漾月并沒有把所有的希望寄托在小夏子身上,那日過后她又是偶爾出門尋找客源。
“陛下,孩子在踢我呢!”溫黛掩面輕笑道。
此刻那高高在上,大豫王朝的天子正貼在溫黛的肚子上聽著什么。
“黛兒,我們的孩子,我感受到了!”宮淵膝下孩子共有十一個,比起太祖可以說是子嗣稀薄了,宮淵對他的那些孩子并不寵愛,最多就是當成繼承人一樣在培養,可是溫黛腹中的孩子不一樣的。
“黛兒,我會好好對我們的孩子,一定會的!”溫黛看向那個男人,此刻的他正單膝跪著,這是何等的恩賜與驕縱。縱使起初是帶著目的接近,但此刻心中卻是不免染上一絲柔情。
黛貴妃懷孕的第三個月,皇上的賞賜已經快把黛貴妃住的寢殿裝滿了,對于這位后宮新寵,大多數人是不服氣的,她只不過是長得很像黛妃,憑什么就寵冠六宮?其中對黛貴妃怨念最深的莫過于同為貴妃之位的麗貴妃了。
大殿上,皇帝坐在龍椅上俯視朝臣,底下跪著一個胖乎乎的男人,他的朝服穿的不是很整齊,像是慌亂做些什么事時被拖出來一般。
對著這男人,朝臣大多是帶著幸災樂禍看熱鬧的態度的。
這些年來徐富可沒少仗著麗貴妃的名號欺負他們。
如今看了徐富落了難,他們都恨不得踩上一腳。
“徐愛卿這副儀容可與書香門第差之甚遠啊!”宮淵不喜不怒,似乎在說著一件平常事一般。
“陛下,臣是被宋丞相拉去的,這……都是宋丞相……”徐福見宮淵冷著臉,顧不得自己的儀容,直接跪著往前爬,他知道,若是今日這事落實了他就完了。
徐富此言一處,大殿上所有人倒吸一口冷氣。
這徐富找誰做替罪羊不好,偏偏找這一塊硬骨頭。
“住嘴!宋丞相?朕念你是麗貴妃的庶兄幾次三番的忍讓,你卻是敢做出這種齷齪事,來人給朕革了他的職,褪了他這身朝服。”宮淵冷聲吩咐道,容不得徐富做出一點解釋。
徐富很快就被拖拽出去,大殿上留下兩道血跡。
“蘇丞相可想要說些什么?”宮淵冷眼看了一下蘇澈,這個少年丞相天生殘疾,終生只能坐在輪椅上,對于徐富這樣的指控會做出什么樣的反應,宮淵也很想知道。
蘇澈眸色微冷,抬眼看向龍椅之上的君王。
“回陛下,臣是冤枉的。”蘇澈只說了這一句話,可他的臉上依舊是淡淡的,似乎沒有因為這場烏龍而起一點波瀾。
蘇丞相本就該如此。
“好,朕信你。”宮淵點點頭,對少年的話很信任。
下朝之后,蘇澈被單獨叫到御書房。
眾大臣對這事已經見怪不怪了。
御書房內,蘇澈的輪椅在宮淵不遠的地方,負責服侍蘇澈的侍從已經退下,御書房內只剩下皇帝和少年丞相。
“蘇澈,你給朕一個解釋!”宮淵微微發怒,對著蘇澈卻是發不出脾氣。
“陛下,臣是冤枉的。”蘇澈神色淡淡,淺色的眸子微微轉動。波瀾不驚的老成模樣讓宮淵又愛又恨。
“蘇澈!!!”宮淵并不在意徐富是不是真的犯事,一個螻蟻而已,何必在乎呢!
“朕自是知道你是冤枉的,朕問的是麗貴妃的事……到底是不是真的!”宮淵的臉色很不好,麗貴妃畢竟跟他多年,一日夫妻百日恩,他怎么可能對她沒有一點感情。
“如陛下所見。”蘇澈說道,指間的扳指被他輕輕轉個個兒。
御書房里的兩人沒再說話,宮淵坐在那里神色陰郁。
“朕知道了,你回去吧!”宮淵只想靜一靜,叫來了侍從推著蘇澈離開。
侍從推著蘇澈打算從往日的那條路走,卻不料蘇澈攔住他。
“換一條吧,這條路都走膩了。”蘇澈閉目小憩,手掌放在腰腹處。
“是,大人。”侍從很快應了下來。
蘇澈的心情算不上很好,哪怕再怎么早熟他也才十四歲。
現在的時節,花都凋謝了,蘇澈從御花園路過,這個季節的御花園也沒什么好看的。
“殿下?我抓到你了!”漾月一下撲進那人懷里,臉上的笑意未退,掙扎著拿下眼上的黑布。
“對不起!”漾月趕緊閃退到一旁,她沒想到怎么就是撲到這個男人的懷里。
明明……應該是男主呀!
漾月趕緊后退到一旁。
對于她來說,蘇澈是一個陌生男人。對于蘇澈來說漾月也是個陌生人。
“哪來的小妖精敢纏著我家……”侍從尚未說完就是被蘇澈打斷。
那姑娘害怕的樣子看著著實可憐,水靈靈的大眼睛撲閃撲閃的,睫毛垂下來,遮住那眼睛。
“閉嘴。”蘇澈低呵一聲。伸手想要扶住漾月,可伸手的功夫,那人就是已經跑的老遠了。
“你是?”漾月打量了一下眼前的少年,輪椅,白發,心中閃過一個想法。
“你又是哪個宮里的小宮女?你先說說完我就告訴你。”蘇澈微笑著回答。
“我是霄云宮的小月。”漾月回答道,這回答并不會顯得突兀,而且漾月的表情很自然,蘇澈是一點都沒看出來漾月認出了他。
霄云宮?蘇澈眸子一深,十分慶幸他攔住了這位姑娘。
“嗯……公子是?”漾月佯裝無知。
“在下……太醫院的蘇沫白。”蘇澈微笑著回答道。
侍從有些無措的看向自家主子。
主子怎么還用上大公子的名諱了。
“蘇太醫?”漾月心里覺得好笑,這大豫除了蘇澈她還真不知道誰是坐著輪椅的白發少年了。
“小月,可以這么叫你嗎?”蘇澈的微笑很有親和力,不過這倒是讓侍從大吃一驚,自家主子什么時候這么溫柔了。
“多謝公公幫忙,我已經到了,公公先走吧!”蘇澈忽然對著侍從說道。
微風襲過,侍從的臉上沾了些落葉,他不知主子為什么說些奇奇怪怪的話,但也明白此刻他最該做的就是順著主子的話說下去。
“丞……蘇太醫,奴就送您到這了。”說完在蘇澈的示意下離開了。
蘇澈依舊在這破落的角落里待著,漾月十分無奈,雖是不知道蘇澈為什么這樣做,但她也是十分樂意見到這樣的場面。
“小月,你可以和我玩一會嗎?”蘇澈折了一節草,在手里迅速編成一只螞蚱的模樣。
“當然可以。”漾月走到蘇澈身前,也拿了一根草,漾月沒有蘇澈那樣的巧手,折了幾次弄得都是丑的不能看。
“蘇太醫……我做的太丑了。”漾月說道。
蘇澈又弄了幾個新模樣,幾根草在他的手下編成螞蚱,毛毛蟲,小人。
花樣多的漾月看不過來。雖是如此,但漾月畢竟不是來看人弄這個的。
原著里,蘇澈是大豫最年輕的丞相,也是男主奪得皇位的得力助手,兩人的相遇大概是男主十五歲,蘇澈十八歲的時候,可如今漾月提前見到了蘇澈,自然想要讓兩人相識的更早一些。這樣男主也能少吃一點苦。
正想這怎么把蘇澈騙到霄云宮去,蘇澈就是說話了。
“小月。能幫我一個忙嗎?”蘇澈面露難色,好像在隱忍什么!
“當然可以了,蘇太醫,你想讓我幫什么忙?”漾月扶著蘇澈的輪椅,已經做好了無論蘇澈說什么都把他帶回霄云宮的準備。
“我想如廁。”蘇澈小臉憋的通紅,也知道自己這話說的是為難人了一些。
“什么?”漾月也瞪大眼睛,她萬萬沒想到蘇澈會提出這個要求。
“可……可以呀,我帶你去霄云宮……如廁。”漾月只覺得自己現在有點對不起宮千逸。這種感覺不知從何而來,更不知何時消去。
漾月推著蘇澈回到霄云宮,宮千逸還尚未回來,應該是以為游戲還沒有結束,躲到哪里去了。
把人帶了回來,漾月才是犯了難,怎么辦?真的伺候……蘇澈那啥!
漾月想到那場面頓時滿臉羞紅,這也太……羞恥了。
“小月,你轉身。”蘇澈也很不好意思。
漾月求之不得,轉身后恨不得再跑幾步。
實在太羞人了。
“好了,小月,你推我出來吧!”
漾月很快就是把人推了出來,盡管她一直沒睜眼睛,但臉還是因為此事漲得紅紅的。
“小月姐姐!你怎么……沒找到我!”宮千逸一邊喊一遍沖進大門,聲音隨著見到一個坐輪椅的男人而逐漸低沉。
宮千逸腦海里第一個想法就是這個男人是誰?為什么會出現在這里!
“殿下!”漾月心里緊張的很,手心出了不少汗,宮千逸叫她“姐姐”,蘇澈應該不會因為這件事給她記上一筆吧!
漾月只覺得自己怎么就是那么不注意,九皇子叫自己“姐姐”。
“九殿下。”蘇澈并不能起身,只是頷首示意。
宮千逸并不認識眼前的這人,只覺得這人是來和他搶小月姐姐的,某種意識覺醒,宮千逸蹭到漾月身邊,抱著她的一條胳膊。
“小月姐姐,他是誰呀!”漾月只覺得自己的腦袋沉得很。
求求了男主,不!要!叫!我!姐!姐!了!漾月崩潰。
“殿下,他是太醫院的蘇太醫,來我們這……”漾月實在是說不出“如廁”這兩個字。漾月心里隱約有個聲音在喊——千萬不要告訴宮千逸這人是來如廁的,否則后果不堪設想。
宮千逸目光如炬,視線始終沒有離開輪椅上的蘇澈。
漾月尷尬的摳腳,想著給兩個人找一個話題。
卻不料自己成為了話題。
“九殿下的宮女很漂亮!”蘇澈緩緩舒展一下身子說道。
“閉嘴。”宮千逸身邊的氣壓忽然就是低了下來,他看著蘇澈的眼神帶著殺意。
漾月作為一個只想看男主和丞相聊事業的小炮灰此刻——異常的尷尬。
“九殿下剛才是在和宮女一起玩躲貓貓嗎?真的沒想到九殿下還喜歡這種小孩子才喜歡的游戲。”蘇澈長得和善,此刻坐在輪椅上,看著比宮千逸矮了一點,但這時的話卻是和他的面容大相庭徑,根本不像是從他嘴里說出來的一樣。
漾月站在一旁愣住了,這……不應該呀!蘇丞相和男主相遇不是應該聊理想聊抱負,再怎么也不至于……是這樣吧!
“不過這樣也好,及時行樂也沒什么不對!”蘇澈微笑著說道,漾月只覺得蘇丞相這人實在是個笑面虎,她拿的絕對是假的劇本。
“不用你管!滾!”宮千逸對蘇澈展現出前所未有的敵意,他不喜歡這個人。
“既然來了,那微臣還是給殿下號脈,看看殿下的身體是否康健。”說完蘇澈迅速轉動輪椅,很快到了宮千逸身前,摸上手腕。
宮千逸尚且來不及做出反應,蘇澈就是已經退到時候身后了。
“殿下很健康,微臣先走了。”蘇澈自己轉動輪椅到了門口,這時宮千逸才是反應過來自己被戲耍了,于是走上前去想要抓住那人。
蘇澈拿出折扇,幾下的功夫就是把宮千逸逼得節節敗退,根本近不了他的身。
國宮千逸氣急了,可是他根本沒有辦法。
“殿下還是太小了。”蘇澈一笑,侍從不知何時到了他的身邊。
“小月,再見!”蘇澈朝著漾月打了個招呼,侍從就是推著人走了。
漾月愣在原地,就連宮千逸來拉她都是沒有察覺到。
“小月姐姐!你是不是喜歡他!”漾月低下頭,宮千逸拉著她的袖子,眼睛紅紅的,像是染了血一樣。樣子看起來委屈極了。
“小逸,沒有啊!”漾月趕緊安撫男主,宮千逸從來沒有這么委屈過,那樣一個癱子把他打的節節敗退,他在小月姐姐面前丟了臉。
“小逸,真的沒有,他比你要大上四歲,我相信你以后肯定會超過他的。”漾月安撫男主道。
宮千逸抬起腦袋,似乎是不相信漾月的話。
“真的嗎?”
“當然是真的!”漾月摸摸宮千逸的腦袋說道。
宮千逸也點點頭。以后他會更努力的。
蘇澈出了宮門,嘴角笑意更甚。
“公子,盯梢的人已經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