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標一旦認準,便是風雨兼程,義無反顧。
和葉臘梅分手后,許文杰就認定這一輩子所經歷的唯一一次轟轟烈烈的愛情已經死亡,現在只想找一個合適的人好好過日子。
劉全菊就是最合適的人選,她暗戀過自己,對奶奶又貼心,還是好兄弟的遺孀,更有明哥的遺言。
哪怕和她沒有愛情,但天長日久,朝朝暮暮中新增的恩情和親情,也足夠支撐未來的歲月。
最為重要的是他要信守承諾,激活劉全菊,給她一個可以期待的未來,其次,打臉錢多多。
流言蜚語先于許文杰到達布平鎮,錢多多大鬧布順鄉回來,就添油加醋到處講劉全菊如何勾引許文杰的壞話。
上班后,許文杰分別向書記和鎮長主動匯報緋聞的前因后果。
洪水懷書記黑著臉說道:“小許,戀愛是個人自由,但你是鎮干部,要談就認真談,不要鬧得滿鎮風云,影響我們鎮政府形象。”
許文杰認為向洪水懷主動報告就達到了目的,無須辯解,倒是劉元鎮長在耐心聽完他的陳述后,探明了真相。
但當許文杰告訴他已經做出娶劉全菊為妻的決定時,劉元鎮長向后仰了一下頭,閉眼思考了半晌說道:“這個決定非同凡響,出發點是好的,但面臨壓力也不小,你要有足夠的思想準備!”
許文杰點了點頭,然后坦然地說:“能想到的阻力都準備了對策,臨時發生的就只好隨機應變。”
“婚姻和事業是人生的兩大難事,你還這么年輕,就如此坎坷了!”,聯想自己當年為愛情而毅然來到楚家,劉元鎮長有感而發。
兩天后的周末,許文杰騎上單車回家,在途經信用社門口時,錢多多跑出來攔住了他。
“杰哥,上次那事對不起,可我真的很在乎你!”許多多嘟噥道。
“叫我杰哥,你就是妹妹了,強扭的瓜不甜,兄妹也挺好;做了那么過分的事,不是說一聲對不起就過了,會逼死人的!”
“我放不下你,想不通姓劉的比我強在那里?你到底是什么眼光!”
“是你把我往她那里逼,還嚴重影響了我的正常生活,開弓沒有回頭箭,我和她今年就會結婚,沒有緣分的事要學會放手,祝你幸福!”
許文杰說完,就把單車往前一推,順勢騎上迅速離開。
七月上旬的黃昏,盡管有了一點兒風,但還是悶熱。
許文杰在路邊停了車,然后沿著山路去往劉全菊家,他估計周末她會回來。
許文杰提著一包糖,正要接近劉全菊家,卻碰到劉全輝從另一條小路牽著兩只山羊上來。
“劉全輝,你姐回來了嗎?”
“她說奶奶正感冒,回不來。”
許文杰把糖給了劉全輝,然后折轉回去。
小學剛放暑假,劉全菊本打算回老家,許奶奶卻出現頭痛咳嗽、畏寒發熱癥狀。
劉全菊帶她到醫院診斷,最后確認是暑濕感冒,便開了一些藥回來靜養。
眼看一時半會脫不開身,她正準備去郵政所給許文杰打電話,許文杰卻已經騎車到家。
許奶奶很困乏,正在內房歇息。
許文杰停放好單車,邊擦汗邊對正欲出門的劉全菊說道:“好餓呀,菊妹子,還有剩菜剩飯嗎?”
劉全菊跟在后面返身回屋,回應道:“許奶奶沒吃多少,只喝了一點我熬的稀飯,要不要熱一下?”
“不用了,又不是冷天,我去洗漱一下,麻煩你幫忙端出來。”
許文杰簡單洗漱了一下,然后坐在飯桌上,邊吃飯邊聽劉全菊介紹奶奶的病情。
“菊妹子,謝謝你的照料,感冒不是什么大問題,但好歹要休息一個星期,我只有明天一天時間,后天又要去上班,還真是個麻煩事。”許文杰自言自語囁嚅著。
劉全菊也不知道如何回答,現在已經不比林武明活著的時候,錢多多點燃的明火還燒得很旺,這幾天自己是硬著頭皮頂在這里,真是進退兩難。
一聲不吭地收拾完碗筷,劉全菊正打算去學校,許文杰叫住了她:“菊妹子,你呆一會兒,我有話要對你說。”
劉全菊轉身坐了下來,自從林武明意外后,她沒了原來的活泛,總是滿腹心事,話也不多。
看著低頭不語的劉全菊,許文杰抽出一只煙點燃,使勁吸了兩口又放到腳底用力踩滅,最后直截了當地說道:“菊妹子,我失戀你喪夫,都很痛,但我倆這么年輕,應該向前看,所以我決定兌現上次當眾的承諾,與你組建新家,共同走出困境,創造美好生活!”
劉全菊聽完,頭更加低落,還用雙手捂著臉貼依膝蓋,隨即發出嚶嚶地低泣。
“菊妹子,你我林武明曾經是最好的朋友,明哥病危那天最后交待的就是要我好好照顧你,你找別人不一定像我倆彼此這么知根知底,我是真心地想和你一起過好日子!”許文杰繼續推心置腹做工作。
突然,劉全菊抬起頭來,一雙冰涼的雙手緊抓住許文杰的雙手,然后噙著淚水說道:“杰哥,我最初就是一門心思想和你好,直到你有了對象我才死的心,現在我配不上你,我們之間的差距已經拉得太大,你另找吧!”
“我喜歡你,你喜歡我,這不就配上了嗎?不要有那么多的顧忌,成家以后我倆把日子經營好就行了!”許文杰輕輕抽出一只手擦著劉全菊溢出眼眶的淚水。
“杰哥,我還是實打實告訴你吧!我已經懷上明哥的孩子了。”劉全菊紅著眼眶哽咽著說:“我和我媽也說了,她要我打掉,怕今后帶孩子再成家就難上加難,可打掉又對不住明哥,我現在都不知道該怎么辦!”
說完,劉全菊撲下身子又開始低聲抽泣。
許文杰一下子愣住了,他準備的很多應對策略中,唯獨沒有這一條。于是,他抖動著手忍不住又從擺放在桌上的煙盒中抽出一根煙,并且劃了三根火柴才點燃。
繚繞的煙霧與低泣的聲音在空氣中不停撞擊,焦急地尋找無窮無盡黑夜的盡頭。
在抽完第三根煙后,許文杰反復用腳踩熄煙蒂,然后站起身子,雙手扶起六神無主的劉全菊,真心誠意地說道:“菊妹子,孩子不能打掉,那是明哥的血脈,我和他兄弟一場,今后決不會嫌棄,而你也要堅定信念,和我共同去沖破一切阻力!”
許文杰邊說邊抱緊劉全菊幾乎難以站穩的柔弱發顫的身子:“菊妹子,懷孕這個事暫時要保密,但我倆的交往可以光明正大,不必害怕碎米子話,一旦正式確定關系,嚼舌頭的自然就少了!”
聽完許文杰的肺腑之言,劉全菊也抱緊了許文杰燙熱的身子,整個臉都貼在他起伏的胸脯上,放任淚水橫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