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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久別的重逢

胡怸怸、胡云憙、胡媽、小木、沈嘉禾和胡云懷挨著坐在客廳里的沙發上,胡媽一邊笑一邊抹著眼淚,小木握著胡媽的手不停的安慰。胡媽一會看看胡云憙,一會看看胡云懷,好像有無數的話都哽在胸口,只剩下滿是淚水的眼睛和時時扯起的嘴角。

胡怸怸看著坐在對面的胡云懷,他和電視上一模一樣,只是在陽光下頭發會變成深藍色。他穿了一身黑衣服看起來既高貴又沉穩。右手手腕上帶著一只價格不菲的手表和一個顏色暗沉、樣式簡單嵌滿了小碎鉆的手鏈。他的身材比離開的時候更厚重了,胡怸怸知道他有段時間熱衷于健身,時不時的會在網絡上看到他上傳的運動照片。他的眼角眉梢也不像五年前那樣銳利狂妄不可一世,現在的他經歷過迷茫叛逆沉淀后更顯得充滿魅力。

他旁邊坐著他的緋聞女友沈嘉禾,據說她是國內餐飲行業巨頭沈文山的獨生女,小時候在瑞士留學現在是知名的設計師,兩個人是因為朋友聚會相識,對外一直說是好友關系。

胡怸怸第一次近距離看沈嘉禾,她棕色的頭發燙著蓬松的波浪卷,大大的眼睛,直挺的鼻子,微微笑著的嘴唇。她白皙修長的脖子上疊帶了兩條不同材質的項鏈,身上的小套裝凸顯了她完美的身材。胡怸怸的眼光卻停留在了她的手上,因為她涂著紅色指甲的手正挎在胡云懷的胳膊上。胡怸怸感覺沈嘉禾好像注意到了她的目光,慢慢的收回了她挎著胡云懷的那只手,然后朝她調皮的笑了一下,露出幾顆小小的潔白的牙齒。胡怸怸也禮貌的沖她笑了一下,但她感覺此刻她的笑可能不比哭要好看多少。

胡媽收住了眼淚,也看向沈嘉禾,隔著小木伸出另一只手握了一下她的手連說來就好來就好。又左右看了一圈,激動的情緒讓她不自覺的癟著嘴,然后她站起身來叫大家先吃水果說她這就去做飯。胡怸怸和小木跟過去,胡媽二話不說把她倆推出來,小木又堅持要幫忙打下手,胡媽奈何不過只得讓她倆進去了。只不過不到兩分鐘胡怸怸就因為越幫越忙被胡媽趕了出來,“去去去,別添亂,你去陪那姑娘說說話,別讓人家干坐在那!”

胡怸怸束手束腳的走到客廳的沙發坐下,看了一眼旁邊的三個人,胡云憙還是一副撲克臉,平時視頻通話也是惜字如金,這么多年胡怸怸都已經習慣了他這副別人欠他三千萬的表情。胡云懷則是一臉平靜的坐著,看樣子也沒有開口的打算。沈嘉禾只是眨巴著大眼睛好奇的四處看。

胡怸怸一時間倒不知說點什么打破這種死氣沉沉的尷尬氛圍,正在胡怸怸七上八下的時候,一個甜美的聲音說道:“阿懷,你不給我介紹一下嗎?”

胡怸怸看見沈嘉禾歪著頭看著胡云懷。

十年來胡怸怸又一次聽見胡云懷的聲音從身邊傳來:“你不是都知道么。”

他的聲音還是那么溫柔,低啞含糊又帶點稚氣,胡怸怸最喜歡他說話時候最后一個字上揚的音調,圓滾滾的,很可愛,就像手指輕輕捏著一個孩子的臉蛋。

“那你要不要介紹一下我?”

“沈大小姐,你還需要我介紹么?”

沈嘉禾調皮的皺了一下鼻子,轉過頭來看了胡怸怸一眼又轉向胡云憙,然后說道:“你們好,我叫沈嘉禾,是阿懷的女朋友!”

胡怸怸看見胡云憙一聲不吭就像沒聽見一樣,連一個眼神也沒有施舍給沈嘉禾,但是他放在腿上不自覺握了一下隨即松開的手暴露了他內心并不如他外表所表現的那般平靜。胡怸怸又扯出剛剛那個像哭一樣的笑說道:“嘉禾姐好,你叫我怸怸就行啦。”

“叫我嘉禾就好了。我叫你小怸,阿懷總是這么叫你!”

胡怸怸本來就勉強的笑一下僵在臉上,“阿懷總是這么叫你!”沈嘉禾的話不斷在她心里重復、放大,胡怸怸飛快的掃了一眼胡云懷的臉,感覺自己的眼睛有點模糊,連忙說了句,“你們先聊,我去個洗手間。”說完就快步走出了客廳。

胡怸怸一走出客廳就沖進洗手間,轉身快速關上洗手間的門,靠著墻壁慢慢滑下去蹲在地上捂住自己的嘴不讓自己的哭聲溢出來。

五分鐘之后胡怸怸對著鏡子左右看看自己的臉,抿了抿干澀的嘴唇,盡量自然的笑了一下,打開門走了出去。

沈嘉禾正站在洗手間門口笑著看著她,“你沒事吧!”

“沒,沒事。”

“沒事就好。”

說完沈嘉禾轉過身看看旁邊胡怸怸臥室半掩的門又越過胡怸怸看看走廊盡頭關著的房門,神秘兮兮的問:“哪個是阿懷的房間?”

胡怸怸下意識的回過頭望向那扇深紅的實木門。

“你可以帶我去看看嘛?”沈嘉禾甜美的聲音里半是嬌嗔半是請求讓人很難拒絕。

“哦,”胡怸怸頓了半晌,說了一句行,就帶頭慢慢的向里面走去。

自從胡怸怸大學畢業胡媽就自己搬回了這所房子,胡怸怸逢年過節回來從來沒有走進過這個房間。

這時她把手放在復古的門把手上,輕輕向下一壓,另一只手掌貼在門上向里一推,門靜悄悄的打開來。

胡怸怸站在門口,熟悉的聲音好像又從里面傳出來:

“你不會敲門嗎?”

“小怸什么事?”

她用力閉了一下眼睛又睜開。

這屋子和十年前一樣,屋里橫豎挨著擺了兩張定制的實木高架床,床下各有一個書桌、一個書架和一個三層抽屜。

胡怸怸抬起無比沉重的腳,走到胡云憙的書桌前,輕輕摸了摸桌子,很干凈,應該是媽媽有定期打掃。胡云憙的那些計劃表還訂在墻上,只是右下角的照片不在了,只剩下膠帶粘過的痕跡證明它曾經存在過。

胡云懷的書架上整整齊齊的放滿了各種曲譜,吉他斜斜的掛在書架旁的墻上,吉他左邊是一排一人高的書架,上面擺滿了胡云憙和胡云懷從小到大的各種獎狀。兩個床構成的直角對面放著一架白色鋼琴,琴鍵蓋子合著上面蓋著胡媽親手編的鉤花蕾絲桌布。

“哪個是阿懷的床呀?”

胡怸怸伸手指指里面。

沈嘉禾兩只手背在身后像個來檢閱的首長似的邁著悠閑的步子走過去左看看又看看,又走到吉他前面抬起手彎曲著食指在上面咚咚的敲了兩下。

“他們兩個一直住在一起嗎?”

“嗯。”

胡怸怸感覺胸口一陣憋悶,剛剛好不容易平復的情緒又涌了上來,壓著嗓子不想讓沈嘉禾聽出自己聲音在顫抖,說道:“嘉禾姐,你看吧,我去廚房看看媽她們飯做的怎么樣了。”

就在她轉身驚慌落跑的時候看見胡云憙站在走廊的那頭,臉上帶著復雜的神色。這突如其來毫無防備的四目相對,讓兩人隱約看見了曾經的彼此,她們又用她們的方式讀出了彼此的秘密,找回了童年的默契,穿過這段走廊的距離,穿過遙遠的國界,穿過這漫長的時光,就仿佛他們從未分離,也從沒有離開過。

“我們一起去吧!”沈嘉禾從后面跟上來輕輕關上門,同時那能走進胡云憙秘密的入口也在走廊那頭一瞬間關閉了。

不一會功夫胡媽就做好了一桌子的菜,胡怸怸和沈嘉禾幫忙一起擺好餐具倒好果汁,小木從廚房端出一盤又一盤香氣四溢的菜,等大家都坐在桌前已經是半個小時后了。

胡媽坐在胡爸之前坐的位置,胡怸怸搬了一把椅子坐在胡媽對面,胡云憙和小木坐在一側,胡云懷和沈嘉禾坐在另一側。

胡媽拿起筷子連聲說:“大家快吃吧!我好久沒做這么多菜了,也不知道手藝還拿不拿得出手。”說著就給小木和沈嘉禾一個人夾了一個肉丸子,“來嘗嘗阿姨的四喜丸子,以前怸怸最愛吃了,你們吃吃合不合口味。阿懷阿憙你們也吃,這么多年在外面……”胡媽說到一半聲音突然有點哽咽,頓了頓又繼續說,“今天不說這些,以后有的是時間,來來來,大家快吃!”

“阿姨,今天好不容易大家都聚齊了,您得開開心心的!”小木寬慰著說道。

“是!是!是!今天該開心,我做夢都想著有這樣一天。”

“阿姨,我和云憙哥這些年在國外不能好好照顧您,孝順您,這是云憙哥特意給您挑的禮物,希望您喜歡!提前祝您新年快樂!”小木一邊說一邊從身后拿出一個長方形的盒子遞給胡媽。

胡媽接過來看見盒子外面用漂亮的絲絨包裝紙包著,一角用紅色的絲帶系著蝴蝶結。胡媽用手掌撫摸著柔軟盒面,臉上綻開幸福的笑容,“真好,想不到我這么快就收到兒媳婦的禮物了!”

小木紅著臉急忙道:“阿姨,您別亂說。”

“行,謝謝你們啦,以后不要花這些錢買禮物啦!你們留著自己用就行了!”

“這可是云憙哥的一片孝心,阿姨,多少都不嫌多呢!”

“哎呦,你們想著阿姨,阿姨就很開心啦!”

“阿姨,還有我,這是我們公司最新的項鏈,可還沒推出市場呢,當然設計師就是本人。送給您!”沈嘉禾邊說邊把她脖子上一條亮晶晶的項鏈摘下來。

“這,”胡媽沒預料到沈嘉禾要把她帶著的項鏈送給自己,愣了一下隨后又滿臉笑容的說,“這可使不得,這不便宜吧,我怎么能一見面就要你這么貴重的禮物呢。”

“那有什么的,阿姨我和您說這可是有寓意的,這項鏈底端是彩虹橋的設計,兩邊各有一個小小的相對著的箭頭吊墜,這意思是相愛的人無論相隔萬水千山,心都朝向對方,最終啊都會相逢的!就像我們現在這樣!阿姨,您說好不好?”沈嘉禾清脆的嗓音說起話來就像百靈鳥似的。

“好,好!這孩子多古靈精怪的。”胡媽笑著說道。

“阿姨,我給您帶上!”沈嘉禾也不等胡媽答應就跳到胡媽身后把項鏈戴在胡媽脖子上,戴好了又跳回來左右輕輕搖晃著腦袋像畫家在審視一幅自己剛完成的大作似的。兩個小墜子在胡媽脖子上一閃一閃映的胡媽滿是笑意的臉更紅潤了。

“挺好看的。”

胡云懷和胡云憙像約好了似的一起說道,說完兩個人的眼神微妙的接觸了一下隨即又分開。

胡媽好像沒看見兩人這種尷尬似的連連點頭說:“好!好!好!一會我給你們每人都包個大紅包,吃飯,大家吃飯!”

“我們碰個杯吧!祝我們永遠都幸福快樂!”沈嘉禾舉起杯用歡快的語調說道。

裝著飲料的玻璃杯互相撞擊發出叮叮當當的脆響,大家互相說著新年快樂。幸福的氣氛在發酵,彌漫在這個老房子里。

吃過飯,沈嘉禾爭著要刷碗,結果接連打破了兩個胡媽最喜歡的青瓷盤子,胡媽連說:“碎碎平安!碎碎平安!”

大家又一起回到客廳坐到沙發上陪胡媽說了一會話。胡媽可能看出胡云憙臉上難掩的疲憊神色,就叫大家都去休息休息晚上再一起守歲。

沈嘉禾神采奕奕的說她不困,鬧著胡云懷帶她去他以前常去的地方轉轉。沒想到胡云憙突然問小木想不想也去轉轉,最后胡怸怸也被拖著一起出門了。

五個人各懷心事在空蕩蕩的街道上漫無目的的走著。二月初的天氣還是有些冷,胡怸怸縮了縮脖子把手塞進大衣里。沈嘉禾和胡云懷走在最前面,沈嘉禾抱著肩膀用手不斷搓著胳膊,胡云懷就把外面的大衣脫下來遞給她,沈嘉禾甜甜的一笑也不推辭接過來披在了自己身上。

“要不要回去?”胡云懷柔聲的問她。

“不要!”沈嘉禾嬌嗔道。

“那你想去哪轉?”

“你們想去哪?”沈嘉禾突然轉過頭看著胡云憙和小木問道。

小木沒料想沈嘉禾突然問她們想去哪一時竟回答不出,旁邊的胡云憙倒是先說話了,“前面就是以前上的學校,去那看看。”

“好呀!好呀!”沈嘉禾看著胡云憙連連點頭,說完向前走了幾步,忽而轉過身子倒退著走,一邊走一邊問胡云懷,“你以前在學校好受女生歡迎嗎?”

“沒有女生喜歡我。”胡云懷淡淡的說。

“我不信!”

沈嘉禾突然跑到胡怸怸旁邊,挎住胡怸怸的胳膊,側著身子歪著頭看著胡怸怸問:“小怸,你哥以前有女朋友嗎?”

胡怸怸疑惑的啊了一聲。

“你哥以前有沒有女朋友啊?”沈嘉禾不厭其煩的又問了一遍。

“短暫的……有過吧。”胡怸怸想起那個讓大哥離家出走的女孩子。

“什么叫短暫的有過?多短暫,一天?一小時?還是一分鐘?”沈嘉禾忙不迭的問。

胡怸怸看她一點沒有吃醋在意的樣子反而笑呵呵的看著自己心里就覺得驚奇:大哥的女朋友果然都是這么奇奇怪怪的。

沈嘉禾看她不回答又搖晃了兩下她的胳膊問道:“到底多短暫嘛?”

“一年!?一年半!?”胡怸怸一邊思考一邊說,她也在計算大哥那次離家到底有多久。

“一年!一年半!你覺得一年、一年半是短暫?哎!你們兄妹果然都……”沈嘉禾說到一半突然住了嘴,又朝胡云懷問道,“阿懷,這個女生不喜歡你嗎?”

胡云懷在前面慢慢的走著,沒有回答。

沈嘉禾拖著胡怸怸走到前面,不依不饒的問:“你說呀!”

“只有她一個喜歡我。”

胡怸怸感覺胡云懷嘴角淡淡的笑意和眼睛里淡淡的悲傷,就像刀子一樣插進了自己的心臟。

她好想說:“不是的!不是的!”。

“我也喜歡你!”沈嘉禾高高的舉起另一只手不依的說。

“你不懂。”胡云懷看看她無奈的笑了笑。

“我也喜歡你!”胡怸怸也想喊出來。

我也喜歡你!

我也喜歡你!

我也喜歡你!

胡怸怸早已經在心里說了很多遍。

我也喜歡你。大哥。

學校已經關門了,幾個人在外面繞了一圈。沈嘉禾走著走著突然停下了,胡怸怸看見街對面有一家還在營業的蛋糕店,蛋糕店小小的門面全是落地的玻璃窗,店里刷成純白色,即使站在這里也能看見店里所有的布置。

“我們去看看好不好?”沈嘉禾突然輕聲說,語氣里帶著點請求的意味。

胡云憙這時候已經大踏步穿過了馬路,沈嘉禾還看著胡云懷絲毫沒有了剛剛的調皮說笑。

胡云懷看著胡云憙的背影低下頭說了句:“走吧。”

沈嘉禾像得了特赦一般蹦蹦跳跳的向蛋糕店跑去。

胡怸怸看見小木像石頭一樣站在原地,拍了一下她的胳膊,“小木,你發什么呆?”

“哦,沒事!”小木機械的回答道。

“你是不是太累了,坐了這么久的飛機。”胡怸怸拉起小木的手,“我們多久沒這樣在一起了?”

“怸怸,對不起,發生了這么多事,我應該在你身邊的,但是,我,我……”小木滿是愧疚的看著胡怸怸。

“你有什么對不起的,別說傻話了。走吧,咱們也過去看看。”

胡怸怸剛踏進店里就聽見沈嘉禾跟店員問,“只剩這種了嗎?”

店員回答說就只有這幾塊了,今天是除夕她們只營業到下午三點鐘所以準備的糕點很少。

沈嘉禾彎著腰臉貼在玻璃上左看看又看看好像很難以抉擇。

這時候胡云憙指著其中帶著半顆草莓裝飾的那個說:“這個挺好。”

沈嘉禾抬起頭看了看胡云憙,然后甜甜的一笑對店員說:“就要這個!”

沈嘉禾看著店員包裝好,然后神秘兮兮的又和她說了什么,那個店員會意的點了點頭,轉過身拿了一個東西裝進袋子里交給了沈嘉禾。

大家一起走出了蛋糕店,都站在門口不知要往哪走。

小木提議說,“今天除夕,我們要不要去廟里祈祈福。”

沈嘉禾是無有不應連聲說好。

他們攔了兩臺出租車,最后發現相比坐車的時間等車的時間反而更長。

廟里的人很多,小木帶著她們徑直走到掛著許愿牌的樹下。

那棵樹有三個人合抱那么粗,虬遒盤曲的根須裸露在泥土外面。從樹干上向四面八方伸出一條條紅色的繩子,上面掛滿了各種祈愿的木牌。

“我們也掛一個吧。”沈嘉禾滿懷期待的抬著頭看著胡云懷說。

胡云懷輕輕的點了點頭。

“怸怸,你要嗎?”小木問胡怸怸。

胡怸怸想了想也點了點頭。

小木和胡云憙燒了香拜了拜神像就先往前面走了。

胡怸怸看見沈嘉禾靠在胡云懷身邊一手拿著牌子一手認真地在上面寫著什么,她偶爾抬頭看看胡云懷,眼睛里亮晶晶的,胡云懷也低著頭看著她笑。胡怸怸轉過身在許愿牌上一筆一劃寫下了四個字,然后墊起腳尖把它系在了她能夠到的最高處。

小木在半山腰的小店給他們每一個人都買了一個熱乎乎的地瓜,她們一起爬上山頂,在上面照了一張照片。

漸漸地有人認出了胡云懷,她們就緊急的結束了這次短暫的“故鄉之旅”。

一到家,沈嘉禾就把蛋糕小心翼翼的放進冰箱里。

胡媽已經開始包餃子了,除了兩位男士,大家一齊動起手來,最后包出來的餃子奇形怪狀大小不一,胡媽端起一簾餃子直嘆道:“真是蝦兵蟹將啊,蝦兵蟹將!”逗得沈嘉禾哈哈哈的笑個不停。

等她們包完餃子一進客廳就看見胡云憙和胡云懷靠在沙發的兩頭睡著了。胡媽回屋里拿出兩條毯子給他們蓋上,輕聲對她們說叫她們也去她屋里躺一下。結果小木和沈嘉禾誰都不肯去。胡怸怸索性把她倆都帶去自己的臥室,小木本來就和胡怸怸要好,沈嘉禾又是開朗的性格,她們倒是完全不客氣。小木是真的乏了,趟下不一會就睡著了。沈嘉禾一會說東一會說西,自己把自己也說的昏昏欲睡了。胡怸怸倒是一點不困,胡云懷的突然出現給她帶來的震撼太強烈,她一時根本無法消化這種沖擊。她慢慢的坐起身,用最輕的動作下床,打開臥室門走出去。

一出去就聞到一股雞湯的濃郁香味,她穿過客廳的時候發現沙發上空無一人只剩下胡媽拿出來的兩張毯子攤在上面。

她沖進廚房,看見胡媽在里面忙活著,她又沖向胡云懷的臥室,里面也是空空蕩蕩。她跑出來慌不擇路的推開衛生間的門,最后又沖進胡媽的臥室,哪里都沒有,什么都沒有,她像個被拋棄在路邊的小孩,四處望不到可以求救的人,急得連眼淚也流不出來。

一瞬間她像想起來了什么似的,她一溜煙跑到門口,然后長舒了一口氣。

胡云懷的手提包還在那里放著。

她怦怦亂跳的心漸漸平靜下來,她推開玄關的門發現那里放著兩雙拖鞋,她又慢慢把門拉回來。

胡怸怸走回臥室,透過窗戶看見胡云懷和胡云憙正站在院子里。胡云懷側身站著像剛在外面時那樣只穿著一件黑色的高領毛衣,一只手里夾著一支煙,隨著他手指隨意的敲擊,有些煙灰簌簌的飄落下去,有些粘在他黑色的牛仔褲上。胡云憙站在胡云懷的側面,兩只手插在褲兜里,他的肩膀微微抬起形成一條直線,胡怸怸看不見他的臉。兩個人很久才說一句話,大多時間只是站在那里。等胡云懷又抽完一根煙,兩個人才一前一后的走進屋來。

小木睡醒從臥室出來時,天已經完全黑了,大家正坐在客廳里看電視,胡媽在茶幾上擺滿了水果、零食和牛奶。

胡媽一看到小木出來忙站起來說:“小木啊,睡好了嗎?喝不喝雞湯,阿姨給你熱著呢,他們都喝過了,一人一大碗,阿姨這就給你盛出來。”

小木忙拉住胡媽說:“阿姨,不用不用,我自己來就行了。”

胡怸怸在一旁笑著說道:“你就讓她去吧,做這些她最開心了。”

小木無奈的笑了一下坐到胡怸怸身邊,“你們怎么不叫醒我。”

“叫你做什么,人家睡的香香的非要叫人醒來最討厭了。”沈嘉禾在旁邊插嘴道。

“我們看你實在太累了想讓你多睡一會兒。”胡怸怸接著說道。

胡媽端著一碗雞湯走回來遞給小木,“還熱著,喝了身體就暖暖的,喝吧!”

小木看著胡媽臉上明顯有了歲月的痕跡,鬢角也有一些白發,一種感動涌上心頭,聲音有點沙啞的說了一句,“謝謝阿姨。”

“阿姨,快來快來坐,春節晚會開始啦!”沈嘉禾興高采烈的朝胡媽招手說。

一組組喜氣洋洋合家團聚歡天喜地迎新年的動畫伴著歡快的春節序曲揭開了春晚的序幕。金光閃閃的舞臺上出現一百多個青春洋溢的舞蹈演員,她們隨著舞臺的升降不斷的變換著位置,修長的手臂伸展收縮、纖腰扭動、裙角翻飛,隨著音樂的節奏衣裙一會變成粉色一會變成綠色一會變成紫色,就像春天里爭奇斗艷的鮮花。接著各種類的舞者悉數登場大秀舞藝,舞臺后的電子屏幕上出現一棵大樹,舞臺上升起一條條紅黃相間手掌粗細的彩色繩索。一時間彩帶紛飛、人影攢動,每個人臉上都是幸福的笑容,舞臺頓時變成一片狂歡的海洋。

“阿懷,你看,像不像我們剛剛去祈福的大樹。”沈嘉禾興奮的說道。

“嗯。”胡云懷輕聲回答。

熟悉的主持人走上舞臺,胡媽感嘆的說道:“過年還是要回來,在家才有年味啊!”

“是啊,剛到美國的時候春節不是在上課就是在考試,要看直播還要一大早起來。我爸剛去的時候就因為這個差點鬧著要回國呢。”小木感同身受的說。

“也真難為你爸媽了,在國外的日子都不容易,現在總算好了,你們都長大了。”胡媽把手放在胡云憙的手上拍了拍,“這次回來多呆幾天,一走又不知道多長時間能見面。

“那邊事情太多,簽證順利的話后天就得走。”

“這么快就要走?后天是你生日,媽還想……”胡媽聲音越來越小后面幾乎聽不見。

“阿姨,音樂會時間真的特別緊張,再說后天也還能呆一些時間呢。”小木趕緊說道。

“也哎,也好,好,年輕人多忙事業好。多虧你在阿憙身邊,我也能放心一些。”

“沒有,都是云憙哥照顧我。”小木看胡媽情緒又低落下去連忙轉移話題說道,“阿姨,你知道嘛,云憙哥可是春晚的忠實觀眾,還因為看春晚曠過課呢!”

“是么?”胡媽也笑起來,又轉頭對沈嘉禾說,“你們現在這些年輕人肯定不喜歡看這些傳統節目吧?”

“看是看,但是沒人陪我,我都是自己一個人看,沒什么意思。”沈嘉禾不乏落寞說。

“我也是。”胡云憙附和道。

“但是去年我很開心,因為阿懷也上春晚了,你們看了嗎?阿懷是不是好帥的!本來今年也要去的,可是……”沈嘉禾話鋒一轉臉上頓時開心起來,隨即又失落下去。

胡云懷抬起手揉了揉她蓬松的頭發。

沈嘉禾抬頭看看胡云懷,眼睛里的失落又變成欣喜,“你知道嗎,阿懷,我一動不動等到你出現誒,等的差點尿褲子。”

“我不是把節目單發給你了么!”

“你管我!”

胡云懷無可奈何的笑了。

胡媽一邊站起來一邊說道:“都餓了吧,我去給你們熱兩個菜,大家邊吃邊看。”

小木又要去幫忙,胡媽趕緊把她按在沙發上,“今天我最大,你們都得聽我的!我要你們今天只管開開心心就行,什么都別做!”

大家就這樣坐在沙發上看著春晚,聽著沈嘉禾東拉西扯,連胡云憙那張撲克臉也放松了不少。

將近十點的時候胡媽端上了一盤盤七零八落的水餃,有的只剩下皮,有的張著嘴,只有胡媽和小木包的還完完整整,像一個個元寶。

胡云懷和胡云憙在胡爸的遺像前點了三只香,大家就準備開飯了。

“阿姨,可以喝酒嗎?”沈嘉禾突然調皮的問。

“干什么都行!阿姨這正好有人送的紅酒,來看看,不喜歡阿姨去給你們買!”

沈嘉禾屁顛屁顛的跟過去,“我也什么都行,反正喝下去都一樣。”

“你這個孩子!”

不一會廚房又傳出叮叮當當的響聲伴著沈嘉禾清脆的嗓音,“我要這個杯子,當,這樣一碰杯,多帥氣!這個也好!”

“都拿出去,都拿出去!”胡媽寵溺的說。

胡怸怸和小木相視一笑,無奈的搖了搖頭。

吃餃子的時候沈嘉禾專門夾那些破了相的吃,一邊吃一邊吧唧著嘴說:“真好吃!”又惹得大家哄堂大笑。最后這些餃子竟然被消滅的一干二凈。

胡媽端著一堆空盤子又一股腦扎進廚房。

沈嘉禾不知道什么時候把蛋糕拿出來放在了茶幾上,又不知道從哪掏出一個生日蠟燭插在上面,那個蛋糕只有手掌大小像個折疊起來的扇子,蠟燭插在上面看起來像是長頸鹿長長的脖子很不相配。

小木看著沈嘉禾點燃那只蠟燭,一只手放在另一只手上握成拳頭輕輕的放在唇邊,然后虔誠的閉上眼睛。

她腦海里浮現出一個很久很久以前的場景。她慢慢抬起頭看向對面,恍惚看見胡云憙看著沈嘉禾的方向臉上閃過一絲詫異又浮現出一種久違的柔情。

她一松手,手里的玻璃杯驟然砸向地板發出彭的一聲悶響,她看見紅酒濺在她白色的棉襪上顯得特別的扎眼,地板上的紅酒杯像個不倒翁一樣來回的搖晃著發出咕嚕咕嚕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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