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玉林去送韓叔、韓姨后,嬌嬌就魂不守舍,心不在焉。盡管她在心里一直對自己說,他明天就回來了,最晚后天就回來了。可是沒有用。
第二天,玉林沒回來,第三天,玉林還沒回來。嬌嬌急了,問婆婆道:“玉林是不是出事了?”
老太太道:“四個大人有什么事出?又不是坐汽車。汽車擔心會翻車、撞車。馬車又不會。馬車走得慢。再過兩天就回來了。”
這天中午,熊兵來了。熊文對他道:“你和你老婆商量得怎樣了?”
熊兵道:“她不肯走。她父母也不讓她走。”
熊文道:“萬一共產黨捉你去坐牢,你不要怪我。”
熊兵道:“為什么捉我去坐牢?”
熊文道:“因為受我的牽連。”
老太太道:“這又不是古代,還搞株連九族啊?再說你又沒有犯罪,只不過是改朝換代。歷史上改換了那么多朝代,沒看到哪個朝代會殺為前朝做事的百姓。”
熊兵道:“我們保安隊在抗日的時候打死了那么多日本鬼子。共產黨應該不會因為你,而把我怎么樣。”
熊文道:“你不走,老娘也不肯走,那老娘就交給你照顧了。”
熊兵道:“好。”
熊文對萬紅梅和嬌嬌道:“我們明天出發。你們快去收拾東西。”
嬌嬌道:“玉林還沒有回來。”
熊文道:“我們本來昨天就應該走的,就是因為等他,我才推晚了一天,明天是南昌飛臺灣的最后一班飛機,再不走就走不了了。”
嬌嬌道:“走不了就不走。”
熊文道:“不走,在這里等共產黨來殺頭啊。快去收拾。玉林說不定明天就回來了。”
嬌嬌道:“萬一玉林明天還沒有回來怎么辦?”
熊文道:“那我們先走。”
嬌嬌道:“我們走了,玉林怎么走?明天是最后一班飛機。”
熊文道:“如果玉林回來得不太晚,福建還沒有封鎖,就從福建坐船到臺灣去找我們。熊兵會告訴他怎么走的。你放心。”
熊兵道:“我會把玉林送到福建去的。”
萬紅梅、嬌嬌這才動身進屋。
熊文對老太太、熊兵道:“我們走了以后,你們也離開這里,住到梅嶺去。不要跟別人提起我。這房子就空在這里,不要管。”
老太太道:“沒有那么嚴重。我不走。我就住在這里。再說,共產黨如果因為你,而捉我,那我住在哪里都一樣。”
熊文道:“你聽我的,沒有錯。”
老太太道:“該聽的聽,不該聽的不聽。”
熊文嘆口氣,不再說話。
第二天吃過中飯后,一輛汽車將熊家老少送去機場。
嬌嬌哭著不肯上飛機。她對熊文道:“爸爸,我不走。我跟婆婆住在一起。”
熊文道:“不行。你跟婆婆不一樣。你跟金成、金甜都必須走。”
嬌嬌道:“你們把金成、金甜帶走,我不走,我要留下來。”
萬紅梅道:“我們才不幫你帶孩子呢。快走。”說完,她伸手去接抱在老太太手里的金甜。
老太太抱著金甜舍不得放手,不停地吻著金甜的小臉、小手。
萬紅梅強行抱走金甜,又一手拉著嬌嬌往飛機邊走。
嬌嬌哭著回頭喊:“婆婆。”
金甜看到嬌嬌在哭,便也哭起來。她一雙小手伸向嬌嬌道:“媽媽,媽媽。”
嬌嬌顧不上理金甜,只一邊跟著萬紅梅往前走,一邊回頭看著老太太哭,希望老太太發聲,讓她留下來。
老太太抹抹眼淚,對嬌嬌道:“嬌嬌,不要哭了,哭也沒有用。如果你跟玉林還有緣,玉林就肯定會到臺灣去找你。如果你們緣份盡了,你就是哭死了也沒有用。好好帶大金成、金甜。”
嬌嬌聽了老太太的話,哭得更傷心了。她轉向熊兵道:“叔叔,玉林回來后,你一定要帶他去福建,送他坐上去臺灣的船。”
熊兵道:“好。你放心。他一回來我就帶他去。”
嬌嬌一邊哭,一邊往前走。
被熊文牽著,走在最前面的金成,忽然回頭看向嬌嬌,哭道:“媽媽,爸爸還沒有來。”
見嬌嬌在哭,金成哭得更傷心了。他哭著對熊文道:“阿公,等等我爸爸。”
熊文道:“已經等了好幾天,不能再等了。”
拖著行李箱的熊兵對金成道:“你爸爸有事,明天他就來了。”
金成哭道:“明天飛機就開走了。”
熊文一把抱起金成道:“成成乖,不哭。飛機開走了沒有關系。你爸爸可以坐船去找我們。”?
嬌嬌走后的第二天傍晚,玉林風塵仆仆地敲響熊家小院的院門。
老太太一見玉林,便埋怨他道:“你怎么現在才回來?不是說了,叫你早點回來的嗎?”
玉林道:“我本來打算第二天看看我師傅就回來的,沒想到那天我師娘突然發病,我跟我師傅一起救她,又一起守到她病情穩定下來才回來。”
老太太道:“你師傅沒有別的徒弟啊?”
玉林道:“沒有。我師傅就我一個徒弟。他們的獨生女早就嫁出去了,現在,家里只有我師傅和師娘兩個人。這次師傅教會了我扎針。”
老太太道:“學會了扎針有什么用?嬌嬌昨天帶著成成、甜甜跟著他父母到臺灣去了。”
玉林道:“到臺灣去做什么?他們什么時候回來?”
老太太道:“他們可能不會回來了。”
玉林立時呆住。半晌道:“為什么?”
老太太道:“解放軍馬上就打過來了。”
玉林道:“我要去找他們。”
老太太道:“那你趕快去找熊兵。”
玉林飛快跑出院門,一口氣跑到保安隊,見到熊兵,他氣喘吁吁道:“叔叔,我要去找嬌嬌。”
熊兵道:“今天太晚了,明天再去。你為什么不早點回來?”
玉林道:“我本來打算第二天看下我師傅就回來的,沒想到,那天我師娘突然發病,我跟我師傅一起救她,又一起守到她病情穩定了才回來。”
熊兵邊帶著他往外走邊道:“你先回去好好歇歇,準備好要帶的東西,我們明天早上出發。”
第二天,熊兵和玉林坐火車來到福建,問尋到金門海邊,卻找不到去臺灣的船。
玉林一屁股坐到地上,淚流滿面。忽然他一躍而起,對熊兵道:“我游過去。”說完,他就往海里走。
熊兵慌忙上前一把拉住他道:“亂講!你怎么游得過去!這是海!你以為是我們家的河啊?不想活了,你!”
玉林流淚道:“沒有嬌嬌,成成,甜甜,我就是不想活了。”
熊兵兩眼也開始濕潤起來。他緩緩道:“我們先回去。以后再想辦法。你不要急,以后肯定會有辦法的。”
玉林不想回家,想留在當地等待機會。熊兵不放心他一個人留在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好說歹說,生拉硬拽,終于把玉林帶回了家。
玉林不吃不喝、不言不語地在家里躺了一天一夜。
第二天早上,玉林還沒有起床的意思。看著玉林蜷在床上面色枯黃、萎靡不振的樣子,老太太急了,對他道:“玉林,你的心怎么這么小,眼光怎么這么短哦。”
見玉林還是不理不睬不吭聲,老太太繼續道:“如果你現在餓死了,哪天嬌嬌、成成、甜甜回來,那嬌嬌不是也活不成了?”
玉林熱淚雙涌道:“她們不會回來了。”
老太太道:“我上次只是說她們可能不會回來了。如果她們確實不再回來,那我不是也要跟她們一起走?她們跟你公公、婆婆一樣,只是暫時離開一下。等情況穩定下來以后,他們就會回來的。”
玉林仍不做聲。老太太繼續道:“你不要只想自己,只想現在;要想想今后,想想嬌嬌,想想成成、甜甜,想想你公公、婆婆。兩個老人家帶大你容易啵?如果你現在餓死了,過段時間,你公公、婆婆回來,嬌嬌、成成、甜甜回來,他們得知你死了,你不是要他們的命嗎?”
忽然有人拍打院門。老太太去開門。熊兵來了。
他走進玉林的房間,一把拖起玉林道:“快起來,小邱落枕了,他等下會到診所去。你快去幫他治療一下。”
玉林有氣無力道:“我不想給別人治病了,把診所關掉。”
熊兵道:“你可以不給別人治,但保安隊的人,你必須治。你答應過的。”
玉林道:“好。我馬上就去。”
老太太和熊兵暗暗松了一口氣。吃了老太太煮好的面條后,熊兵陪著玉林來到診所。
打開診所門,玉林開始打掃衛生。熊兵回保安隊。
一會兒,小邱歪著脖子來了。玉林先幫他推拿后腦、頸、肩幾處穴位,再幫他撥頸椎兩端和頸椎與肩膀交接處的筋。最后按揉他與痛點同側的中渚穴。按他小邱喊痛處,在痛處給他扎上銀針。
留針時,玉林輕輕按揉小邱的患處。每十分鐘左右,玉林就要捻動銀針一次,捻針時,讓小邱輕輕轉動脖子。
小邱道:“玉林,以前沒聽你說你還會扎針誒。”
玉林道:“是這次我去看我師傅,我師傅教會我的。”
小邱道:“你好厲害耶,推拿、針灸都懂。”
玉林道:“有什么用?”
小邱道:“可以治好多病啊。”
玉林道:“那又怎么樣?”
小邱道:“可以賺好多錢啊。”
玉林道:“賺好多錢又怎么樣?”
小邱道:“可以出名了啊。”
玉林道:“出了名又怎么樣?”
小邱道:“可以為更多的人治病啊。像我的落枕,如果不是你會治,說不定我這輩子都要歪著腦袋過日子了,那多難過。”
第三次捻針后,小邱轉動脖子已不再費勁。
玉林又拿起小邱的一只腳,用他的大指和食指一上一下地按揉他兩個腳踝后面的兩個凹陷處,五分鐘左右,換另一個腳。
兩個腳都按完了,玉林取出銀針。小邱輕輕轉動脖子,高興道:“好了!不痛了,太神奇了!沒想到一次就治好了。”
玉林微笑道:“好了就好。”
小邱道:“你的診所一定要開下去,不管解放軍會不會打過來。不管什么世道,老百姓總要有看病的地方。”
玉林道:“好。你回去以后要注意,不要讓脖子受寒,尤其是夜晚。睡覺的時候最好是用東西包住脖子。睡覺時,頭不要對著窗戶。”
小邱道:“哦。難怪我會落枕!我就是頭對著窗戶睡覺的。昨天夜晚,我沒有關窗戶,半夜起了北風,清早起來,這頸脖子就不得動了。謝謝金醫生!我回去就挪床。”
一個中年男人一瘸一拐地走進診所。他對玉林道:“金醫生,你到哪里去了?我這幾天,天天到這里來,門都是鎖著的。急死我了。今天你終于來了。快幫我看看我的腳。”說完,他坐到一個方凳上。
小邱道:“玉林,你忙,我走了。”
玉林道:“慢走。有空過來坐。”
小邱道:“好。”說完,他走出診所。
玉林問中年男人道:“你的腳怎么了?”
中年男人道:“膝蓋腫了。”
玉林卷起他所指的右腿褲管,看到他膝蓋內側微微隆起。
玉林道:“為什么會這樣的?是蚊蟲叮得了,還是關節炎?”
中年男人道:“不曉得。”
玉林道:“是老毛病復發,還是突然這樣的?”
中年男人道:“是突然這樣的。前幾天,我崴了一下腳,以為沒有事。沒想到,不久這膝蓋就腫起來了。”
玉林道:“你為什么會崴到腳?”
中年男人道:“那天我和我老婆吵架,過門檻的時候,沒注意,絆倒了。”
玉林道:“你躺到那張床上去。”
中年男人躺到床上,玉林先給中年男人推拿大腿內側的肝經,再按揉他內外踝骨靠腳面的那一側,然后、分別給他雙側的曲池、曲澤、間使和承漿穴扎上銀針,再針刺他另一個與痛點相對應的未腫的膝蓋。
收針后,玉林道:“回去弄白蘿卜、菠菜、絲瓜吃,也可以買點山楂吃。以后不要跟老婆吵架。你是男的,要多讓著女的。好了,你可以起來了。”
中年男人側身坐起,穿上鞋子,一落地,驚喜道:“太好了!不痛了。”
玉林道:“你走幾步試試。”
中年男人邁開腳走了幾步,開心道:“可以正常走路了,好得差不多了。謝謝金醫生。多少錢?”
玉林道:“兩角。”
中年男人掏出兩角錢紙幣,遞給玉林道:“明天還要來治啵?”
玉林道:“如果覺得痛就來,不痛可以不來。你不能生氣,特別是這幾天。一生氣,你的膝蓋就可能又會腫起來。”
中年男人道:“那是為什么?”
玉林道:“你肝氣不足,肝經容易堵塞。”
中年男人道:“那怎么辦呢?”
玉林道:“不要生氣,多吃我剛才跟你說的那些蔬菜、山楂。平常自己多按摩期門穴、章門穴幾個地方。”
中年男人道:“期門穴、章門穴在哪里?怎么按摩?”
玉林抓起他的兩手,邊由內向外按摩他的胸部邊道:“這兩邊是期門穴,就這樣,從中間往兩邊按摩。”
然后,他又拍著他腹部中央的兩側道:“這兩邊是章門穴,用右手從上到下按摩左邊的,再用左手從上到下按摩右邊的。”
中年男人道:“按摩多久?”
玉林道:“每個地方按摩十分鐘左右。”
中年男人道:“多謝金醫生!我走了。”
玉林道:“慢走。再見!”
中年男人邊往外走邊道:“再見!”?
沒患者了,玉林便坐在診所的一角發呆。他一會兒想嬌嬌用小提琴拉那首他百聽不厭的《梁祝》時的柔美姿態;一會兒想她低聲唱《送別》時溫柔、傷感的模樣;一會兒想兒子令人忍俊不禁的童言趣語;一會兒想女兒天使般望著他的柳眉笑眼;一會兒想那還沒出身的孩子不知是男是女,長得會像他還是嬌嬌,或者像甜甜那樣,一半像他一半像嬌嬌。沒有他在身邊,嬌嬌生孩子時會不會順利。想著、想著,他情不自禁地流下眼淚。
自己才離開幾天,幸福就棄他而去,那些美好的日子就恍如隔世。
“老天,你為什么這么對我?為什么對我這么無情?我做錯了什么?”玉林在心底吶喊。
他無法抑制內心痛苦,便關上診所大門,從診所后門走入自家院中。
院子里的白玉蘭、茉莉花、金銀花都開了。香氣滿園,如今卻無人欣賞!
玉林不禁想起往年,春、秋兩季花開時節,兩家人聚在院子里,就著花香吃喝、聊天的情景。
一邊飲著美酒或香茶,一邊吃著精心烹制的佳肴或點心,一邊聽著家人的高談闊論,或孩子們天籟般的嗓音,自己心里滿是甜蜜與溫馨。
可是,眨眼之間,那美好的一切就杳無蹤跡。為什么?就因為解放軍要打過來?解放軍有那么可怕嗎?日本鬼子打過來的日子都熬過來了啊!中國人還怕中國人?中國人還會拿中國人怎么樣?
玉林在院中徘徊著,徘徊著。不知不覺間,他向當年發現他母親尸骨的地方走去。
當他走到菜地中間時,發現那些未拔掉的小菜苗,居然在無人照料的情況下長大了些!青菜已長得手指般粗了,綠色的蘿卜纓子連成了一片,有些小茂密了,有些辣椒苗上居然掛著幾個小辣椒。
玉林心頭一顫,尋思著:
花不會因為沒有人欣賞就不開放;蔬菜不會因為沒有人采摘就不生長。
我為什么不能像花、像蔬菜那樣,悄悄的活著,靜靜的等待轉機呢?為什么要因一時的不順就怨天尤人,尋死覓活呢?
嬌嬌她們不過是到臺灣去了,又不是永遠從這個世界上消失了,她們只是暫時離開了這里。目前這種戰爭狀態,她們能躲開,未必是一件壞事,槍炮子彈是不長眼睛的。
等戰爭結束,解放軍進了城,說不定共產黨和國民黨又再次和談,再次合作,那個時候,她們就可以回來了,一家人就又相聚在一起了。或者,我可以到臺灣去找她們了。
如果我現在死了,那不是真的永遠見不著她們了嗎?對啊!先前怎么沒想到這些?
幸虧叔叔拉住了我、婆婆守著我、開導我。否則,自己白白送掉一條命不說,還會害得嬌嬌、公公、婆婆等等親人傷心;讓成成、甜甜沒有父親;讓還沒出生的孩子成為遺腹子!我真是個傻瓜!地下的老娘有知,一定會責備我!
玉林長長舒出一口氣,他默默坐到母親埋尸處旁邊的草地上。他感覺他與他母親并排坐著。
忽然他又想到,為什么金家人的命都有些慘,夫妻的緣分都不深?
從自己曉得的公公那一代算起,到自己,共三代,夫妻的緣份都不長。
小時候聽公公、婆婆說過,自己的親婆婆是生爸爸的時候難產死的,死的時候才剛過20歲!親公公是因為親婆婆的死,悲傷過度,不到30歲也病死了。
爸爸30多歲到上海去開工廠,僅僅在自己13歲到吉安逃難前,回來過一次,之后就杳無音訊。
爸爸肯定在淞滬會戰時,被日本鬼子的飛機炸死了。
他到上海去開工廠不到半年,就死在上海,到現在都不曉得埋在什么地方,好慘!
母親嫁給爸爸后,沒過幾天好日子。爸爸喜歡賭博,又喜歡逛窯子。他不僅輸掉了公公留下的大半家產,還把一個好吃懶做、挑三揀四、對公公婆婆吆五喝六、動不動就在他面前搬弄是非的妓女帶回家做小妾。
那個妓女除了比我娘年輕一些,身材比我娘好一點以外,一無是處。
日本鬼子進攻南昌的時候,母親不肯離開家,和我們一起去逃難。她是想為我們守住這個家。可是,家沒守住,她人卻也沒了。到現在都不曉得她是怎么死的,是誰將她埋到院子的這個角落里的。
母親好可憐啊!即使活到現在,她也不到40歲!
自己和嬌嬌結婚不到四年,就因為國共之間的戰爭,被迫分開,不曉得哪年哪月能再相聚。
難道金家悲慘的命運會遺傳?玉林問自己。現在怎么辦?有沒有破解這悲慘命運鏈的方法?
除了和公公、婆婆說的那樣,多積善積德外,還有別的什么辦法嗎?
自己沒有能力修橋鋪路,也沒有余錢捐助窮人,只有發揮自己所長,多為別人解除病痛了。
師娘早不暈倒、晚不暈倒,偏偏在我準備回家的時候暈倒,說不定,就是老天不讓我和嬌嬌她們去臺灣,讓我留在家鄉,為人治病,積善積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