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月中旬,迎來了在海大任教的第一個寒假。本打算在家寫稿的我,不知為何時常心緒不寧,無論是行文、還是情節推進都變得異常艱難,我想可能需要走出去散散心才行。鬼使神差地,我真的到紀繁的公司上班了。
在后勤部領取了辦公用品,我打開了辦公室的門,開始整理。說是整理,其實很簡單,就是將我的筆記本電腦插上電。簡單收拾了桌面,打上了一杯溫開水,坐了下來。
“小艾老師,今天開始就要來上班了么?”
單珊珊推開半掩的門走了進來。
“怎么?你也在這邊寫作么?”
“不,只是聽編輯說,今天有帥哥出沒,特意過來圍觀的!”
是我的錯覺么,總覺得她好像每次在我面前都這么目無尊長,和李銘藝那廝的待遇完全不同。
“參觀好了?”
“哈?”
估計是沒想到我以其人之道還之,她愣了一下,但很快彎起眼睛對我笑。
“今天晚上,大家說難得我們都在,想要給你接風,賞光一起吃個晚飯唄?”
“可以,我也叫上小可。”
“沒問題,那我就去張羅了?這個是我的微信,你加一下,后面好聯系。”
“好的。”
我掃了下單珊珊遞過來的二維碼。
“閃閃閃?”
“可笑?”
我們互相交換了一下眼神,算是簽訂了互不嘲笑的協議。我將閃閃的備注修改成“單珊珊”。
“小艾老師先忙。”
“好。”
單珊珊離開后,我關上了辦公室的門,開了機。
這感覺很奇妙,寫作確實需要一個絕對安心的環境,我的日常生活基本都在學校辦公室、家、圖書館里度過,雖然枯燥,但我樂在其中,估計要適應一段時間了,畢竟我和這間辦公室算起來,還不太熟。
現在時代不同了,我第一次寫輕小說,且首次嘗試網文寫作,壓力有點大。商業化的作品,感覺只是自我滿足地寫作是對讀者的不負責任,畢竟快節奏的生活下,難能可貴抽出十幾分鐘去讀書,必然不可以創造垃圾,浪費讀者的時間。因為非常想創作出有趣的故事,所以,最近都很痛苦。我這人寫美文、散文,甚至雞湯文都還算擅長。但一旦涉及到真刀真槍地寫好故事,又覺得自己功力不足。
每周一,我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打開大綱,仔細斟酌情節的安排,不斷地調整,期待經過打磨,它能變得更合理一些。在不斷地審視修改大綱之后,每天至少還要進行1萬字左右的創作。除此之外,便沒有什么時間用來與別人消耗了。
李銘藝說得沒錯,我不是富家子弟,若沒什么安身立命的本事,無論是想要做學問,還是想要沒有后顧之憂地創作,都是難以實現的。所以,教學工作還是要做,每天去掉必須工作的時間,我能安靜寫字的時間就被壓縮得非常可憐。所以,一分一秒都不能浪費,尤其是在接了稿子的時候,更是不能懈怠。但有趣的是,人可能都是有惰性的。趕稿子的時候,總會冒出來很多想做的事情。一邊創作一邊覺得書讀得不夠多,語言貧乏得可憐。可是,過了趕稿子的階段,時間充裕的時候,又會懶惰起來,幾天都不能完整地讀完一本書。寫長篇、短篇都需要一氣呵成,長篇要更加痛苦一些,經常要連續工作一到兩個月,才能完成。而目前,商業化的輕小說動輒幾百萬字,注定沒辦法停下來喘息,一旦開始,就要不停地寫下去,直至完本。所以,不完美是必然的。但我也漸漸看開了,每天堅持讀書寫作,哪怕是手頭并沒有在寫的作品,也要嚴格地要求自己,不間斷地進行創作,狀態好就多寫點,狀態差就少點。總體來說,一個作家不僅要擁有旺盛的創作力和好奇心,還有強大的抗壓能力以及永不破滅的自信心。
修改大綱大概花費了三個小時的時間,我起身看了眼表,差不多快11點了,準備去吃個午餐,正在猶豫要不要去三樓找紀繁的時候,就收到了他的信息。
“幾點午休?餓了,隨時聯系我。”
與習慣夜深人靜碼字的寫作者不同,我受學校作息的束縛,寫作安排健康又規律。通常,早上6點準時起床,隨后晨跑,早餐,最后,沖澡上班,到達辦公室基本都是7點半。上午沒課的話,就會在辦公室寫作。所以,我中午餓得會比較早,在學校有食堂,不用坐班,我也是11點就午休去吃飯了。沒想到,連這種細節都能他都知道,我心底頓時感到暖暖的。
“要不,現在出發?”
“好,一樓大廳等你。”
我鎖了門,順著木質旋梯下到一樓,他則乘坐直梯先我一步到達。
“想吃什么?”
“米飯。”
“……”
紀繁沒有提車,帶著我在園區里走著,經過幾條馬路,來到了一家日料店門前。怎么看都像是居酒屋?
“等…等下,我想吃米飯。”
“壽司不是米飯?”
“……”
紀繁跨步走了進去,我無奈地跟在他身后。
我點了一份蟹柳焗飯,紀繁則點了一碗拉面。
“紀老板,您的酒?”
“好,幫我斟一杯就好。”
“這位先生呢?”
“給他一杯熱巧克力。”
“……”
熱巧克力配蟹柳焗飯,虧他想得出來?!
“不,幫我也斟一杯吧。”
“不,給他上一杯熱巧。”
服務生左右為難,最后還是屈服了酒主人,畢竟,酒有所有權。
我無奈地就著熱巧吃焗飯,哇,只能說味道充滿驚喜。
1
粉紅色的天花板?
我本以為自己是在做夢,但很快在孟嫣然的尖叫聲中徹底清醒了。
“媽媽!你快來!”
……
她抓起手機打著電話,隨后拉緊了被子,縮進墻角。
我的大腦一片空白,僵在那里,足有五六分鐘之后,總算辨認清楚了周圍的環境。我正赤身裸體地坐在粉色的圓床上,孟嫣然雖然裹著被子,但看得出她也是一絲未掛。再看向周圍的陳設,這種布置,應該是酒店?眼看著地板上四處散亂著衣物,我的腦袋炸裂一樣痛,什么都想不明白,我的記憶還停留在,和林凡在小西餐廳吃飯。
怎么回事?!究竟發生過什么?為什么我什么都不記得?!
正在我奮力回憶、試圖尋找一些蛛絲馬跡的時候,房間的門被從外面大力地踹開了。林凡、艾淺、紀繁悉數出現在門口,還有米姨?
“媽媽,媽媽!”
孟嫣然大叫著,被走上前的米姨抱在懷里。她眼睛哭得紅腫著,嗓子因為聲嘶力竭的喊叫已經沙啞,頭發也被她自己抓得亂蓬蓬的。
我感到不寒而栗,又孤單又害怕,一動不動地盯著她們,顧不得抓些衣物蔽體。腦子里嗡嗡地響著,有點耳鳴,已經聽不清聲音,感覺周圍的一切都變得模糊起來。我直挺挺地坐著,一手撐著床,一手壓著胸口,大口喘著粗氣,我知道,再這樣下去,我很快就會窒息,接著暈倒。
這一切太荒誕了!這是夢吧!可紅著眼看我的艾淺、傻愣在一旁的林凡,都在提醒我,這不是夢。
紀繁走進浴室,拿了條浴袍,走近,給我披上。手掌伏在我的右肩上,捏了幾下。我從他的掌心獲得了些許溫熱,略微鎮定了下來。
“嫣然,媽媽求你,咱們不報警好不好,你還未滿16歲,笑笑會坐牢的。”
米姨哭著跪在孟嫣然面前。等等,她說什么?媽媽?我不可置信地看著她們。
“什么?!”
孟嫣然尖叫著,雙眼漸漸失去了生氣,空洞地盯著米雪兒的臉,渾身顫抖著向著墻角縮得更里面了。
我真希望此時有人能搖醒我,斬釘截鐵地告訴我,這一切都只是噩夢一場。鬧劇!太滑稽了!艾淺和林凡,都低著頭?!為什么?他們也認為我做了什么么?我感受到從未有過的恐懼,沒有人愿意站在我這邊,我深刻地意識到自己被他們孤立了。誰也不會相信的吧,我可能也是受害者啊!崩潰從來都是一瞬間的事情,我體內有什么東西碎掉了,而且我知道它再也無法恢復了,此后余生,無論再怎么掙扎,都將于事無補。
“不,報警。”
紀繁冷靜的聲音,和周圍的氣氛顯得格格不入。
“如果艾笑真有錯,他就應該接受懲罰。”
“不不不,紀繁,你不要這樣做!”
“哈哈哈哈哈哈哈......”
米姨撲上去想要阻止紀繁撥打電話,孟嫣然卻發出了毛骨悚然的笑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