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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大學義證
  • 黎荔
  • 7210字
  • 2021-10-29 17:46:52

二、《大學》主題說

大學之道:大學、道等是用來表達概念的字眼,一般來說,大學是做君子、為圣人的大原則、大學問,即大人之學,“大學之道”是“內圣外王”之道。“大學之道”,就路徑而言有兩條路徑:一是“明明德而止至善”,這是每個人都應該走的道路,此即“素王”;一是“明明德、親民而止至善”,這是只有少數人才可能走的道路,此即“圣王”。

“大學之道”的“大學”有各種詮釋,我們以“大學”作為一個文化概念闡釋之。“大學之道”的“道”字,也有多種意思,這里的“道”相當于方法、要領、宗旨等。“道”是一個多義字,道路的“道”、道理的“道”、規律的“道”、“一陰一陽之謂道”的“道”、“道體德用”的“道”、“道生德畜”的“道”等,不同語言環境有不同的含義,不能混淆。“大學”是一個具有特定含義的概念,不能翻譯,只能解釋。“大學”雖然有不同的含義,可按照《大學》文本的基本思想去詮釋“大學”,庶幾不會偏離方向。

“大學”或“大學之道”的基本思想或中心思想是以“修身為本”,而“三綱”之“明明德、親民、止于至善”是其內容,“六證”之“知止、有定、能靜、能安、能慮、能得”是其層次,“兩條”之格物、致知是其功夫或方法,“六目”之“誠意正心、修身齊家、治國平天下”是其細目及次第。基于此來討論“大學”之含義,其準確性和全面性應該可以得到充分的保障。

《大學》的中心思想是“修身為本”,《大學》文本結構是“三綱、六證、兩條、六目”。三綱是修身的大綱,六證修身的層次,兩條例修身的方法,六條目修身的次第。“明明德”是“修身”之基礎,“明明德、親民”是“下學”、“止于至善”是“上達”。“修身”有兩條基本路徑:一條是“明明德而止至善”即孟子所謂“獨善其身”,一條是“明明德親民而止至善”即孟子所謂“兼善天下”。《孟子·盡心上》說:“古之人得志,澤加于民;不得志,修身見于世。窮則獨善其身,達則兼善天下。”常人只能“自明其德”即“獨善其身”,所謂“不得志,修身見于世”;而圣賢不僅能夠“明明德”還能夠“親民”即“兼善天下”,所謂“得志,澤加于民”。“明明德而止至善”是素王之路,“明明德親民而止至善”是帝王之路。中華文化傳統的基本觀念認為,人人可能為素王,而并不要求人人都去做帝王,此即《孟子》獨善、兼善。

1.大學之學

“大學”在《大學》文本中不僅是學校的意思,即使是學校的意思也不能僅跟所謂的“小學”相提并論。歷史上很多學人都把“大學”跟“小學”相對,因此引來了很多的質疑。朱熹《大學章句·序》說:“《大學》之書,古之大學[8]所以教人之法也。”《大學章句》曰:“大舊音泰,今讀如字。”陳確《大學辨》針對此開始批判《大學》,實際應該是批判朱熹。朱熹在《大學章句·序》《大學或問》有很多如此論述。《大學章句·序》對于理解朱熹有關《大學》的基本思想至為重要,介紹如下。

《大學章句·序》

大學之書,古之大學所以教人之法也。蓋自天降生民,則既莫不與之以仁義禮智之性矣。然其氣質之稟或不能齊,是以不能皆有以知其性之所有而全之也。一有聰明睿智能盡其性者出于其間,則天必命之以為億兆之君師,使之治而教之,以復其性。此伏羲、神農、黃帝、堯、舜,所以繼天立極,而司徒之職、典樂之官所由設也。

三代之隆,其法寖備,然后王宮、國都以及閭巷,莫不有學。人生八歲,則自王公以下,至于庶人之子弟,皆入小學,而教之以灑掃、應對、進退之節,禮樂、射御、書數之文;及其十有五年,則自天子之元子、眾子,以至公、卿、大夫、元士之適子,與凡民之俊秀,皆入大學,而教之以窮理、正心、修己、治人之道。此又學校之教、大小之節所以分也。

夫以學校之設,其廣如此,教之之術,其次第節目之詳又如此,而其所以為教,則又皆本之人君躬行心得之余,不待求之民生日用彝倫之外,是以當世之人無不學。其學焉者,無不有以知其性分之所固有,職分之所當為,而各俯焉以盡其力。此古昔盛時所以治隆于上,俗美于下,而非后世之所能及也!

及周之衰,賢圣之君不作,學校之政不修,教化陵夷,風俗頹敗,時則有若孔子之圣,而不得君師之位以行其政教,于是獨取先王之法,誦而傳之以詔后世。若《曲禮》《少儀》《內則》《弟子職》諸篇,固小學之支流余裔,而此篇者,則因小學之成功,以著大學之明法,外有以極其規模之大,而內有以盡其節目之詳者也。三千之徒,蓋莫不聞其說,而曾氏之傳獨得其宗,于是作為傳義,以發其意。及孟子沒而其傳泯焉,則其書雖存,而知者鮮矣!

自是以來,俗儒記誦詞章之習,其功倍于小學而無用;異端虛無寂滅之教,其高過于大學而無實。其他權謀術數,一切以就功名之說,與夫百家眾技之流,所以惑世誣民、充塞仁義者,又紛然雜出乎其閑。使其君子不幸而不得聞大道之要,其小人不幸而不得蒙至治之澤,晦盲否塞,反覆沈痼,以及五季之衰,而壞亂極矣!

天運循環,無往不復。宋德隆盛,治教休明。于是河南程氏兩夫子出,而有以接乎孟氏之傳。實始尊信此篇而表章之,既又為之次其簡編,發其歸趣,然后古者大學教人之法、圣經賢傳之指,粲然復明于世。雖以熹之不敏,亦幸私淑而與有聞焉。顧其為書猶頗放失,是以忘其固陋,采而輯之,閑亦竊附己意,補其闕略,以俟后之君子。極知僭逾,無所逃罪,然于國家化民成俗之意、學者修己治人之方,則未必無小補云。

【謹案】

朱熹認為“大學之書”是“古之大學所以教人之法也”。把“大學之書”理解為“教人之法”是朱熹理解《大學》的基點,因為這個基點,所以朱熹把“大學”認定是“太學”即“大舊音泰,今讀如字”。于是乎朱熹不厭其煩地從“自天降生民”而“天必命”伏羲、神農、黃帝、堯、舜為“億兆之君師”云云,于是有“小學、大學”,小學“教之以灑掃應對”等,大學“教之以窮理正心”等。“小學、大學”教學內容有別,可“灑掃應對”當然且必然能夠“窮理正心”,朱熹之偏不言自明。至于朱熹反對“俗儒記誦詞章之習”“異端虛無寂滅之教”,那是有關哲學體系等的爭執,不再贅言。朱熹曰:“顧其為書猶頗放失,是以忘其固陋,采而輯之,閑亦竊附己意,補其闕略,以俟后之君子。極知僭逾,無所逃罪,然于國家化民成俗之意、學者修己治人之方,則未必無小補云。”因為《大學》古本“為書猶頗放失”,朱熹對《大學》古本所進行“極知僭逾,無所逃罪”的修改。此在有關地方論之可參考朱熹《大學或問》。

2.大人之學

(一)

朱熹《大學章句》把“大學”解釋為“學校”或“太學”的方法、教材等,這不過他的多種觀點中的一種,朱熹也說過“大學”是大人之學。

《大學章句·經一》說:

大學者,大人之學也。

《大學或問》記載:

或問:《大學》之道,吾子以為大人之學,何也?

曰:此對小子之學言之也。

曰:敢問,其為小子之學,何也?

曰:愚于序文已陳之,而古法之宜于今者,亦既輯而為書矣,學者不可以不之考也。

【謹案】

“小子之學”即“小學”,教學內容大率是:“灑掃應對、進退之節,禮樂、射御、書數之文”;“大人之學”即“大學”,教學內容大率是“窮理、正心、修己、治人之道”。“大人之學”跟“小子之學”對應,“大人、小子”是年齡關系,是所學內容不同的關系,朱熹把“大人之學”跟“小子之學”相對起來,這是違背了中華文化傳統及孔孟之道的基本精神的。中華文化傳統認為,無論什么年齡、什么時間,無論做什么,只要持中守正、正心誠意,無不是修身養性,而并非只有勞心者才是修煉而勞力者就不是修煉。

朱熹在《大學章句·序》中認為:小學指“灑掃應對、進退之節,禮樂、射御、書數之文”,大學指“窮理、正心、修己、治人之道”,并且明確指出“此又學校之教、大小之節所以分也”。把“灑掃應對”等跟“窮理正心”等區別開來甚至對立起來,不僅不合乎中華文化傳統的基本觀點,也不合乎實際情況。

(二)

“灑掃應對、進退之節,禮樂、射御、書數之文”不能“窮理正心”等,歷來對此誤解不少。

《論語·子罕篇第九》說:

太宰[9]問于子貢曰:夫子圣者與?何其多能也?子貢曰:固天縱[10]之將圣,又多能也。子聞之,曰:太宰知我乎?吾少也賤,故多能鄙事[11]。君子多乎哉?不多也。

【謹案】

作為孔子弟子的子貢認為孔子是圣人且上天使他多才多藝,這不奇怪。但孔子卻認為太宰不了解他,他之所以“多能”,是因為“少也賤”,所以“多能鄙事”,這表明,孔子從來不承認自己“圣”,而“多能”也是環境所致。孔子歷來認為自己是“學而知之”,不是“生而知之”,不是圣人,因此自稱:“君子多乎哉?不多也。”

“君子多乎哉?不多也。”值得注意。楊伯峻《論語譯注》譯文:“真正的君子會有這樣多的技巧嗎?是不會的。”《論語譯注》因為不明白孔子的一貫思想,所以有此誤解。《論語譯注》“真正的”三字從何而來?“會有”又從何而來?“這樣多的技巧”又是從何而來?“不多也”怎么會譯為“是不會的”呢?只能說這僅僅是在“意譯”即“臆測”的層面上去翻譯。

《論語譯注》所繼承的是自古以來的觀點如朱熹等,而今的錢穆《論語新解》、李澤厚《論語今讀》等,雖然譯文和解讀有所不同,可意思大同小異。英譯“多乎哉?不多也”的,也兼收并蓄,囫圇吞棗,如Arthur Waley英譯:Does it be fit a gentlemen to have many accomplishments?No, he is in no need of them at all.——“有很多成就對君子適合嗎?不,他根本不需要。”辜鴻銘英譯:You think a wise and good man requires much knowledge to make him so;no, he does not require much.——“你覺得君子需要很多知識才能成為君子嗎?不,他不需很多。”

從本章前后文看:圣人、君子跟“多能”不是排斥關系,而是融通關系。圣人、君子不僅高瞻遠矚做大事,而且腳踏實地做鄙事。修煉仁德,不在于做大事還是做鄙事,而在于用什么心去做人做事。《關尹子·極》說:“圣人之于眾人,飲食衣服同也,屋宇舟車同也,富貴貧賤同也。眾人每同圣人,圣人每同眾人。”由此可見,圣人何以排斥“多能”?“多能”何以排斥圣人?“多能”何以不圣人?圣人何以不“多能”?

從“多乎哉?不多也”看:“多”有“很多、多余”等意思,是“少”的反面。“乎”可以是“于”也可以“語氣詞”。“乎”作“于”用,其對象肯定是“鄙事”即“多乎鄙事”。“乎”作“語氣詞”,“乎哉”連用,表示疑問的語氣,起加強的作用。哉:表示疑問語氣。因此“多乎哉”即“多嗎”。無論是“多”作“很多”“多余”理解,都不可能出現“君子”不應該會做這么多“鄙事”的結論。至于“不多也”,“也”表示的是判斷,而不是“矣”表示的陳述,所以“不多”即跟現在的“不多”差不多,完全不可能是楊伯峻《論語譯注》的“是不會的”或鴻銘英的:“No, he does not require much.”——“不,他不需很多。”

魯迅《孔乙己》中滿嘴“之乎者也”的孔乙己引用“多乎哉,不多也”來說明茴香豆的情況,倒是很準確。“君子多乎哉?不多也!”我們的譯文是:“君子多乎哉?”相當于“君子多余這些技藝嗎?”或“君子認為這些技藝多余嗎?”“不多也!”“一點也不多余!”或“不多余!”

(三)

輕視“灑掃應對”,認定“灑掃應對”不能“窮理正心”,由來已久。孔子弟子子游跟子夏對此有過爭論。

《論語·子張篇第十九》記載:

子游曰:子夏之門人小子,當灑掃應對進退,則可矣,抑[12]末也。本之則無,如之何?子夏聞之,曰:噫,言游過矣!君子之道,孰先傳焉?孰后倦[13]焉?譬諸草木,區以別矣。君子之道,焉可誣[14]也?有始有卒者,其惟圣人乎?

【謹案】

子游認為“灑掃應對進退”不是學習的根本,可子夏對此不同意,認為“君子之道”“有始有卒”,能夠這樣教導弟子的“其惟圣人乎”!子游、子夏誰更接近孔子的觀點呢?當然是子夏!

(四)

門人有言:邵端峰[15]論童子不能格物,只教以灑掃應對[16]之說。

先生曰:以灑掃應對就是一件物,童子良知只到此,便教去灑掃應對,就是致他這一點良知了。又如童子知畏先生長者,此亦是他良知處。故雖嬉戲中見了先生長者,便去作揖恭敬,是他能格物以致敬師長之良知了。童子自有童子的格物、致知。

又曰:我這里言格物,自童子以至圣人,皆是此等功夫。但圣人格物,便更熟得些子,不消費力。如此格物,雖賣柴人亦是做得,雖公卿大夫以至天子,皆是如此做。

【謹案】

王陽明這里說的格物,其實跟子游、子夏所討論的是一個問題。格物不是高不可攀的“無上神功”,而是實實在在地做事情。格物之中自有“誠意、正心”功夫在。每個人每天都在做實實在在的事情,只要把這些實實在在的事情做好了,就是格物。不要一聽說格物就以為這是圣人之所為,愚夫愚婦望塵莫及。格物不是天上掉下來的,而是“自童子以至圣人,皆是此等功夫”,所不同的是“生疏”與“熟練”,而不是能不能“格”的問題,而是想不想“格”的問題。把自己該做的事情做到“完美無缺”,就是格物的最高境界。在這些明白如話的談論中,隱藏著深邃的道理,讀者還是應該仔細玩味的。

由此可見,“窮理正心”完全能夠融于“灑掃應對”之中,在“灑掃應對”之中也完全能夠“窮理正心”。時時處處都可以“窮理正心”,而事事物物都相當于“灑掃應對”,時時處處持中守正、事事物物精益求精,這就是“小學、大學”混而為一。因此,古代有“小學、大學”之分別,可《大學》文本的基本思想并非必須是“小學、大學”對立。如果朱熹認為大學是“大人之學”,而不跟“小子之學”對立起來,這應該沒有問題。

(五)

憨山德清[17]《大學綱目決疑題辭》:

大學者,謂此乃沒量[18]大人之學也。道字,猶方法也。以天下人見的小都是小人、不得稱為大人者,以所學的都是小方法,即如諸子百家、奇謀異數,不過一曲之見,縱學得成,只成得個小人。若肯反求自己本有心性,一旦悟了當下便是大人,以所學者大,故曰大學。

【謹案】

按照憨山所言,大學即“沒量大人之學”。人者為仁、仁者愛人,仁貫義禮智信,信乃人道、誠乃天道,因此大人之學在于誠。大人者,《孟子·離婁下》曰:“言不必信、行不必果,惟義所在。”如《論語·子路》所言:“言必信、行必果,硁硁然小人哉!”按照這樣的觀點,憨山于是有“以天下人見的小都是小人、不得稱為大人”的判斷。這是因為“以天下人見的小”都是“小方法”,而“小方法”不過“一曲之見”,即使學得熟巧,也不過“雕蟲小技”,“只成得個小人”。而“沒量大人之學”乃“心性之學”,源自自身、發自自心,一旦悟了立地成佛,因為“所學者大,故曰大學”。憨山的判斷,融匯中華文化傳統核心觀點,以此詮釋“大學”不失為一家可傳之大言。

(六)

在古代,大人跟圣賢的意思相近,《易傳·乾卦·文言》說:

夫大人者與天地合其德,與日月合其明,與四時合其序,與鬼神合其吉兇。先天而天弗違、后天而奉天時,天且弗違,而況于人乎?況于鬼神乎?

【謹案】

“先天而天弗違”中的“先天”是人類還沒有出現的時期,“后天而奉天時”中的“后天”是人類已經出現了的時期。

(七)

《大學問》記載:

先生曰:先天而天弗違,天即良知也;后天而奉天時,良知即天也。

【謹案】

《傳習錄》進而把“天”跟“良知”融會起來,此也可以說明什么是“大人之學”。由此可知:能夠“與天地合其德,與日月合其明,與四時合其序,與鬼神合其吉兇”就是“大人”。天人誠學認為,“大人”能夠“與天地合其德,與日月合其明,與四時合其序,與社會同其則”。“與社會同其則”即遵循社會的優序良俗,做人有底線、做事有界限。

3.大成之學

(一)

與“大人之學”相近的觀點還有所謂“大成之學”,黎立武《大學本旨》說:

大學者,大成之學也。《學記》云:知類強立[19]謂之大成。是以化民易俗,此《大學》之道也。道亦大矣,學所以明道也、行道也,豈小成哉?故曰大成之學。

【謹案】

黎立武認為“大學”是“大成之學”,以“知類強立”詮釋“大學”、以“化民易俗”作為“大學之道”,目的是“明道”而“行道”。其說法可能跟其他的說法有所差異,可基本內容一脈相承。“大學”或“大學之道”即“明明德、親民、止于至善”之學。

(二)

憨山德清對此有一段“深入淺出”的論述,《大學綱目決疑題辭》說:

不多些子,不用多知多見,只是三件事便了。第一要悟得自己心體,故曰在明明德。其次要使天下人個個都悟得與我一般,大家都不是舊時知見,斬新作一番事業,無人無我,共享太平,故曰在親民。其次為己為民,不可草草半途而止,大家都要做到徹底處,方才罷手,故曰在止于至善。果能學得者三件事,便是大人。

【謹案】

憨山認為,“明明德”就是“悟得自己心體”,“親民”就是“使天下人個個都悟得與我一般”,“止于至善”就是“大家都要做到徹底處”,這就是“大學”的方法,沒有必要“多知多見,只是三件事便了”,“果能學得者三件事,便是大人”。三綱是《大學》的“三件事”,格物之物的重點就在此三件事上,而此三件事就是修身。融會貫通、一語中的,由此可見。《學記》中有“大學之道、大學始教、大學之教、大學之法、大學之禮”等說,盡管有《學記》“小成大成”“近者說服而遠者懷之”等說法,但中心思想都是“化民易俗”,跟《大學》之“大學之道”含義相通、相融,融會貫通。

4.學習之學

孫奇逢[20]《大學近指·卷一·大學之道章》說:

此個學字,即夫子學而時習之。學字,合千古帝王賢圣做此一件,生活不盡,所以為大道,在合德與民而歸于至善之地。蓋德即身也,格物、致知、誠意、正心乃所以明之也;民即天下也,齊治均平[21]乃所以新之也。德無一念之不明、民無一人之不新,身方底于粹精[22]之域,所謂止至善也。

【謹案】

孫奇逢認為,《大學》的“學”字相當于《論語》的“學而時習之”。千古帝王賢圣所做的事情就是這件事即“學而時習之”,而“學而時習之”即“大道”,即“明明德、親民、止于至善”。“明明德”之“德”即“身”,“格物、致知、誠意、正心”就是“身明”,“親民”的“民”即“天下”,“齊治均平”就是“親民”。德無不明、民無不親,“身”才能抵達粹精的境界,這就是“止于至善”。孫奇逢用一個“學”字把“格物、致知、誠意、正心、齊治均平”一網打盡,這還不是最大膽的,而應該用一個“學”字網絡天下萬事萬物。一個“學”字,“學而時習之”“學思問辯行”,一以貫之,無時不通、無處不暢。歷代為格物、致知的格物、致知字等的詮釋爭論不休,都是因想得太多、弄得太煩所致,看來孫氏也未能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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