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春滿閣依舊如故，琴聲悠揚，談笑風生。

劉楓住在張小淼的房間，張小淼住在翠香的房間。張小淼也不再接客，白天陪著劉楓撫琴奏樂，晚上教他識穴點穴。

一轉眼一個月就過去了，兩個人的身體也完全康復。

這晚劉楓正在草人身上練習點穴，突然感覺小腹一陣絞痛，疼痛很快蔓延至全身。

張小淼端了一盤蘋果走進來，看到他痛得蜷縮在地上，滿頭大汗，忙放下果盤俯身問道:“楓哥，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劉楓痛得說不出話來，搖了搖頭。

“你等著，我給你叫郎中來。”

“不……不用去了。我……我知道了?！?

“你知道什么了？”

“一會……就好了。”

過了半頓飯的時間，果然不再疼痛，劉楓站起來拍打塵土，說道:“我必須去五靈寺找老和尚。”

“為什么？”

劉楓把蛇大的事說了一遍，張小淼聽得目瞪口呆，半天才說出話。

“原來是這樣。那我陪你一起去。”

“不用了，那是和尚住的地方，你去了不方便，我還要在那里住上幾天，你就在家好好休息，我打通了經脈就會回來的?！?

張小淼甜甜地撒嬌道:“不，我要去。一天看不到就會想你，這來回差不多半個月才能見面，讓我一個人該多寂寞。”

劉楓撫摸著她細嫩的耳朵，柔柔道:“好，那就一起去，我又怎么舍得離開你呢？”

“楓哥，我們的傷已經好了，謝媛也肯定不會回來了，我們就破了規矩吧？”她兩腮已紅。

劉楓心頭一股暖流升起，有些緊張道:“你是說……”

張小淼點點頭，嬌羞道:“我們好不容易走到了一起，明天路途說不定又有什么危險會發生，萬一我……我不想留下遺憾。哪怕只是一次，我們也算真正做了夫妻，得到了彼此?！?

劉楓說道:“不會有事的，沒有萬一，就算死，我也死在你前面?！?

“那你什么意思嘛？不想得到我嗎？”

劉楓搖搖頭，伸手慢慢解開了她的腰帶，脫去了紅裙，露出了白皙的胸膛，修長結實的腿……

秋風從窗外吹進來，吹落了兩人的汗水。

劉楓撫摸著她光滑的肩膀，柔柔道:“外面尋找我的人還有不少，你還是別去了，萬一我……你就好好活著，把我們的孩子養大?！?

張小淼側身附在他身上，撫摸著他如女人般白皙的胸膛，笑道:“你怎么知道一定會有孩子？你如果過兩天再去，說不定真會有。”

劉楓沉默不語，像在思索，片刻后說道:“那就過兩天再去?！?

張小淼喃喃道:“我也想啊，可是你這不能耽擱，還是趕快去的好。等到回來以后咱們……”她臉紅的感覺發燙，不再說下去了。

兩人談笑著就忘了明天路途的兇險，在甜蜜中漸漸昏睡過去。

二

劉楓昏昏沉沉醒了過來，感覺頭有些暈，身上似乎被什么緊緊勒著，床也變得又冷又硬，被子沒了，身上還是赤裸的。

意識慢慢清晰，睜開眼，眼前一片漆黑。他是站著的，靠著一根木頭柱子站著，身上纏滿了繩子，繩子把他和柱子緊緊纏在一起。

他掙扎，呼喊，沒人應答。

“楓哥，楓哥?！睆埿№档穆曇?，聲音聽上去很驚恐，就在對面。

“淼兒，這是什么地方？我們怎么會到這里的?！?

“我也不知道，我被綁著，動不了?！?

“啪”一聲，不遠處開了一道門，一個人拿著火把走了進來。

看到來人，兩人渾身血都開始變得冰涼，憤怒又害怕。

張小淼望著來人顫抖道:“樓主……你……你……你放了他吧，求你不要殺他！”

謝媛走過來，點亮了墻上的油燈，把火把丟進了一個爐子里。

劉楓這才看到張小淼也是身無一物遮體。

謝媛看看兩人，冷冷道:“你們知道春滿閣的規矩，卻明知故犯。是不是以為我死了？”

張小淼說道:“不……不敢……我……我們是真心相愛，請樓主成全我們！”

謝媛掏出一把刀來，走到張小淼面前，刀劍在她臉上輕輕劃過，一道血痕就出現在臉上。

刀尖停在她咽喉上，冷冷道:“你跟了我十幾年，我一直把你當自己的妹妹，甚至當自己的孩子，你卻為了一個男人要背叛我？上次饒了你一次，你這次變本加厲，是不是覺得我真不舍得殺你！”

劉楓說道:“要殺殺我！你恨男人，你應該殺我。是我壞了規矩，你們的規矩是殺男的，不是殺女人！”

謝媛轉過身來到劉楓面前，冷笑道:“你愿意為這么一個不要臉的女人去死？”

劉楓堅定又肯定地說道:“不！她是我的女人，是我的妻子，不是壞女人。你可以殺了我們，不可以侮辱她！”

謝媛大笑幾聲，扭頭看向張小淼，說道:“你怎么不告訴他你都經歷了什么？你說出來，看他還會不會為你去死。”

張小淼搖頭，祈求道:“不要，不要說！”

謝媛笑道:“好，你不說，我就替你說?！彼挚聪騽鳎瑔柕?“你想不想知道？”

劉楓說道:“不管過去發生了什么，我都不在乎，現在她就是我的妻子，永遠都是，我愿意為她而死！”

張小淼哭道:“楓哥，我對不起你，你不值得為我死。有你這句話就足夠了。她不會放過我們的，在死之前，我想告訴你一些事。”

劉楓說道:“不！不用說，不管你做了什么，我都不怪你?！?

張小淼拼命地搖頭，說道:“你聽我說，你肯定很想知道的。阿萱沒有死。”

劉楓瞪大了眼睛，“你說什么？阿萱沒有死？”

“是，她活得好好的，是我，是我害了她。還有胡玲玉，也是我。”

“到底怎么回事？”

“阿萱是因為潰爛才失去了女人的完美，你知道為什么會潰爛？是我下的毒。還有胡玲玉為什么會被南宮陽當成殺人犯？馬老板也是我殺的，只可惜南宮陽心太軟，要不然胡玲玉早就死了?！?

“為什么要這么做？”

“因為你，我恨她們！沒有人能把你奪走！”

“那我……我……”他想問自己的胳膊是不是也是她下的毒，但是不敢問，害怕得到真相。

張小淼點點頭:“你的胳膊是吧？沒錯，也是我，要不然我又怎么會得到你？”

劉楓只感覺頭‘嗡嗡’作響，“你騙我的，肯定不會是你，你沒有這么狠心，你只是為了救我?！?

謝媛在一旁哈哈大笑，說道:“劉楓，她是什么人我最清楚，你還想不想為她去死？只要你為她去死，我就放了她。”

張小淼盯著劉楓，期待著他的回答。

劉楓沉思片刻，抬頭說道:“最魁禍首就是我，她那樣做都是為了我，阿萱終歸是因為我才變成那樣的，要死，就讓我死吧，我死了才能心安，只求淼兒以后不要再這樣了?！?

張小淼流著淚痛哭不止。

謝媛冷笑道:“那就再告訴你一件事，翠香也是她害死的。那血書也是她寫的?！?

“??？你說什么？”

謝媛道:“她為了你去害別的女人，又怎么會讓你看到翠香的血書？她巴不得讓你忘記翠香的一切?！?

劉楓道:“你說謊！你有什么證據？”

張小淼抬起頭，說道:“是！翠香是我害的，我把她勒死之后掛上去的，那血書是我模仿她筆跡寫的，就是為了讓你不懷疑我。”

劉楓怒了，問道:“我家的火是不是你們放的？”

張小淼搖頭，“這個不是。我也不知道?！?

謝媛說道:“你和翠香雖然準備私奔，但是卻還守規矩，那火不是我們放的，不過你想知道兇手是誰，就要先活下去。你現在肯定恨透了面前這個女人，我把你放開，你殺了她，你就能活命。”

張小淼說道:“來吧，為了給翠香報仇，就像上次一樣，不要猶豫，我能死在你手里也值了，我們總算也夫妻一場，只可惜不能為你生孩子?！?

聽到最后一句話，劉楓想到了兩人溫存甜蜜的情景，這么一個溫柔體貼的女人，真會那么狠心嗎？她會不會就是為了求死？

謝媛見他還猶豫，說道:“淼兒，你既然不想活了，那你還有什么可怕的？不如把事情全告訴他，也好讓他狠下心來?！?

張小淼沉默了，似乎心底的秘密比這些更加難以啟齒。

謝媛說道:“那我就替你說?！比缓髞淼綘t子邊上，看到爐子里的碳已熊熊燃起，拿起一個烙鐵便放了進去。

再次來到劉楓身邊，說道:“張小淼，一個美貌的女人，這樣美貌的女人又有幾個男人不動心？我遇到她的時候，她才十幾歲，那時正在被幾個滾蛋侮辱，是我救了她，后來卻發現她肚子一天天大了起來，那時的她可是一心想死，更是恨透了男人，甚至比我更加痛恨男人?！?

張小淼泣不成聲，祈求道:“不要說了！不要說了……”

謝媛看了她一眼，說道:“你不是肯為這個男人死嗎？那就看看值不值得你為他死。讓你看清楚男人都是一樣的。”

她看向劉楓，繼續說道:“后來那孩子就出生了。送到了這鎮子南邊的一戶人家，現在叫英子。長得還好，比同齡人看起來要成熟許多。你有空可以去找找，也許運氣好，能找到?！?

劉楓已經想到了給他水的英子，難道那個就是張小淼的女兒？

謝媛繼續說道:“后來淼兒長大了點，也懂得男女之事了，更是春心難收，又喜歡上了一個客人，那時就要和人家私奔，他們可不像你這么守規矩，男的就死在這根柱子上，她又再一次大了肚子，不過我給她吃了藥，不但孩子沒了，她以后也不可能再生了。”

張小淼瞪大了眼，“你給我吃的什么藥？你不是說對身體沒傷害嗎？你騙我？”

謝媛說道:“不騙你你能活到現在嗎？要不要把那之后的李公子也說出來？讓你的丈夫知道你到底是一個什么樣的人？”

張小淼突然安靜了，淡淡說道:“要說便說，我知道你喜歡折磨別人，我已經無所謂了，最終就是一死而已。”

劉楓心中沒有了悲傷，只有心痛，說道:“不用再說了。不就是想告訴我，她以前多么的不潔身自好，多么的骯臟嗎？”

謝媛說道:“那個胡玲玉可比她干凈多了，還是個未開的黃花，你如果喜歡她，我幫你，只不過你要快一些，晚了就是別人的了。那個阿萱我沒見過，不過肯定也比她好，你如果喜歡，我也可以幫你。好了，你選擇吧。是殺了她，還是殺了你？”

劉楓又沉默了，他恨張小淼，但是之前的一刀，他認為已經為翠香報了仇，至于張小淼的往事，他只覺得她很可憐，命運很悲慘。這樣一個可憐的女人，需要自己的愛?？墒菫榱怂ニ?，一時還是難以下決心。

謝媛走到爐子邊，拿起火紅的烙鐵走了過來，笑嘻嘻地說道:“怎么樣？選好了沒有？”

劉楓不語。

謝媛又來到張小淼跟前，說道:“他已經不愿為你去死了，這就是男人。我現在放了你，你用著烙鐵去閹了他。看在你跟了我多年的份上，我就饒了你們，以后你們去哪都可以，做什么我都不會管。”

張小淼盯著劉楓，“楓……楓哥，你……真不愿意為我去死了？”

劉楓愣了一下，張小淼怎么會突然這么說？剛才還一心為自己死呢，這么快就變了？或者是看到自己猶豫才變的？

他在思索，張小淼繩子已被解開，拿著烙鐵就走了過來。

劉楓也害怕了，要說死，一刀下去也沒什么好怕，但這是用烙鐵閹割，那豈能忍受？

“淼兒，你……你還喜歡我嗎？”

“你覺得我還能喜歡你嗎？”

“為什么不能？你的過去都是別人的錯，那不怪你，你害阿萱也是因為我，我只恨自己?！?

“那你愿意為我死嗎？”

劉楓心說:“死了也比受這痛苦強?！闭f道:“只要你還喜歡我，我就愿意為你死！”然后對謝媛說道:“放她走吧。不就是一死？”

謝媛走過來，拿起刀頂在他胸口，冷冷說道:“你說什么？大聲點！”

劉楓看到明晃晃的刀子，汗也下來了，咬了咬牙說道:“不就是一死？我愿意為她死！”

“好！那你就去死吧！”

謝媛話音落，劉楓閉上了眼，耳邊就聽到張小淼喊了一聲:“不要！”然后“噗”的一聲，刀劃破肉里的聲音。

劉楓沒有感覺到疼，睜開眼，只見張小淼胸口插著刀，直挺挺躺在地上，鮮血從傷口流出，嘴角還帶著笑。

劉楓又驚又慶幸，故作怒態說道:“為什么？不是答應放了她嗎？”

謝媛說道:“你已經沒有親人了，她是你唯一的親人，殺了你太容易，殺了她你才會永遠痛苦。你要報仇我等著，不過最好練成了絕世神功再找我，否則你只有送死?！?

劉楓還想再說什么，謝媛突然出手點了他一下，他立刻昏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