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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流觴

天庭雖可見日月流轉晝夜更替,但畢竟仙凡有別,天宮上月兔逐金烏東升西落,人間便又是一年。

第二日,一向公務繁忙的司法天神極為罕見的告了假,如約帶著沉香和哮天犬架云下凡。

云頭上,特意換了一身新衣的沉香抱著幼崽模樣的哮天犬正興高采烈地說著上次下凡時看到的凡間趣聞,打賭輸了被迫變小的哮天犬磨著牙,憨態可掬的狗臉上滿是委屈。

身著白衣外罩黑紗看起來宛如出門踏青清貴公子的司法天神嘴角噙著笑意,伸手揉了一下哮天犬委委屈屈的狗頭:“愿賭服輸。”

“嗷嗚~”

哮天犬整條狗一僵,臉上的委屈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換作了享受,如果不是被沉香抱在懷里,恐怕早就在楊戩腳邊翻著肚皮打滾撒嬌去了。

楊戩搖搖頭收回手,沉香隨意挼了兩把狗頭:“狗爺,你這手感不錯啊。”

哮天犬齜著牙在沉香手指上磨了兩下。

“汪!”

沉香伸手拍了一下哮天犬,倒也沒太在意,只是轉頭看向楊戩:“舅舅,青霞山就在附近不遠處了,那里的花海可比百花姨母打理的天宮御花園還漂亮!你見了一定會喜歡的!”

“哦?”楊戩隨口應了一聲:“是嗎。”

沉香點點頭:“那當然啦!那里可是天底下最最美好的地方!”

楊戩也是誠心想帶沉香出來散心游玩,自然不會在這種小事上敗壞他的心情:“嗯,那我就拭目以待了。”

此時他們的云頭已經到了青霞山上,只是不知為何整座青霞山都籠罩著一層濃霧,完全看不清下面的景致。

沉香揮袖,遮擋視線的濃霧悄然散開,露出了一個小小的山谷,但依舊看不清下面都有些什么。

哮天犬耳朵抖了一下,下意識警覺起來,但緊接著注意力又全在沉香意圖揉頭的那只手上去了。

以楊戩的眼光當然能看出下面有陣法的痕跡,但直覺告訴他這個陣法并無危害,所以一時間沒有說話。

“怎么了?”沉香看了看幻靄谷又看了看楊戩,反應過來什么似的解釋道:“哦,下面的陣法是絕息鎖靈陣,是我布置的,畢竟我還沒帶舅舅來看過,怎么能讓別人捷足先登呢。”

說著,抱著哮天犬的沉香先一步降下云頭,然后從滿山谷的花海中抬頭朝楊戩揚起笑臉,笑容一如既往,但在花海的襯托下總有幾分難以言說的怪異。

只可惜那種感覺一閃即逝,楊戩還沒來得細想就已經沒了蹤跡。

或許……是看錯了吧。

楊戩落在花海中,眉眼含笑:“此處確實不錯,若有好酒當得花間一醉。”

“好酒當然有了。”沉香看向哮天犬:“你說是吧,狗哥?”

哮天犬掙脫沉香的懷抱,落地時重新變回了體型瘦高黑衣人模樣,先才從懷里掏出來兩只裝著酒的白玉瓶交到自家主人手上,然后才轉頭瞪了一眼沉香:“沉香!狗爺我和你沒完!嗷嗚!!!”

沉香見勢不對直接撒腿就跑:“哎哎!狗爺這就是你的不對了,玩不起是吧!”

哮天犬磨磨后槽牙冷笑道:“哼,有本事摸狗爺的頭,有本事你別跑啊!”

說著,哮天犬就朝著沉香追了過去。

兩人在花叢中追逐打鬧的時候都沒有使用法力,所以一時間還真有些僵持不下的味道。

看哮天犬和沉香玩鬧了一會兒,楊戩笑著搖了搖頭,自顧自提著玉瓶在溫泉池旁的亭子里坐下。

玉瓶里的酒不知是從哪里來的,香醇甘冽還隱隱帶著幾分桂花香,一杯飲下,倒令他恍惚想起了那座凄冷的月宮,或者說月宮里的那個人。

那時他與娥子還未至于此,他與后羿在院中飲酒,在一旁挑揀新桂的娥子時不時會將視線轉移到他們身上,溫聲提醒他與后羿少飲些,莫要喝醉。

本就微醺的后羿大笑三聲,不遺余力地夸贊娥子釀的桂花酒乃世間一絕。

若是往事就此為止,那該多好。

仙丹,仙丹。

多可笑。

楊戩自嘲一笑,將杯中佳釀一飲而盡。

沉香和哮天犬鬧了一會兒,忽然被遠遠溢散的桂花香吸引,紛紛停下了動作。

看到沉香坐下,楊戩取出另外兩只酒杯放在桌上,然后伸手替沉香把粘在頭發上的花葉取下:“鬧夠了?”

“嘿嘿。”沉香不好意思地摸摸后腦勺,在看到楊戩面前裝著酒水的酒杯時,眼神微動:“舅舅,這酒味道怎么樣?”

“不錯。”楊戩笑了一下,不知想到什么忽然一頓:“你嫦娥姨母釀的桂花酒本不愧為世間一絕。”

“是嗎?我也嘗嘗。”沉香端著酒杯抿了一口,眼前一亮:“嗯,確實不錯。這桂花酒是嫦娥姨母去歲釀的,我去月宮做客時覺得新鮮,嫦娥姨母索性送我了兩瓶。”

楊戩摩挲著酒杯沒有說話。

倒是沉香在舉杯敬過楊戩以后不知從哪兒摸了一把劍出來,嚷著要給楊戩舞劍助興,然后提著劍一步三晃地走到花叢中央,像模像樣地耍了一套入門基礎劍法。

趁楊戩不注意偷喝完了一整瓶桂花酒的哮天犬眼神迷離,看著舞劍的沉香大聲叫好。

楊戩頗為無奈地拿走哮天犬面前的酒杯,哮天犬茫然歪頭,然后砰地一下變回原形,拿頭蹭了一下楊戩的小腿。

其實現在這樣,也很不錯。

只是……

唔,這酒……后勁未免太大了些。

楊戩扶著額頭,眼前的景致漸漸模糊了起來,意識消散的最后一個畫面,是沉香收劍回望他的那一眼。

抱歉了,舅舅。

沉香閉著眼睛深吸了一口氣,收拾好心態才重新站在楊戩身旁。

此時的趴在石桌上的楊戩哪還有半分司法天神的冷厲攝人?不知道的還以為是哪家多喝了兩杯的公子哥呢。

沉香伸手,似乎是想碰一碰楊戩的臉,但最終只是把楊戩散落的額發別到耳后就收回了手。

他醒過來以后會恨你的。

不過沒關系,恨我吧,只要你還活著,恨我也沒關系。

沉香嘴角的笑意漸漸散去,片刻后白光一閃,失去意識的司法天神與沉香都沒了蹤影。

……

“嘶——”

哮天犬一邊揉著醉酒后昏昏沉沉的頭,一邊從地上坐起來,然而整個涼亭除了他之外空空如也。

哮天犬顧不得頭疼不頭疼了,一骨碌從地上爬起來。

不是,我主人呢?我這么大個主人上哪兒去了?!

月色下的花海靜謐無比,溫泉冒泡的聲音和細微蟲鳴清晰無比。

花海中負手而立的沉香回頭看了一眼哮天犬,面色沉靜如水:“醒了?”

哮天犬走到沉香身邊,總覺得眼前這個沉香有什么地方不對勁,但又說不出個所以然來,張張嘴,卻只問了自己最關心的問題:“我主人呢?”

“山谷外有個小村莊。”沉香指了一下山谷外的方向:“舅舅喝醉了,我送他去村莊里休息了。”

哮天犬沒看到楊戩一顆心總是懸著,連聲催促沉香帶他去找楊戩,沉香也沒拒絕,伸手搭在哮天犬肩上,身形一閃就到了一間古樸清幽的房間里,靠窗那邊的床榻上躺著的不是楊戩又是何人?

哮天犬確認過楊戩的情況沒問題以后才漸漸放心下來。

就在哮天犬準備變回原形守著楊戩再睡一覺的時候,沉香忽然拍了一下他的腦袋:“狗爺,我們的約定你應該還沒忘記吧?”

哮天犬歪頭看了一眼沉香,撇嘴道:“你該不會讓我現在就去幫你拿信吧?狗爺我這會兒困了,要不然等狗爺睡醒了再說?”

沉香笑了一下:“沒時間了,狗爺現在就去吧。”

“行吧。”哮天犬撓撓頭:“東西放哪兒的?”

沉香看了一眼沉睡的楊戩:“就放在舅舅臥房里的書桌上,上面還寫了‘舅舅親啟’四個字。”

哮天犬打了個哈欠,雖然不情不愿,但答應了的事他也不會抵賴,索性化作一道黑色的閃電消失在了山谷之中。

哮天犬離開,沉香猶豫了片刻才坐在楊戩的床邊,靜靜地注視著楊戩的睡顏。

只是他眉心原本熠熠生輝的那道金線不知為何失去了光澤,黯淡得像是失去了靈魂。

……

哮天犬拿著信回來的時候正好是拂曉時分:“東西給你拿回來了,狗爺要睡覺了,困死狗爺了。”

說完,哮天犬化作原型把頭擱在雙爪上,美美地陷入了夢想。

沉香無意識捏緊了手里的信紙,但很快又松開手指,把信封放在書桌上以后逃也似的離開了臥房。

云頭上,沉香摸了一下胸口的吊墜,看向老君殿的眸光晦澀不清。

千里之外的華山,“三圣母”楊嬋提著裝著靈果的竹籃架云朝天宮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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