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水終章】

山石近來很不開心，因為妹妹輟學了。

妹妹輟學不是因為家里窮，說實話，在山石上學之后，周家是越來越富裕，這一點，從山石的雞蛋上便能看出來。

從前呢，是每周一個，如今啊，是每天一個，偶爾還能吃上條魚。不過山石不太喜歡吃魚，魚刺老是卡嗓子里頭，很不舒服。但是三水喜歡，山石便由著她，并不同父親說起。

說起來，三水輟學還是因為前頭說的那個新來的老師，三水大了，出落得越來越水靈，雖然還是小學生，但鼻子眼睛哪哪兒都瞧得出來，是個美人坯子。

這不，有一回，那王老師的魔爪伸到了她頭上，有些話，不必多說，都能明白。

那天回家，三水便同父親說，她要輟學。父親問他為什么，她只是咬了咬唇，不說話。

周述心疼女兒，也不再逼問她，私下里卻托了山石去問。

“阿水，咋的了？做什么不想上學了啊，和同學鬧矛盾啦？”

“才沒有呢！”

“那是咋的了，東西太難，阿水不會啦？”

“哎呀，你別管啦！”三水噘著嘴，把山石推了出去。

門外，周述把他拉到一邊：“問出來了？”

山石有些挫敗，搖了搖頭。

“誒呀，要你有啥用？！”周述皺著眉頭對山石說：“去，今天問不出來，明天別吃飯了！”

“可……”山石還打算接著說下去，可周述一個眼神便叫他閉了嘴：“好吧。”

周述欣慰一笑，拍了拍他的肩：“爹相信你，一定可以的。”

山石頗有些無奈?_?｀

話還是要問的，妹妹還是要哄的。山石又進了里頭。

“你咋又來了啊？”

“嘿嘿，”山石不知道說什么，摸著頭笑說：“那，那你明天還去嗎？”

“不去，不去，都說了，我再也不要去學校了！”

“哦。”山石站在地上，進又進不得，出又……嗐，他只好硬著頭皮往前上。

“阿水，可是，爹他能同意嗎？”

“管他呢？我不去，他還能把我綁著去？”

山石正要勸說她，外頭傳來一句震天響的聲音：“你試試！周三水，你看俺綁不綁得住你！”

山石不禁扶額，爹啊，你能不能別幫倒忙啊。

“那個，阿水啊，這個，他……”

“你別來給他當說客！有什么話你叫他自個兒來跟我講，別畏畏縮縮的，我瞧不起他！”

“好啊，周三水！翅膀硬了是吧？！”山石忙把沖進來的周述推出去，周述很配合地出了門，又給山石留了時間鎖上門，才在門外又敲又打，罵罵咧咧……

山石鎖上門，便轉身，正色道：“三水，你不能這樣說爸爸。”

“我，我，我……”見哥哥生氣，三水也有些慫了，站在一旁耷拉著個腦袋。

山石見狀，趁勢走過去，把三水拉到床上坐著：“阿水，咱們是一家人，媽媽死的早，咱就剩爸爸一個，拉扯著這么一大家子，你有什么話不能好好說，拉著爸爸就不該了。”

“我，我都知道，就，就是……”

“我知道，跟爸爸道個歉好不好？”

三水點了點頭，山石開始步入正題。

“說說吧，咋的了，總不能真叫爹把你給綁過去吧？”

“我…嗐，說了你也不懂。”

“方才說好的，有什么話好好說，三個臭皮匠，頂個諸葛亮，咱還能想不出法子來？再說，你要不想告訴爸爸，跟哥說，哥幫你。”

“我……”三水咬了咬牙，似乎是狠下心來：“我討厭那個王老師……”

有些話，不必多說，聽者自明。

三水終究是退了學。

后來，三水死了，死在水的懷里，也是在山石面前。

那一日，山石已經上了鎮中，偶一日回家，目睹了這一切，行兇的人看不真切，妹妹的身影，那么多日的朝夕相處，魂牽夢縈，早已鐫刻在骨子里，一眼便是她，一眼便萬年。

后來的后來，所有人都說她是失足落水，只有山石，然而旁人只道他想妹妹想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