費爾頓莊園美麗如畫的景色像以前一樣撼動人心。
“莫奇小姐?”
老管家柏德溫上前替我拉開了馬車門:“您不該回來的,我早就提醒過您。”
聞言,我僵在原處,一時語塞。
“當初我床上的字條是你寫的?”
他不語,只是慢悠悠地在前方為我領路,一如既往的恪盡職守,仿佛剛才跟我說話的另有其人。不過這也從側面使我更加篤定了自己的推測。
裝飾過后的大堂泛著霞光溢彩。吊燈上蕩著流蘇,左右兩邊的落地窗也被淡紫色的天鵝絨帷幔一一遮掩,在洛可可地毯上隔絕了微弱的月光。
宛轉悠揚的小提琴聲緩緩奏響,幾道熟悉的身影隨之掠過,在暗香繚繞中惹起一片酣歌恒舞。
倏地,我感受到了一束強烈的視線。
轉過頭,一位身穿軍服的男人正直直地佇立在我的背后。
“費爾頓家族從沒在舞會上邀請過不相干的人。”
他漆黑的雙眸如同深不見底的枯井,鼻梁高挺,薄唇透著絲絲戾氣。
“巧了,除了傭人以外,我也還沒在這里見過任何不姓費爾頓的人。”
和他一樣,我也把聲音壓得很低,低到只夠兩個人聽見。
“原來有些羔羊在虎口下也要搏上一搏?等等,我記得這好像叫……不自量力?”
“您就如此確定,這兩者的狩獵關系?”我直視著他的眼睛,語速波瀾不驚,“我父親年輕時曾去非洲打獵,有一次,他藏身在高高的象草叢中,已經用槍瞄準了一頭獅子金黃的皮毛,萬事俱備,只欠東風。然而一瞬間,周圍的風停了下來,象草也止住了搖曳,獅子轉過頭來看向他。那時候,他才意識到自己不再是狩獵者,而是獵物本身。”
言畢,對面的人沖我挑了挑眉,同時露出一個充滿玩味的笑容。
“莫奇小姐!原來你在這兒。柏德溫通知我的時候,我還詫異自己怎么沒見到你人,不過現在看來,不必我多做介紹,你已經見過我弟弟迪恩·切斯特了,你們方才在聊什么?”
費爾頓夫婦挽著胳膊走了過來,我立即頷首行了個禮。
一旁的切斯特搶先開口:“方才莫奇小姐在跟我講述她父親狩獵時發生的故事,著實令人大開眼界。”
“那么等有時間,你也得坐下來給我講講了。”
“自然。”
我付之一笑,吐詞含混。
“抱歉,打擾你們了,不知我能否借用莫奇小姐一下?”
提莫西的話音驀然插入。
只見,他并沒有像家族里其他人一樣為這場舞會精心打扮,但他仍舊是那個希臘神話中的阿多尼斯,從上至下披著一層日月之輝。
“沒問題!我和埃德蒙正想找迪恩一起敘敘舊,對吧,親愛的?”
見他們三人走遠,我終于舒了一口氣:“多謝,你根本不知道你來的有多是時候!”
“不必言謝。但有一事不瞞你說,我一直都尋不到人跳舞,不如我倆一起,也算湊個伴兒?”
真能睜眼說瞎話。
“榮幸至極。”
我微笑著搭上他向前伸來的手,忍不住在心中感嘆,這次與他的接觸總算不再局限于密室或者掃帚間,又或者其他什么令人不適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