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于有一天,我心意已決,收拾好行囊,便告別了多年里悉心照顧我的哥哥。
不得不說,山上的環境比我想象中的還要惡劣數百倍,僅僅兩個星期過后,我的食糧和水已然所剩無幾。
神跡一般,一匹飛馬從天降臨。它開口詢問我,是否要以三年壽命來換取三個星期的溫飽。
“我換?!?
沒有須臾的遲疑,我繼續往山上攀登著,一刻也不敢耽擱。我堅信,好運泉隨時都有可能出現,就像自己親眼所見的飛馬一樣。
可是,光陰荏苒,三個星期的時間即將耗盡,身心俱疲的我卻仍舊是一無所獲。
正在這時,不遠處的皚皚白雪中驀地迸發出一道奇光異彩。
憑借著自身僅存的一絲力氣,我分外欣喜地朝那道光趕去。誰料到,一陣莫名的狂風在半途中席卷而來。再度睜眼,我發現自己竟又回到了那匹飛馬身邊。
毋庸置疑,先前的一切不懈努力都在風雪襲來的一刻里付諸東流了。
飛馬仿佛能看透我的心思,緩緩向我提出了和上次一模一樣的問題。
“我換!”
我不甘心!
又是三個星期,我又遭遇了同樣的事故。
“我換!”
“我換!”
“換!”
“換!”
“換!”
……
不知何故,神明似乎很喜歡和我開玩笑。每當我即將抵達光亮處時,必定會被狂風重新吹回到飛馬附近。熟悉的一幕幕不斷重演,周而復始。
已經數不清這是我嘗試的第多少次了,但是這一次,我終于成功了!
輝煌的里程碑!
時至今日,我終于可以看清它的樣子了!這是多么地激動人心!它——
怎么會這樣?怎么是一面鏡子?我要鏡子有何用?
我瞧著鏡中的自己,就像在瞧一個小丑。
一陣風襲來。
這陣風卻不同于以往那樣強烈,我隨機滾落在了雪山上的某一處,四下再不見珀伽索斯的蹤跡。
我后悔極了。
我后悔自己早已忘卻來到這里的初衷,更后悔自己非要離家找尋一個可能根本就不存在的泉水。即便是找到了,我又真的需要那無窮無盡的壽命嗎?和哥哥一起度過平凡的一生,本不該是件令人心滿意足的事情嗎?
無謂,全身已經凍住不能動了。
時間快要不夠了……
“死去何所道,托體同山阿?!?
在意識徹底陷入黑暗前,我勉強從喉嚨中擠出的聲音也瞬間破散在喜怒無常的風雪中,消失殆盡。
“你說什么?”
誰在和我說話?
我睜開迷離的雙眼,循聲望去。
面前,一個羸弱的人影顯得愈發清晰起來。只見女孩衣衫襤褸,赤裸的腳踝被拴在地上的鐵鏈牢牢拷住,但她的面色依然靜影沉璧,似乎內心并不為此撼動。
“你剛剛在說什么?”
“沒什么,”我吸了吸鼻子,“我以為我死了。”
與此同時,我倏地發覺自己的雙手雙腳竟也被粗實的麻繩捆住而不得動彈。
這是切斯特的杰作無疑,我到現在還都記得那乙醚濃烈的氣味。
“確實,離死也不遠了?!?
聽不出女孩的語氣是在嘲諷還是惋惜,我一瞬不瞬地盯著她臟兮兮且略顯稚嫩的臉龐,以及她胸前片片粘在一起的散發,腦海里不由聯想到了提莫西口中至今未歸的女仆。
“你叫什么名字?”
“薇薇安?!?
我不可置信地張開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