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劉楓醒過來，看到了方神醫(yī)。方神醫(yī)正在為他換藥。肩膀還在疼，不過已經(jīng)能忍受。

他四周看了一圈，沒有看到胡玲玉，問道:“胡姑娘呢？”

方神醫(yī)說道:“走了。昨天就不見了。也許有事吧?！?

劉楓沒再多問，方神醫(yī)也沒再多說。包扎完傷口就到前邊鋪子忙去了。

劉楓站起來，來到胡玲玉住的房間門口停下腳步，推門看了一眼，屋子里一張床，一張桌，一把椅，沒有留下胡玲玉任何物品。

“她去哪了？為什么不說一聲就走了？因為我失去了胳膊？”

劉楓喃喃自語，眼神中充滿了傷感。轉(zhuǎn)身來到阿萱門口，輕輕叩響了門。

阿萱正躺在床上得意，這兩天她都很得意，很高興，高興得忘記自己的傷痛。因為她聽到胡玲玉挨打，聽到胡玲玉慘叫，聽到胡玲玉離去。

“進(jìn)來吧?！闭f話聲音也有了氣力。

劉楓推門進(jìn)來，阿萱望著他那空蕩蕩的衣袖，再也高興不起來了。

劉楓走過來坐在床邊，笑道:“好點了嗎？看你氣色不錯，用不了多久就能下床活動了。”

他笑得很甜，內(nèi)心卻是苦的，他不想在阿萱面前表現(xiàn)得脆弱。

阿萱熱淚充滿了眼眶，她不敢側(cè)過頭，害怕眼淚流出來，只有盯著屋頂，緩緩說道:“你恢復(fù)得也不錯，身上的傷還疼嗎？”

劉楓搖搖頭，“身上的傷已經(jīng)愈合了，以后我來照顧你。你快點把傷養(yǎng)好，然后就回家去，外面太兇險，以后不要再出來了?！?

“回家？”阿萱擠出笑來，“回家干嗎？我們的事還沒做完呢？”

“什么事？”

“尋找兇手?。∥乙欢〞湍阏业降摹＞退阍蹅兇虿贿^他，也不能讓他好過?！?

劉楓搖搖頭:“這是我的事，我自己找，說不定需要很久，也許是一輩子也找不到。你總不能一輩子跟著我，總要嫁人的。”

阿萱淚水已經(jīng)流了出來，喃喃道:“你收了我的鴛鴦戲鳳，你不要我了嗎？”

“咱們說好的，你是我妹妹。”

“不是！我不是你妹妹！你還記不記得你在葬魂嶺說過，有我陪著死，此生無憾了？”

“沒有忘。我們現(xiàn)在不用死了，我想讓你好好活著。”

“你……你是不是嫌棄我了？”

“說什么傻話？我這個樣子，還能嫌棄誰？”說到后半句時，他只覺得心中刺痛。

“她肯定都給你說了，我現(xiàn)在……現(xiàn)在……不是完整的女人了。你是不是嫌棄我？”

“對不起！如果不是我說去葬魂嶺，你也不會……”

“所以你要負(fù)責(zé)，不能拋棄我。”

“我……我……”他不知道說什么來拒絕，但是現(xiàn)在自己已經(jīng)是廢人，又怎能再連累她，只能說出絕情的話才能給她幸福，“阿玉沒和你說嗎？我和她其實早就……”

“你和她？她就不是好女人！現(xiàn)在她拋棄你自己走了，你還想著她？”

劉楓咬了咬牙，說道:“不許你這么說她！我根本沒有喜歡過你，你為什么總是纏著我不放！”

“你為了她兇我？”

劉楓起身往外走，背后傳來阿萱哭泣的聲音:“你是因為失去了一條胳膊才故意氣我的對不對？

劉楓頭也沒有回，害怕阿萱看到他也已淚流滿面。

二

剪刀是鋒利的，不需要多大力氣就穿透了胸膛，刺入的并不深，血一點點流出，染紅了劉楓的衣服，染紅了潔白的床單。

他閉上眼靜靜感受著，感受著最后的時光，感受著生命一點點消逝。

他本不想自殺，但是看到剪刀那一刻，他忍不住拿了起來，慢慢刺進(jìn)了胸膛。

為什么要死，他自己也沒有充足的理由，或許太累，心太累。胡玲玉對他的體貼讓他感受到了親情的溫暖，就好似有了一個家，一個新的明天誕生，但是這個家破滅的太快，甚至不知道為什么就在那一瞬間消失得無影無蹤。

他本可以和阿萱在一起的，但他知道那樣只會給她帶來更多的危險，自己也許只有死了，這危險才能解除。

他漸漸失去了意識，他并不感到痛苦，這點痛比起心中的痛又算的了什么？

忽然，他聽到有人在輕聲呼喚他的名字。

眼居然還能睜開，視線卻很模糊，眼前是一位粉衣女子。

“阿玉，你回來了。”他激動地喊道。

“阿玉是誰？那個姓胡的？”張小淼面目表情盯著他。

劉楓眨了眨眼，張小淼蒼白的臉漸漸清晰，眼神中還帶著恨。

天還亮著，似乎是下午。

“你怎么來了？你的傷……好了嗎？”

張小淼說道“你為什么要自殺？為了姓胡的？還是為了你這胳膊？”

劉楓咬了咬干裂的嘴唇，沒說話。

張小淼繼續(xù)說道:“你如果為了胳膊，你應(yīng)該早就死了。你做夢都想著那胡玲玉，你就是為了她！可是人家留下你走了，所以你生無可戀了，對不對？”

劉楓搖頭，“她只是我朋友?！?

“朋友？你是自己騙自己。那個阿萱也不錯，只不過你并不信任她，所以你沒有選擇她?！?

“不對，我信任她，她也信任我！”

“信任？信任就不會接受了人家的信物，還要叫人家妹妹。后來是信任了，可是后來有了胡玲玉。你自己都不知道喜歡誰，但是你還是選擇了胡玲玉，因為她漂亮，更重要的是她完美?！?

“不是！我沒想過這些！”

“你承認(rèn)也好，不承認(rèn)也好，你心底最深處就是這么想的。不過你選擇的沒錯，是我我也這么選，因為阿萱不但不完美，更是一個騙子！”

“你為什么這么說她？”

“你還不知道吧？她什么都對我說了，她說就是為了白烏令和神石才接近你的。只是后來她就真的喜歡上你了?！?

“我去找她！”劉楓掀被就要起來。

張小淼一把按住他，說道:“她已經(jīng)死了。你去哪找？”

“什么？她怎么死的？”

“和你一樣，你能死，她為什么不能？你拋棄了她，你要死，她就跟著你一起死了?！?

“不！她動不了，她怎么知道我要死？”

“因為我告訴她的。”

“你……你為什么這么做？”

“我說錯了嗎？你確實自殺了，只是我沒說完，她就咬舌自盡了。我想救她，已經(jīng)來不及了?！?

“她在哪？我要見她?！?

“她師兄帶她走了。已經(jīng)走了三天了，不過她說，她恨你！永遠(yuǎn)不想見到你！”

“是我害了她，她應(yīng)該恨我。她應(yīng)該親手殺了我，而不應(yīng)該自殺。”

“這就是女人，又恨又愛的傻女人?！?

“不許這么說她?！?

“我也是傻女人，身體沒有恢復(fù)就趕來見你，卻見你為了不值得的女人自殺。我恨你，又可憐你，我本來應(yīng)該和你一樣，可是我活下來了，為了你我活下來了，我相信總有一天你會看到誰才是真正愛你?！?

劉楓沉默，他明白張小淼的意思，他傷害了她，她卻一直想著他。

張小淼繼續(xù)說道:“從翠香離去那天。我就明白了一個道理，一個人愛不愛你，要看愿不愿意陪你到最后。我雖然恨她，也恨阿萱和胡玲玉，但是我不想傷害她們，因為你喜歡，我想讓你開心，也希望她們能陪你到最后?！?

“是我對不起你。”

“不用對我說對不起，因為我雖然恨你，卻不怪你。”張小淼拉起他手掌，放在自己臉上，一顆淚滑落，流入掌中，“感受到了嗎？這是我的心?！?

劉楓輕輕撫摸著她被淚水濕潤的臉，說道:“我知道?；蛟S我一開始就錯了?！?

“現(xiàn)在還不晚，我們還可以回到以前的樣子?！?

“回到又能怎樣？你們的規(guī)矩不能破?！?

“樓主已經(jīng)失蹤很久了，也許以后都不會回來了，我以后就是樓主，什么規(guī)矩都可以改，我沒有她那么變態(tài)，她痛恨男人，不代表所有人都痛恨男人。你跟我回去，那里很安全，沒有人會知道你在那里?！?

“樓主如果真回不去了，那么有人破壞規(guī)矩怎么辦？”

“只要姑娘們愿意，又有何妨？”

“如果是強(qiáng)迫的呢？那些人得不到懲罰，以后春滿閣就會變成青樓。誰也不會再懼怕那些規(guī)矩?！?

“你看我像老鴇嗎？春滿閣依舊是春滿閣，該懲罰的人一定要懲罰，我雖然只跟著謝媛學(xué)了點穴，但是春滿閣并不只是只有她一人會功夫，里面還有很多秘密你不知道?！?

“什么秘密？”

“你跟我走，慢慢告訴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