步。

玲瓏對楚風說，“你一個人在公寓過年怪冷清的，今晚在我們家住下，明早還能吃碗熱湯圓?！?

宋念也心疼他孤單，回來的路上還慫恿了他幾次，讓他把她拐回公寓去，但他還是老老實實地開車回來了，聽爸媽主動開口挽留，還沒等楚風回話，她就幫忙應承了下來。

幾人坐在客廳說了會兒話，半小時左右宋念就打了兩次噴嚏，聽得楚風直皺眉，反而宋父宋母心不在焉，沒有過問半分。

在她第三次打噴嚏的時候，楚風終于忍不住了，讓她上樓去洗漱。

“估計是爬山出汗著涼了?！背L如是說。

鄧玲瓏這才反應過來，語氣嚴厲了些，“那還一直坐在這兒，讓人操不完的心！”

宋念也怕自己真的感冒，看他們不像馬上要談完的樣子，想著自己洗漱完再下樓一樣的，便起身離開了。

她走后，宋立業和鄧玲瓏臉上的笑便淡了下去，氣氛陡然間嚴肅了起來，楚風感覺他們要說大事，腦海里飛快猜想種種可能。

宋立業看了眼樓梯的方向，正色道，“別墅的事還沒有查出結果。”

楚風立刻反應過來宋父指代的哪件事，回答，“是，相關信息都排查過了，揪出的都不是真兇。”

宋立業冷哼一聲，“對方明目張膽地登堂入室實施犯罪，公安局居然毫無線索，不知道是警方無能還是罪犯聰明！”

沒等楚風接話，玲瓏繼續說，“你最近去過御景水岸嗎？”

楚風搖頭，最開始是沒心思去，后來是沒空去。

玲瓏說，“我和你宋叔叔今晚去了。”

楚風不解。

“前段時間我和李暮一起，帶著她家的傭人把御景水岸布置了一番。畢竟過年了，雖然那邊沒人住，我也不想房子太冷清，怕萬一哪天念念說要去看看?！绷岘囌f，“今晚我跟他爸過去點燈，在家里發現了這個。”

說完她拿出一張照片，楚風接過一看，瞳孔驀地放大，他下意識地抬眼看宋父宋母，只見他們一臉凝重。

照片沒有塑封，上面有很多折痕，照片里的場景是宋念倒在地上：一半身體在樓梯，一半在地板，身上血跡斑斑、頭發凌亂，她的臉朝著正門的方向，背對鏡頭。

他想，估計這就是時回和陸許進門看到的那幕，他們倆從來沒有細說這個場景，只說“進門看她倒在地上”。

他狠狠捏著照片的一角，整個人好像是火山要爆發的前一秒，嘴唇動了幾次都沒有說出話。

宋立業說，“是在門前的地板上發現的?！?

玲瓏接著說，“上次我們去布置的時候，把里里外外都打掃了一遍，并沒有這個東西。”

楚風定下心神，順著折痕試圖還原形狀，邊折邊問，“叔叔阿姨發現的時候，這張照片被折成了什么形狀？”

宋立業和玲瓏互看一看，沒有說話。

待楚風折完最后一步，他終于知道宋父宋母為什么沒有回答了，這是個心形！

玲瓏忍不住打了一個干嘔，厭惡道，“不知道是哪個變態，惡心！”

宋立業說，“我準備明天約陳副局見面說明這個事，你怎么看？”

楚風說，“我也去。報案說明情況是肯定的，但也不能全寄希望在他們身上，這么久都沒個結果，只怕他們也沒有頭緒。不過陳副局經驗豐富，如果愿意指點一二，我很愿意接著查下去。”

宋立業點頭，“我也是這樣想的?！?

話畢，三人盯著楚風手里的心形照片一時無言，直到聽到宋念下樓的聲音，幾乎是同時，他便將照片攥入了手心。

晚上楚風躺在客房的床上捏著東西發呆，旁邊的手機上，是宋念剛給他發的微信說晚安，可是他怎么睡得著！

不知道是太出神，還是宋家的門鎖太高級，反正楚風沒有聽到門鎖擰動的聲音。所以在宋念開門探進頭的時候，他藏東西的動作全部暴露在她的眼底。

“你在藏什么？”

楚風難得口吃，“沒……沒什么?！边呎f邊把手往身后藏。

宋念一下子撲到他的身上，隨著他的動作也伸手探向他的身后，但是他的背太過用力頂住床頭，導致她的手無論如何也伸不進去。

兩人鬧了一會兒，宋念沒得手，便有了點小脾氣，趴在他的身上一動不動。

楚風看她不太高興，把東西移到另只手上，屈起右手食指勾了勾她的下巴，“生氣了？”

宋念偏頭躲開他的觸碰表示她的不滿。

楚風捏了捏她的臉，“好了，給你看?！币娝文钷D過頭看他，他繼續說，“只能看，不能打開，也不能問問題，你答應了，我就給你看?！?

宋念嘟囔了一句，“神神秘秘的?！?

楚風說，“那還看不看？”

“好吧，答應你，給我看?！?

說完宋念直起了身子，等楚風把東西拿出來。還以為是什么稀奇古怪的，居然是一個心形折紙！她撇了撇嘴，“這有什么好藏的！”

楚風不言。

她說，“我御景水岸家里一大把呢，你喜歡的話，都送你！”

楚風見她沒了興趣，便把東西放到身后藏了起來，宋念嗤之以鼻，“我又不會要，你看你寶貝的那樣兒！”

說完她轉念一想，“不會是情書吧？或者是哪個女人送你的定情信物？”越說越覺得有可能。

楚風心知她在開玩笑，但也沒有敷衍她，“不是情書，也不是定情信物。”

宋念滿意地點點頭，重新趴在他的身上。

他怕她冷到，拉過旁邊的被子蓋在她的身上，宋念抱著他的腰喊他，“楚風?！?

“嗯？”

“楚風?！?

“嗯?！?

“新年快樂！”

楚風拍了拍她的背，吻了吻她的發頂，“新年快樂?！?

“今年也請繼續愛我、多多寵我，對我最好，還要把我捧在手心?！彼掳椭г谒男厍埃鲱^看他。

他垂眼回看她，在她眼里看到了無盡的愛意和滿足，便低頭吻了吻她的唇，答應了一句，“好。”

想了想又說，“不止今年。”

宋念嘻嘻笑著，蹬掉了拖鞋鉆進他的被窩，順勢把手伸進他的睡衣里，楚風逮住她作亂的手，“今晚睡這邊？”

宋念疑惑道，“不行？”

楚風正在想合不合適，她已經找了個舒服的位置躺好了，然后捏了捏他腰上的肉，“關燈，睡覺?！?

楚風應言動作，心想，新年伊始，美人在懷，果然快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