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些人終章)
劉倩夷,最終嫁給了一個外村的男人,男人是鐵匠,粗魯蠻橫,婆家也不是個好相與的,后來生了個姑娘,在婆母的逼迫下,瘋了。
劉倩夷瘋之前,回過北村,尋過哥哥劉文秀,后來,她尋不到哥哥了。
劉文秀離開北村,也是在她瘋之前,他同情妹妹的遭遇,卻又不堪忍受妹妹的無理取鬧,索性賣了家中田產,帶著錢財去了外省,本想著找份工作,再娶個踏實的女子過日子。
事實上,他也確實找了一份工作,只不過,他愛的人是他一生難以企及的高度,萬幸,那人也愛他……
還有一個人季司禮,他同劉倩夷的遭遇極其相似,他呀,娶了一個女人,尖酸刻薄,當然,不是劉倩夷。
他的弟弟季司南啊,和山石一起考上了鎮中,他愛李維花,李維花不愛他,或者說李維花她誰也不愛,誰也不敢愛。總之,這位弟弟,最終尋到了人生的方向,山石最后一回見他,他還在奮斗,后來,山石同他,漸漸的,斷了聯系。
至于李維花,她媽是個嫌貧愛富貴的,她受了這樣的教育,大抵也是吧。
她娘死于激動交迫,這個女人做夢也想不到,一生眼高于頂的她,死時身邊沒有一個人,只有烈烈寒風,連門前的梅花都敗了,尸骨被發現的時候已經凍僵了……
當然,李維花不會這樣離開人世,山石離開小學后見過她一回,是在酒吧里,季司南叫他去的。
山石去的不巧,去時,有個女人衣著華貴,站在李維花身前,給了她一巴掌,昔日愛過的女人受辱,山石忍不住沖上去質問那個女人。
那女人看了山石一眼,輕蔑地對著李維花說:“怎么?婊子就是婊子,饑不擇食已經到了這種地步?你不要以為旁人看得起你,便在我這里找存在感,旁人拿你當什么,你還就真把自己當什么,插個尾巴便不拿自個兒當人了?”
女人說完,便轉身離去,末了,又想起來什么,頓住腳步:“下回,別讓我遇見,我的男人,敢搶,我的手段,你可不一定受得了。”
“怎么回事?”山石看著眼前這個穿著暴露的女人,天哪,這還是他記憶里的她嗎?
“你不用管。”
“你以為我想管?”
“季司南叫你來的?”李維花終于正視山石,用的是問句,語氣里卻是肯定。
“是。”山石頓了頓,空氣里彌漫著尷尬:“你…你不能這樣。”
“不能哪樣?從小我媽教的我,人啊,一定要往高處走。”
“那也不是你這么個走法!”
李維花笑了,是啊,走?她怎么走的起來啊。
先前啊,旁人穿著補丁襖子,她穿著碎花裙子,后來啊,旁人躺著她趴著,旁人扮著她光著!
李維花是一朵花,一朵也曾渴望開在春天的風里的花,她嬌艷動人,卻終究沒有開在那個小山村,沒有開在野地里亦或是旁人的花園里。她,盛開了,盛開在那一年,盛開在十八歲,盛開在旁人的床榻上……
最后,來說一說江守平吧,他是山石故友,也是山石后來見得最多的小學同學了,他也考上了鎮中,不過很可惜的是,有一回大雨,他母親生病,他忙著趕回家去,雨天路滑,他摔下了山坡,摔得不湊巧,傷了骨頭。
后一日才被人發現,送到了醫院,雖說骨頭接上了,到底過了這么長時間,落下了些毛病,比如不能久行,這四個字,說大也大,說小嘛,卻生生斬斷了一個年輕人走出去的想法。
他曾一度頹廢,后來,他想通了,他不忍讓自己的痛苦加諸在親人身上,于是,他開始學著樂觀。
后來的后來,他果真如同這名字一般,守著平淡余生,知足常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