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幅畫？

一幅跟楊老師一樣的畫？

瘋婆婆藏在相框后面的，是這樣一幅畫嗎？

安沐默默地想著。

難道父親是畫了兩張同樣的畫，一張給了馮大民，一張留給了楊老師嗎？

毫無疑問，這張畫隱藏了一個秘密，很可能就是文物的藏身之地。那么，父親是擔心自己可能會遭遇不測，所以，才會用這樣的方式將文物存放的地點告訴他的朋友們！

父親呢？他究竟遇到了什么事？他到底在哪里？

安沐咬緊了嘴唇。他咬的那么重，甚至咬破了嘴唇都不知道疼痛。直到嘴里有一絲血腥味，他才清醒過來。

而楊老師同樣想到了這些事情，他用眼光制止了安沐的失態。這個時候，不能讓機會溜走，不能讓別人疑心。

所以，他繼續用旁觀者的口氣，無所謂似地追問著。

“唉！這件事確實蠻奇怪。還有誰知道這件事情？別的婆姨也知道吧？”

老女人一臉正色。

“別人我怎么可能講？我擔心因為這件事再害死梅蘭，所以，除了我家老不死的，一個外人都勿曉得。”

“要得！要得！”楊老師贊嘆，“多虧你靈通，否則，她早就跟馮大民一樣的下場咯。”

老女人因為受到表揚，所以臉上露出一絲笑容。

“這倒是實情。萬一被別人曉得，她更沒有好日子過咯。也不能再嫁給楊家昌，生下楊月這個好妹娃咯！”她看著一邊站著的楊月。

“可惜楊月也是苦命的女娃，”楊老師嘆口氣，“她的阿爸死的也怪得很。”

“就是嘛！怪得很！”老女人打開話匣子，滔滔不絕。

“楊家昌一輩子老實巴交，四十多歲添個花一樣的婆娘，雖說有時候犯毛病瘋起，大半時候過日子蠻利索。又生個花骨朵一樣的妹娃，正是好日子剛開頭，不想他也是短命的鬼哇！”

“楊家昌他是自己不小心掉進天坑里的吧？”安沐問。

“天坑？你想下哈，他去天坑干么事？”老女人一臉神秘。

“他找了一輩子蝙蝠屎，哪里會不曉得天坑危險？夜明砂又不值錢，啷個會用自己的命去換呢？”她淡淡的說，“馮瘸子有一句話說的對，命里有時終須有，命里無時莫強求。”

“馮瘸子？”楊老師故意提起這個人，裝作不認識的樣子。

“就是啊！前面超市老板的公公。”老女人指一指前面，“馮瘸子跟楊家昌是酒友，經常在一起喝酒的。他講楊德昌有一次喝醉了酒，鬼打胡說（貴州方言：吹牛）自己不想發財，要不，要多少錢就有多少錢。”

“馮瘸子說他亂講，楊家昌還摔了酒杯。后來，楊家昌就出事了。”老女人嘆口氣，“他死了一了百了，可憐了梅蘭和楊月妹娃兒，孤兒寡母受罪……”

她眼圈紅了。

安沐和楊老師對視一眼，覺得從她的話里，獲得了太多有用的信息。這可真是得來全不費工夫。

馮瘸子！他一直充當的是什么角色！竟然還妄圖騙取他們的信任與理解。原來，他不僅一手導引了馮大民的命運，竟然還順帶撥弄了楊家昌的命運琴弦。

想起他身體的缺陷，卻還扮成一副老實可信的樣子。這個人真的是深藏不露！也太狡猾可氣！

許是一下子說話太多，老女人有些口干舌燥。楊月給她倒杯水趁機多留她一會兒。

“伯娘，我阿爸一生老實巴交，不會得罪人，他是不是被人害死的？”楊月問。

“這個誰也勿曉得。”老女人說，“許是你阿爸真的有值錢的寶物，被壞人惦記著也說不得。”

“我聽別人說，楊月阿爸死在天坑里，還是老村長幾個人把他帶上來安葬的吧？”

安沐想起嚴毅婆婆說過的話。

老女人說是的，大家都害怕，也想不出辦法弄他上來，還是他和村主任還有楊月的堂叔公，他們幾個膽子大，想出個方法將他弄上來的。

“講起就是這里很奇怪，我家老頭子講，楊月阿爸不曉得從哪里掉下去坑底，人都還沒摔散，背簍里卻裝起半筐青草，不曉得有么子用。”她說。

楊月聽到這里，用復雜的眼光看了安沐一眼。安沐明白她的意思。雖說并不能確定她阿爸是怎么死的，但是，他去天坑一定是為了那些文物。簍子里的青草大概就是為了掩人耳目的。這讓楊月有些無法接受。

安沐沖著楊月輕輕搖搖頭。事情沒有水落石出之前，誰也不能輕易判定。

“兩個男人都是這樣的死法，梅蘭就瘋了。唉！”老女人嘆了一口氣，“年輕時候的梅蘭，是出名的好看，卻變成如今這樣，講起就是她的命不好……”

她絮絮叨叨地說了一大堆關于命運的話。

“哐啷—”！

突然，屋子里傳來一聲響，似乎是什么東西掉在了地上。

楊月急忙進到屋子里。大家看時，瘋婆婆手里拿著一塊酥餅走了出來。

原來楊月把給她買的點心掛在墻上，她踩著板凳去拿，碰撒了一地。

楊月哭笑不得。

“你要吃，喊我一聲我給你拿嘛！要是你摔倒咋辦撒？”

瘋婆婆手里拿著點心，徑直走向老女人。

“秀華，給你吃點心。”她笑瞇瞇地，“這個好吃得很。”

“你自己留著慢慢吃吧！”老女人起身，“我出來半天，家里那個老家伙又要嘟嘟囔囔罵人了，我走起了撒！”

她跟大家打聲招呼，就起身，慢慢走下臺階離開了。

瘋婆婆依舊笑嘻嘻的，轉身看著安沐，把手里的點心遞到他眼前去。

“劍平，你也來吃點心嘛！這個好吃得很哩！”

她清楚地說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