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明天,我們將消失在一個未知的世界
- 失落的世界 The Lost World(中英雙語)
- 阿瑟·柯南·道爾
- 6556字
- 2021-10-27 15:18:27
對于我們這次奢侈的旅行中所涉及航運公司的工作人員,以及我們在帕勞所做的為期一周的短暫停留,我都不想贅述了(我只想對在此期間佩雷拉·達·平塔公司在設備方面給予我們的幫助致以誠摯的感謝)。對于我們在河道內行進的情況,我也只想簡單提及。那條河河面寬闊、水流平緩、水流中帶有一些泥土的顏色,我們乘坐一條比之前跨越大西洋時乘坐的輪船小一些的汽船逆流而上。我們穿過了奧比杜斯那一條條狹窄的河道,終于到達了那個名叫瑪瑙斯的小鎮。在那里,多虧了英國—巴西貿易公司的代表——肖特曼先生,我們才擺脫了那些廉價的當地小旅館。我們在他的農場里受到盛情款待,一直住到查林杰教授指定允許我們打開那封信的那一天。但在介紹那天的驚喜之前,我想將我們這個團隊里的成員再勾畫得更加清楚一些,也對我們在南美洲已經召集起來的同伴作一個介紹。我就隨意表達了,麥卡德爾先生,我將素材提供給您,由您來酌情考慮怎樣使用,因為畢竟,這些材料要經由您的雙手展示給全世界的人們。
對我來說,夏莫里教授在科學方面的成就頗高,憑我的能力連簡明概括都做不到。以他給人留下的第一印象,他根本不適合這樣一次艱苦卓絕的探險,但事實并非如此。他身材高挑,骨瘦如柴,但是好像從來不知疲倦。不管身處什么環境,周圍發生了什么情況,他這個人都是行事枯燥無味,說話愛冷嘲熱諷,又常常沒有絲毫的同情心。雖然他已經是六十六歲高齡了,但在我們偶爾遭遇的種種困境中,我從來沒有聽他表達過任何的不滿。我之前曾經認為他可能是這次探險中的一個拖累,但是,事實證明,他的耐力比我一點兒都不差。他的性格天生多疑,又有點兒尖刻。一開始,他從不隱瞞自己認為查林杰教授是個騙子的想法,他認為我們從事的是一件完全荒謬可笑的任務,除了失望和危險以外,我們在南美洲收獲不到任何東西。而當我們回到英國,迎接我們的也必將是陣陣嘲笑。從南安普頓到瑪瑙斯這一路上,他帶著與他那瘦弱的身體不相稱的激情,擺動著稀疏的山羊胡子,一遍又一遍地將這樣的觀點灌輸到我們耳朵里。自從登上了陸地,看到身邊形形色色的昆蟲和鳥類,他才獲得了些許的安慰,因為他對于科學的投入絕對是全心全意的。白天,他帶上短槍,拿著蝴蝶網,穿梭在樹林里;夜晚,他則會仔細統計自己已經捕獲了多少品種。他這個人有著不少奇怪的特點,比如,他對衣著從不在意,也不講究個人衛生,對于一些個人習慣也是極其心不在焉,而且,煙癮很大,一支石楠的煙斗幾乎沒有離過嘴。他年輕的時候也進行過幾次科學探險(曾與羅伯森一起去過巴布亞島),露營、劃舟這些事情對他來說沒有什么新鮮的。
洛德·約翰·洛克斯頓與夏莫里教授有一些特點非常相似,但也有一些方面差異巨大。他比夏莫里教授年輕二十歲,但是身材是一樣的又干又瘦。至于他的長相,據我回憶,在我留在倫敦的那部分記敘中我已經描寫過了。他衣著非常干凈整潔,總是穿著一身白色的工裝和一雙棕色的長筒防蚊靴,每天至少剃須一次。像大部分行動主義者一樣,他說話簡明扼要、言簡意賅,并且很容易陷入沉思,但是他又很善于回答別人提出的問題,也善于與人交談,說話的時候語氣古怪、急促,同時又帶著點兒幽默感。雖然對于此行的目的,夏莫里教授是嗤之以鼻的,然而他卻一直是深信不疑的。他說話聲音溫柔,舉止也安靜,但是那雙閃閃發亮的藍色眼睛里卻隱藏著一種狂暴的憤怒和難以改變的決心,這兩種特質因為受到了束縛反而變得更加危險。他很少談及自己在巴西和秘魯的探險經歷,但是我親眼看到了,當他出現在那個流域當地居民中間的時候,那些人把他當成是一個英雄、一個保護神一樣敬仰著。那些人管他叫作“紅酋長”,他的探險經歷在那些人中間已經成為一個傳奇故事,而我所了解的真實情況也的確算是夠讓人驚嘆不已的了。
那是多年前的事了,洛德·約翰·洛克斯頓曾在位于秘魯、巴西和哥倫比亞交界處的這片荒無人煙的土地上樹立起了這樣的形象。在這片富饒的土地上,野生的橡膠樹枝繁葉茂。然而像在剛果的情況一樣,這些樹木并沒有給當地的土著居民帶來什么好處,他們憎惡這些樹木的程度甚至和憎恨那些強迫他們在達里恩的老銀礦里勞動的西班牙人一樣。一群邪惡的混血統治著國家,他們武裝了一些支持他們的土著人,而其他土著人則被迫成為奴隸,受盡非人的折磨為他們收集橡膠,并將橡膠投放到河水中,使之沿著水流漂流到帕勞。為了捍衛那些不幸的受害者的利益,洛德·約翰·洛克斯頓對他們提出了告誡,但是得到的回應只有威脅和羞辱。于是,他正式向奴隸主彼得·洛佩茲宣戰,將一批逃亡的奴隸招募進自己的隊伍,給他們武裝,指揮了一場戰役,手刃了臭名昭著的混血奴隸主,打破了他所代表的體系。
這個有著姜黃色頭發,嗓音溫和,舉止隨和自然的人肯定是引起了南美洲大河兩岸居民的極大興趣,雖然這些人對他的感情可能會很復雜,土著居民對他產生的當然是感激之情,而那些想要開發利用當地資源的人則對他恨之入骨。他從前的經歷所帶來的一個有利方面是他能夠講一口流利的當地語言,這種語言有三分之一的葡萄牙語因素,又有三分之二的印第安語因素,目前在整個巴西都是通用的。
我之前曾經提到過,洛德·約翰·洛克斯頓是個南美狂。他只要一談到這個地方,就抑制不住自己內心的激情,而這種激情極具感染力,即使是像我這樣一個對這里一無所知的人,也不可避免地被他吸引了注意力、激發了好奇心。我多么希望我能夠再現他演講時的風采。他那專業精準的知識,還有豐富活潑的想象力,都在使他的魅力綻放著。就連夏莫里教授在傾聽的時候,臉上那一貫的憤世嫉俗、懷疑、挑剔的微笑竟然也慢慢消退了。他給我們講述了這條大河的歷史,這條河流正在被迅速開發(首批征服秘魯的人正是在它的河面上跨越了整個南美大陸),然而在變幻莫測的河流兩岸背后又依然有著眾多不為人所知的情況。
“那是什么?”他指著北方大聲說,“森林、沼澤,還有茂密的叢林。誰知道那里面會藏著什么?那么南邊呢?沼澤、森林、荒野,沒有任何一個白人曾經涉足過。我們四周處處都是情況不明之地。在狹窄的河道范圍之外到底有什么,誰能知道?在這樣一個國家會出現什么情況,誰又說得清楚?誰又能證明查林杰老先生說的一定不是真實情況呢?”
一說到這個,那一貫的輕蔑嘲笑的表情又出現在夏莫里教授的臉上。他就那么坐著,在那石楠根雕刻的煙斗噴出的煙霧籠罩中,冷酷地、一言不發地搖著頭,絲毫也不掩飾自己的譏諷。
關于我這兩位白人伙伴的情況我想暫時介紹這么多吧,相信隨著記敘的繼續,他們的性格和缺點一定會進一步顯露出來,當然,我自己也是一樣。除了這些人之外,我們也已經招募了一些在將來必將扮演重要角色的新成員。第一個是一個大個子的黑人,名叫贊波,看上去就像一位黑種的大力神,像馬一樣忠誠,智力也跟馬差不多。他是由帕勞當地的一家汽船公司推薦的。他那一口磕磕巴巴的英語就是在他所服務的船上學來的。
戈麥斯和曼紐爾同樣是在帕勞加入了我們的隊伍。他們是兩個來自上游的混血,運送著一車紅杉木剛剛到達。兩個人都是皮膚黝黑、胡須濃密、兇猛強悍,像豹子一樣精瘦靈活。他們以前都是生活在我們要去探索的亞馬遜河上游一帶,正是基于這一點,洛德·約翰·洛克斯頓才決定要讓他們加入隊伍。他們中那個叫戈麥斯的還有一個優勢,那就是他能說一口流利的英語。只要付給他們每個月十五美元的薪水,這些人就愿意充當我們的仆人,做飯、劃船,任何事情他們都愿意做。除此之外,我們還招募了三名來自玻利維亞的莫霍土著人,他們在整個水域的部落里算得上是最擅長捕魚和駕船的了。我們把他們為首的一個稱為莫霍,以他們的部落名字命名,另外兩個一個叫作喬斯,另一個叫作費爾南多。就這樣,三個白人,兩個混血,一個黑人,還有三個土著人組成了一個團隊,要去進行一次小小的探險。而在這非凡的旅程開始前,我們還需要在瑪瑙斯這個小鎮等待一個指令。
在為期一周令人厭倦的等待之后,那一天,那一時刻終于到來了。親愛的讀者,你們可以在腦子里勾勒一下那個畫面,在距離瑪瑙斯小鎮兩英里的內陸,圣·伊格納西奧莊園的客廳里光線昏暗,窗外是黃銅一樣顏色的陽光,棕櫚樹那黑色的影子映在地上,和樹本身一樣清晰。空氣中沒有一絲風,到處都是昆蟲發出的“嗡嗡”聲,像是一場多音階的大合唱,低音是蜜蜂發出的,而高音則由蚊子負責。室外是一個小小的花園,四周由仙人掌做樹籬圍了起來,還有開著花的灌木叢作為裝飾,在斑駁的陽光中,大藍蝶和蜂鳥拍動著翅膀,一下下地向花叢沖撞著。我們圍坐在客廳的藤桌邊,桌上放著那個密封的信封。信封上是查林杰教授歪歪扭扭的字跡:
洛德·約翰·洛克斯頓及同行者親啟。請于七月十五日十二點整準時在瑪瑙斯開啟。
洛德·約翰早就把手表放在了他身邊的桌面上。
“還有七分鐘就到了,”他說,“這老東西走得很準的。”
夏莫里教授用他那骨瘦如柴的手拿起了信封,臉上露出了一絲譏諷的微笑。
“我們現在打開還是七分鐘之后打開會有什么區別嗎?”他說,“這是他那套騙術和胡言亂語的一部分,雖然我不愿意這樣說,但是這封信的作者根本就是臭名昭著。”
“嘿,算了,我們得一切嚴格按照規矩來。”洛德·約翰說。“這是老伙計查林杰的指示,我們正是因為他的好意才得以來到這個地方,所以如果我們不遵循他的指令可就不好了。”
“真是一項意義非凡的任務!”教授恨恨地說,“在倫敦的時候我就覺得這件事荒謬可笑了,現在我不得不說,離目的地越近我的這種感覺就越強烈。我不知道這信封里面是什么,但是,如果我們看到的沒有任何明確的信息,我肯定登上去往玻利維亞帕勞的第一艘船,一分鐘也不耽擱。畢竟,在這個世界上,除了證明一個精神失常的病人發表的某個荒謬說法是站不住腳的之外,我還有更有意義的工作要做。好了,洛克斯頓,現在時間到了。”
“時間到了,”洛德·約翰說,“你可以吹哨子了。”他拿起信封,用一把折疊小刀割開,從里面抽出來一張折疊的紙。他小心翼翼地將紙打開,平鋪在桌面上,是一張白紙。他將紙翻了個面,同樣什么都沒有。我們幾個面面相覷、不知所措,只有夏莫里教授那嘲弄的大笑聲打破了沉默,顯得與整個的氣氛非常不協調。
“這就是公開承認了,”他大喊,“你們還想要什么?這家伙自己承認自己是個騙子了。我們現在就回去,向公眾揭穿,這家伙就是一個厚顏無恥的大騙子。”
“是隱形墨水!”我提出了一種可能性。
“我覺得不是!”洛德·洛克斯頓將那張紙舉起來對著光看了看。“不是,小伙子,沒必要再欺騙自己了。我可以以人格擔保,這張紙上從來沒有寫過字。”
“我可以進來嗎?”走廊上傳來了一個洪亮的聲音。
一個矮胖的身影擋住了門口那一小片陽光。那個聲音!那寬得不同尋常的肩膀!那個人戴著一頂幼稚的圓形草帽,上面還有一根彩色的絲帶作為裝飾,雙手插在上衣口袋里,腳步輕盈。當這個人出現在我們面前的時候,我們禁不住一躍而起,吃驚得倒吸了一口氣。查林杰!他將頭往后一甩,站在金色的陽光中,那亞述人特有的濃密胡須,還有他那傲慢的低垂著的眼皮,挑剔、排斥的眼神,都顯得那么引人注目。
“恐怕,”他一邊看了看手表,一邊說,“我遲到了幾分鐘。我必須承認,當初我把這個信封交到你們手上的時候,我根本就沒想讓你們把它打開,因為那時候我就已經打定了主意要跟你們一起進行這次考察了。拜那個笨蛋舵手和那混蛋沙灘所賜,我沒能及時趕到。這才給了我的同事——夏莫里教授污蔑中傷的機會。”
“我得說句話,先生,”洛德·約翰語氣嚴厲地說,“幸虧你及時出現了,我們才松了口氣,否則我們的任務還沒開始就要結束了。但是到了現在我也還是沒法理解你的行為怎么會這么怪異。”
查林杰教授沒有回答,而是進了屋,跟我和洛德·約翰一一握了握手,又帶著傲慢的態度生硬地向夏莫里教授鞠了一躬,然后在一張柳條椅上坐了下去,椅子在他體重的作用之下“咯吱咯吱”地搖晃了幾下。
“關于這次旅行你們都做好準備了?”他問。
“明天就可以出發。”
“那好,就明天出發。你們現在不需要什么指示圖了,因為有我親自做向導,什么圖紙都比不了。其實從一開始我就決定了,這次調查研究由我親自主持。我想你們也都愿意承認吧,就算是再詳細的圖紙也比不上我的智慧和建議。至于我在那封信上使用的那個小計謀嘛,情況清楚得很,如果當時我把自己的意愿告訴你們,我還得想方設法地抵制與你們同行帶來的令人不愉快的壓力。”
“這壓力肯定不是來自于我,先生!”夏莫里教授大聲嚷了出來,“只要大西洋上還有另外一艘船我也不會與你同行。”
查林杰抬起一只汗毛濃密的大手朝他揮了揮。
“我相信,你只要稍微用用你的常識就會支持我的意見,并且認識到我還是應該自己獨立行動,在需要我的那一時刻再出現。這個時刻現在已經到來了。你們現在不必再冒風險了。找不到目的地的情況不會出現了。從今往后,我來指揮這次探險活動,我命令你們今晚做好全部準備,明天一早我們就出發。我的時間很寶貴,你們的時間雖然比不上我的有價值,但是毫無疑問,也是不容浪費的。因此,我提議,我們應該盡可能快點兒行動,好讓我早日將你們要看的東西展示給你們。”
洛德·約翰·洛克斯頓已經租好了一艘船,艾斯梅拉達號,我們將乘坐這艘船沿河逆流而上。在這個地區的氣候條件下,其實我們為這次的探險選擇什么時間并沒有什么意義,因為無論冬夏,這里的氣溫都在華氏七十五到九十度之間。然而,在降水量方面則不是這樣,每年的九月到五月是雨季,在這個期間,河水的水位線會逐漸升高,到達最高點的時候會超過最低水位差不多四十五英尺。到那時,河水甚至會漫過堤岸,在這個國家大片的荒地上形成瀉湖,這大片的區域在當地被稱為“咖泊”,里面大部分的地方對于步行來說太過濕軟,而對于行舟來講又太淺了。大約到了六月,水位開始逐漸下降,十月或十一月到達最低點。我們探險的時間正值旱季,此時主河道及支流的環境基本上處于正常狀態。
這條河水流比較平緩,每英里的落差不超過八英寸。這里的條件最適合航行了,東南風盛行,船只可以順風順水地一直漂到秘魯邊境。而我們因為艾斯梅爾達號那性能良好的引擎,完全可以對抗那緩慢無力的水流,可以做到像在風平浪靜的湖面上那樣快速地行進。我們一直朝西北方向航行了三天,距離河口已經有一千英里遠了,而那里的河面依然很寬廣,我們的船行駛在河中央時,兩邊的堤岸看起來只是遠遠的地平線上兩團模模糊糊的影子。
在離開瑪瑙斯之后的第四天,我們駛入了一條支流,從河口來看,這條支流比主河道窄不了多少。然而,駛入之后,這條支流迅速變窄。又經過了兩天的航行,我們到達了一個土著的村莊。在查林杰教授堅決要求下,我們在那里登陸了,艾斯梅爾達號也返回了瑪瑙斯。他解釋說,我們很快就會遇到急流,把船留下來也沒有什么用處了。他私下里又補充說,我們現在已經到了那個神秘國度的門口,這個秘密知道的人越少越好。同樣是為此,他還要求我們每個人都保證我們絕不發表或傳播任何關于我們這次旅行具體地點的線索,就連那些招募來的助手也都同樣莊嚴地發了誓。也是由于這個原因,有些情況我沒法進行清楚的講述。我也要警告我的讀者朋友們,在我提供的一些地圖或圖表中,一些地點的位置關系可能是正確的,但是方向卻是經過精心打亂的,因此這些資料不能作為來這個國家進行探險的確切依據。不論查林杰教授要求我們保密的考慮是否合理,我們都別無選擇,只能遵守,因為如果我們不服從他提出的條件,他寧愿拋棄這整個團隊。
八月二日,隨著我們送走了艾斯梅拉達號,我們徹底切斷了與外界的聯系。接下來的四天里,我們從土著人那里征用了兩只大獨木舟,這兩只獨木舟是用竹皮制作而成的,重量很輕,遇到障礙的時候我們可以將它們抬過去。我們將所需物資都裝上船,又雇傭了兩名土著人幫助我們劃舟。據我了解,這兩個人的名字分別是阿塔卡和伊帕圖,正是他們隨同查林杰教授進行的上一次考察。一提到要再現上次的經歷,他們似乎感到很恐懼,但是在這些族長制的國家,首領擁有絕對的權威,只要在他眼中價碼合適,這些普通的宗族成員也沒有什么選擇的余地。
所以,明天,我們就要進入一個未知的國度了。我將把這份報告用獨木舟傳送回河下游,對于那些關心我們命運的人們,這也許是最后的消息了。親愛的麥卡德爾先生,根據我們之前的約定,我將這封信寄給你,是刪減、修改,或是做什么其他的處理,都由你全權決定。盡管夏莫里教授總是持懷疑態度,查林杰教授的堅定態度還是給了我很大的信心,我有理由相信我們的領隊一定會兌現他的承諾,帶領我們走向一次非同凡響的旅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