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文英接到弟弟電話，帶著一歲多的兒子在周末的下午趕回了家。

昨晚送劉全菊返校時，劉全菊告訴許文杰她開始有妊娠反應，怕許奶奶起疑心，所以還是先避一下，暫時回鄉里老家，于是，許文杰連夜就給姐姐打了電話。

許文英也放了假，正好帶兒子回老家休息一陣，順便與弟弟一道想法子尋訪陪伴奶奶的人。

僅僅在家一個星期，許文英就從奶奶和街房鄰居的口中知曉了弟弟惹的一身麻煩，她覺得有必要與弟弟認真交談一次。

周末，弟弟騎車回來，許奶奶的感冒已經康復，祖孫三人忙碌起家務和哄小孩，直至許文英那蹣跚學步的兒子累得睡覺，才靜下心來商討家事。

陪伴奶奶的人選，姐弟決定還是在老家棋盤村或者就在許奶奶的娘家親戚中尋訪，反正許文英有將近兩個月假，足夠多的時間可以去物色一個合適的人選。

激烈的爭論發生在許文杰的身上，許文英從聽到的閑言碎語挑揀出重點問弟弟：“你和錢多多、劉全菊之間到底是怎么回事？動靜鬧得那么大？”

“奶奶、姐姐，錢多多純粹是胡攪蠻纏，那脾氣根本不適合進我們家，何況我對她也從來沒上過心，說句不中聽的話，她是只讓人討厭的蒼蠅！”許文杰帶著氣說道。

“可劉全菊才喪偶不久，你怎么就當眾貿然表態要娶她呢？看你現在如何收場！”許文英埋怨起弟弟。

“姐姐，你沒經歷那場面，我是氣急了才表的態，就是奶奶那樣的好脾氣都扔鞋子打人了。”

許奶奶接過孫子的話：“我都活了七十多歲，還從未見過這么年輕的女子，講話卻如此歹毒的！”

“看她那三角眼就知道她渾身長刺，非我善類！”，沒有對比就沒有傷害，僅從工作后結識的葉臘梅、劉全菊、黃麗娟等等溫柔良善類型，許文杰就是意想不到還有如錢多多那樣的赤口毒舌，惡語中傷之女子。

“那就不說她了，你還是解釋一下和劉全菊的關系。”許文英催問弟弟。

“我的大奶奶大姐姐，我知道說出來你倆會反對，但還是得說，我真就打算和劉全菊組建新家庭，起初確實是氣不過而失口，但過后我一回想并反復比較，劉全菊還真的適合我們許家。”

看到姐姐和奶奶面面相覷，許文杰繼續解釋：“對于一個年輕女孩來說，新婚之夜的喪偶，痛苦比其它方式更甚，因為背負著很多無形的誹謗，如果沒人替她分擔，很可能會瘋掉，比死亡還糟糕。”

“她還有那么多的親朋好友，非得你出頭？”許文英有點納悶。

“劉全菊最初愛的是我，她又相當能干，心地善良，經常義務照顧奶奶，何況她的丈夫是我最好的兄弟，臨終還有遺言，我更有責任和義務！”許文杰耐著性子進行闡述。

“你是頭婚，她是二婚，名聲不好聽！”許奶奶氣不打一處來。

“文杰，奶奶說的對，你要文憑有文憑，要相貌有相貌，還吃的是皇糧，有才氣，何必急急忙忙找一個二婚的呢？”許文英苦口婆心開導弟弟。

“奶奶說過當年船只撞灘，爺爺落水后，把自己手中抓到的一塊木板讓給了一個孕婦，寧愿自己不幸；爸為了洪水中的媽，也是奮不顧身；我那次跳水救劉全輝，想都沒想，純粹是遺傳基因起的作用，我們許家的傳統不能丟，現在眼看好朋友的妻子落難，我不能置之不理。”許文杰情緒激動地說道。

“更何況劉全菊已經懷上了我們許家的孩子！”許文杰最后如釋重負地補充了一句。

一剎那，許家一老一小兩個女人驚訝得如同寒蟬般啞然失聲。

稍頃，從小就對孫子掏心掏肺的許奶奶最先發話：“杰兒，我們這里的風俗習慣是守孝三個月，你怎么就.....，哎，生米煮成了熟飯，奶奶不想答應也得答應，就是太急了，閑話會沖心！”

“文杰，叫姐姐怎么說你呢？你這是把全家人都放在火上烤。”許文英黑起了臉。

“奶奶、姐姐，事情已經這樣了，就和我一起考慮下一步如何走吧！奶奶說守孝是三個月，那么我把結婚訂在國慶總行了吧！”許文杰扮了一下鬼臉。

“文杰，你原來沒這么任性！”姐姐繼續數落許文杰。

“我的大奶奶大姐姐，反對已經沒有什么意義了，就讓我任性這么一回吧！”許文杰對著姐姐和奶奶用起撒嬌語氣。

“有什么辦法呢？這是我們許家唯一的男人，豆腐掉到灰堆里，吹又吹不得，打又打不得”，許奶奶拿起桌旁邊的拐杖在手里揚了兩下，最終選擇杵了一下孫子的腦門：“都這么大了，還不讓我省心！”。

這一輕叩，許文杰知道家人盡管猶存心結，但終究勉為其難，還是默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