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柳煙客自然是和柳勇有幾分交情,但卻稱不上摯友,完全是看在父輩們的面子,逢年佳節會有碰頭遇面之類的。
“小勇,令尊近來可是忙壞了?”
楊煙客瞇著眼笑道,心里卻是嘲著:柳知縣估計最近不好受,二弟這回真是捅婁子,不過也多虧了他,不然我這次也是要倒霉的。
“哼,用不著煙客公子關心。”
“都是修文同學,何必呢?”
“煙客公子,既然無事,我等就先走了。”
說畢,柳勇便欲出欄,柳煙客忽然伸手攔住。似笑非笑道:“小勇,這么著急干嘛,既然來了我家非書坊,留下來坐坐如何,正好院試在即,指點你一二可否?”
也不知道楊煙客哪來的如此之大的自信,或是故意而為之,楊煙客雖是生員之名,但其中多少是摻著水分,就如同不少士子之八股,套話連篇,不成體統。
柳煙客因和陸羽對了賭,但心中仍然是不甘心,已經最開始的小仇小怨演變成敵視之慨。
陸羽本不想理會楊煙客,沒想到他自己倒是送上門來,只聽得他又是道:“陸羽,沒想到你居然能得了一等,真不簡單啊。”
話雖是這樣說,但卻帶著陰陽怪氣的味道,陸羽在蕭山文會得了一等。
但由于年齡的原因,多多少少會收到質疑。但畢竟是沈公親點而得的,總歸是實至名歸的。
楊煙客今日本是受了罰,關在家中讀書,借機到書坊,偷偷溜了出來,沒想到在此遇到了楊勇和陸羽二人。
“煙客公子今日解足了?”
“哼,用不著你操心,我告訴你,陸羽,別以為拿了個一等就了不起,過不了院試你永遠是個不入流的小童生。”
陸羽淡淡地笑了笑沒有回話。而一旁的柳勇卻忽然道:“煙客公子還是顧及自己吧,整個修文誰不知道煙客公子的生員名頭?”
乍一聽似乎沒有毛病,但細細一想卻又是不對勁的,柳煙客的生員之名自然摻著水分,平日里走馬調狗,酒樓茶藕,自然是不少被人詬病。
已近了午時三刻,外頭的陽光刺著眼,而里頭的幾人卻是爭鋒相對著。
忽然外頭傳來一聲喘氣聲,由遠至近,進來了書坊內。
“少…爺,家里讓您…快回去,大老爺回來了。”
頭上粘著細細的汗珠,喘著氣的仆僮來不及作揖,便急急忙忙地道了出話語。
柳煙客正欲罵口而出,忽然聽清是父親回來,心中亦是害怕一二。在家中,惟有二人是令柳煙客心中沒底,一是祖父柳天成,二是父親柳剛封。
想到這里,柳煙客心中就有了幾分忐忑,雖說他自己是柳剛封的獨苗,但近來因和陸羽對賭的事情卻不知道怎么得傳到家中,自然是被好好斥責一番。
“急什么,沒看到我和小勇說話嗎,沒眼色。”
“少爺,小的錯了,但是大老爺說讓您趕快回去,不然就要來這兒啦。”
“行了行了,這就回去,你先去給我我父親說一聲。”
仆僮聽完,心中松了口氣,趕忙拱手欲轉身,又是眼角悄悄打量了下陸羽一下,出了書坊。
卻說楊煙客來此一鬧,兩人閱書的好心情自然淡了許多,陸羽心中到不覺得。
其實如此之人物,生活中多得可見的,亦如前世讀書的時候,總會有幾個討厭的同學,期間的矛盾,或多或少,或大或小。
可我們能做的是什么呢,無非是分辨到底什么是本質的差別,簡單來說就是到底是自己的原因還是他人的。
兩人出了書坊,走在沿街的石板路上,修文縣里頭書坊倒是修了板路,其余則是土路的。
巧的是雖是五月,但依舊冷冷的,百姓依舊穿著厚厚的襖子,人來人往的,忙碌依舊是生活的主題。
兩人走到過馬橋邊,卻默默無言,柳勇忽然開口道。
“陸羽哥,你別生氣,劉柳煙客就是那樣。”
“有嗎?”
其實柳勇心中倒是想說有的,方才瞧著陸羽一言不發,以是心中懷了怨,遂一路默默的。
“沒有的,我自然不會因為這樣的事情煩擾。”
陸羽笑了笑道。
如果因為有人挑釁,言語嘲笑幾句便惱了怒,豈不是常常滿懷怨氣的活著,那豈不是累壞自己。
生活最好的狀態就是做好自己。其余的便沒有必要多想罷了。
“改日再見,那我就告辭了。”
“陸羽哥慢走。”
話說兩人別了話,陸羽回到吊腳樓已經是過了正午最熱乎的時候,今日正好寨子里有一戶人家娶親,一到李家寨就聽到人聲傳來。
按照苗族的習俗,成親前一段時間,男子和女子是不能見面的,倒也正常,與漢族習俗無異。
但卻有種特別的習俗,那便是“哭嫁”,陸羽正巧碰上,大老遠便聽到女子成群的哭嫁聲響,沿著山路蕩蕩悠悠地傳到耳朵中來。
仔細一瞧,陸羽朝一旁看著熱鬧的卯青,亦是寨子里的小伙子,原來是厲家的小閨女要出嫁了。
話說這哭嫁倒是歷史悠久的很,起源倒是有記載在戰國時期便有的。而且其中講究還多。
哭嫁一般從新娘出嫁的前大概一個禮拜左右哭唱的序幕。不過,開始時都是斷斷續續進行的。
可以自由地哭。親族鄉鄰前來送禮看望,誰來就哭誰,作道謝之禮節。喜期的前一天晚上到第二天上轎時,哭嫁達到高潮。
這段時間的哭唱必須按著傳統禮儀進行,不能亂哭。誰不會哭,就會被別人嘲笑甚至歧視。
陸羽覺得好奇,便多看了兩眼,新娘子遠遠地倒是看不清,不少精神的小伙子亦是如此張望,或許幻想未來有一天也能娶媳婦如此。
“曹陽叔,這是老厲家的女兒嗎?”
“是啊,陸公子,今日可是剛學了出來?”
“沒,去了縣里頭會會同窗。”
“祝陸公子有朝一日,提名上卷。”
“多謝吉言。”
巧的是,陸羽碰上了李老爺家的老仆,曹陽管事,便有多多侃而兩句。
令陸羽沒有想到的是,曹管事竟然又提起了上年的事情。
“陸公子還記得李大爺想收您義子的活事嗎?”
“自然記得,李老爺善良。”
“老爺的確如此,前日囑咐老奴,倘若見了陸羽公子,便將此信給了公子,原本是讓小六來的,可惜昨日染了風寒,還暈在床上,不知何時候能醒過來。”
曹陽嘆了口氣,緩緩道來,倒是把陸羽一驚,小六竟然病了,在陸羽印象里,小六一向未病過這般嚴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