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多久，云卿就醒了。

墻壁兩邊上方是供暖的氣扇，過高的溫度讓她渾身是汗，難受得很。

她的手順勢撐在身邊的一邊，壓到的是一層柔軟的衣服內里，又側到另一邊，對上他精致的側臉。

她并沒看多久，伸手擦了擦自己額上的細汗，她動動脖子拉開衣服的扣子，還是悶悶的，她才發現自己最熱的手臂是靠在他身上的，而自己的頭發也已經汗濕了。

她站起身，他就睜開眼了。

“你醒了？”他先開口問她。

“我們怎么在這？”她輕轉了下兩邊的身體，拿著手指充當扇子在頸邊揮揮。

“別扇了。”他也站起了身，拿起地上自己的衣服。“我沒權限進不去，就只能讓你在這睡會兒了。”

“外邊冷，你快進去吧。”

云卿上前，對著瞳孔識別掃描識別了自己的身份。

她進到了房間，里面已經沒有了昨天的紙箱，她展開在床上的衣物也整整齊齊的疊在床尾，房間里還多了一個帶著透明玻璃的木質儲物柜。

她一直沒有動作，保持著推門的姿勢站在門邊，他就也一直等著她。

“噢…對了，你要不要進來？喝口水什么的。”想起身后還有人，她才把門推開。

“不了，我也要休息休息。”

他退了一步，剛好就站在那走廊能撒進光的地方，他彎唇笑笑，沒有了之前的生分和疏離，他整個人都溫了下來。

離了冬天的寒冷，窗外的鳥鳴聲變得更加恣意暢快。

“還早，你好好吃飯。休息好了再到靶場找我。”

他知道她愣了，他又笑了笑，留下一句話后轉身離開了。

他走在沒有窗戶的那一側道路，看著光落下影子時帶著樹葉的翠綠。

走廊盡頭，他碰見了安老師。

“你剛剛在干什么？”她先開口問了他。

“安老師追到武學院來，是要檢查我的工作嗎？”他彎唇笑笑，雙手習慣性的插進風衣兩側的衣兜。

安老師走近他，眼神間多了幾分冰冷，語氣也不太友善：“你為什么要背著云卿回來？”

他挑了挑眉，挺拔的身高自帶的氣場不經意間也流露出幾許：“她身體不舒服，我自然要照顧她，畢竟還要早些完成安老師的任務。”

“你……”她語氣陡然升高了些，但又一瞬間壓低，緊蹙著眉頭：“你明明就沒那么清白。”

“我很清白，對誰都是。”他收過身子，退后幾步遠離了眼前的人，仍是在面上留著自己柔柔的微笑。

他側了側身子，看向遠處最后一間屋子，那邊天窗投進一些光，積在半掩的門，那邊的地板反射著光：“有些話，別在這說，對你對我好像都不太合適。”

安老師也順著那邊看去，她低低頭咬咬牙，攏了攏自己的衣領，壓低著自己嗓音：“我說過，這件事過去后我就把她送回華國。你別弄得……到時候她回不去了。

你也清楚自己的身份，你給不了她更好的。”

當她最后一句話落下，他唇邊的弧度也隨著落下了，那面無表情的冰冷也席卷而來，他抖抖自己的的身姿，淺嘆了一口氣：“走了。”

他越過她，邁開了步伐，伸手戴上了風衣上的帽子，把帽檐壓低到額頭以下直往前走。

冬天就要結束了，天空的陽光帶來溫暖的同時也開始有些刺眼。

過了中午，云卿就出現在靶場了，而他也早就等在了那里。

室內的溫度高了些，他沒有穿前兩日里大家都統一的黑色風衣，而是身著干練的迷彩服，套著防彈背心站在那，擺弄著手上的槍，彈出彈夾把子彈一個個都擺在桌上。

他拿起桌上的一副手套，緩緩給自己戴上，邊戴邊開口，但沒有看向云卿的方向：“下午好云卿同學。”

“你好易……小……小易老師。”話語脫口而出，但想起早上他說的話，她就改了口，只是語氣間滿是別扭。

“戴上這個。”他遞過來一雙尺碼要更小一些的手套，那手套上的皮質光亮，在他手的對比下，顯得更加小巧。

他看著她，把手套放在她面前的桌子上，推過去一把槍：“本來我以為昨天不需要用到子彈，今天你戴著這個，手就沒這么疼了。”說著，他還用下頷指了指那手套。

云卿低頭，盯著那手套，又抬眼看看他，想說些什么，他卻轉了身，去到另一張桌前拿起了另一把槍。

云卿這才發現，他們兩人的槍不一樣。自己這邊的槍，是后坐力更小的的另一個型號。這些槍她在云家的武器庫都見過。

“你持槍的姿勢沒有問題，但是手上沒力控不住槍。

右手扣動扳機的時候，左手一定要緊緊握住右手的指節。你的手不舒服，那就每次都要注意這個問題。自己盡量避免單手控槍。”

“來，試試。”

他拿起了她桌前的槍，把彈夾一顆一顆填滿。

看著云卿把手套和護目鏡、降噪耳罩戴上后，他推上彈夾后握著槍管把槍座的那端遞給她。

云卿接下，雙手握緊后把槍口指向遠端的靶子。

“右手接住力，左手注意用力。”他的話語隨著她的姿勢擺好后傳來。

“砰”

一聲槍響，遠端的靶子外圈的白線留下一個小口，上方的大屏顯示數字2.3，而出槍的人手中抖了抖，后坐力給雙臂留下難以控下的顫抖。

“打中了！”云卿看向大屏，語氣帶著興奮，看向他的眼神中在期盼著夸獎。

而他保持著觀看的姿勢，沒有過多的動作，也沒有回身看向她的眼神，只是平平開口：“嗯，再來。”

沒得到想要的，云卿抿抿嘴，把身子轉了過來，抬起雙手對著眼前已經自動更換好的靶紙。

又是一槍。大屏上顯示的數字為3.1。

云卿這次抖動的雙臂更加明顯，肩膀也止不住的上揚了些，肩膀的肌肉也抽抽的疼痛。

“再來。”

聽到話語，她努力調整了姿勢，又開了一槍。

而這次，并沒有打中靶子。

她看向他，沒有收起自己的動作，抖著雙臂在半空中懸著，習慣后退的腳步挪了挪不知道是否該收回來。

他沒有說話，注視了前方的靶子好一會。云卿等得有些著急，也有些緊張著他開口的評價，也想聽到一些建議，但他卻沒說任何話，往云卿的方向走。

他走到她身旁，抬起自己的一只手臂，緊緊握住了她的手，連帶著槍一起，穩下她的動作，用一種捧著她手的姿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