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新世紀文學生態與詞典體小說的提出

以物理時間或者說政治歷史時段來進行文學史分期是較為常見的文學史分期策略和方法，翻看我們的各種文學史著作以及各大報刊的文論，大都以此為文學史書寫的基本線索和分期標準。盡管這種分期方法未能將文學自身發展演變的特征、規律作為核心“指標”，可能會產生一些機械、僵化的結論，甚至“錯誤”的結論，但從一個較長時段來看，文學的發展變化與社會政治歷史的重大變革往往存在著某種對應關系。為了敘述的方便，本書仍然采用“新世紀文學”這一廣泛流行的概念表述方式。需要特別指出的是，本書所論述的新世紀文學中的“新世紀”不僅僅是一個物理時間概念。新世紀文學的提出雖有物理時間維度的考慮，但絕不是千禧年的鐘聲所直接催生的。關于新世紀文學的起點、命名、內涵、特征、構成、趨勢、意義等已有眾多學者貢獻了各有啟發作用的觀點。我們意不在辨析新世紀文學的歧義與爭論以及價值與意義等問題，而是就其討論的問題，為我們所探討的詞典體小說提供一個較為宏闊的背景，或者說在新世紀文學生態的大背景下，探討一個文學現象：詞典體小說。關于新世紀文學的時間起點問題，於可訓認為：“它的起點，不應該是新世紀元年，而應該追溯到上個世紀90年代初。”[1]張未民甚至指出：“新世紀文學正是從新時期文學中自然而然地蛻變生長出來的，如果你愿意，完全可以將1978年看作一個開啟了21世紀的起點。”[2]實際上，新世紀文學的提出更多的是從新世紀文學的“新”質而言的。關于新世紀文學生態問題，雷達先生也曾在《影響文學生態的三大因素》[3]一文中論述了高科技、網絡、圖像等因素對新世紀文學生態的影響。本書所指的新世紀文學的時間起點主要依據於可訓等人的觀點，將其追溯至20世紀90年代，或者說至少將20世紀90年代作為我們論述的背景和參照。具體而言，本書所要探討的是新世紀文學生態與當前文學圖景之間的關系，以及這種宏闊背景與研究對象——詞典體小說之間具有哪些內在的聯系及值得深入研究的學術增長點。雷達先生的論述主要關注的是由三大因素所改變、塑造的新世紀文學生態以及這種文學生態下的文學現象。我們的探討將主要集中于新世紀經濟、社會、文化、傳媒中的哪些因素在哪些層面從根本上改變了新世紀文學生態，且這些因素在何種程度、哪些維度上具體影響了詞典體小說的創作、出版、評價與接受等。當然，我們的研究絕不是“文學社會學”的翻版，韋勒克、沃倫早就指出：“倘若研究者只是想當然地把文學單純當作生活的一面鏡子，生活的一種翻版，或把文學當作一種社會文獻，這類研究就沒有什么價值。只有當我們了解所研究的小說家的藝術手法，并且能夠具體地而不是空泛地說明作品中的生活畫面與其所反映的社會現實是什么關系，這樣的研究才有意義。”[4]在探討新世紀文學生態的宏闊背景時我們有必要借重艾布拉姆斯的文學四要素說，以此作為思考的起點和邏輯架構。盡管劉若愚、余虹等學者對四要素說進行了不同程度的修正和闡發，但其修正和闡發都是針對四者關系而言的，文學活動四要素本身巨大的學術意義是不可否定的。為了避免出現“大而不當”的“宏論”，我們力爭在宏闊背景的闡述與具體文學現象、文本分析中找到內在的契合點，并以此展開論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