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節 理論假設

一 商業智能正向影響企業國際化速度

商業智能作為一項信息技術，可以挖掘出動蕩環境中的信息，發現潛在的機會，同時最小化企業面臨的不確定性的威脅（Berndtsson，Gudfinnsson & Strand，2015；Elbashir et al.，2008）。商業智能為企業提供了幾個關鍵的行動：目標規劃、數據收集、數據分析以及信息共享與傳播（Dishman & Calof，2008；Elbashir et al.，2013；Wamba et al.，2017）。在企業的國際化過程中，企業的國際化速度非常依賴于信息知識的獲取與整合，國際化的企業需要收集充足的信息來增加對國際市場的認知，制定恰當的國際化決策（如進入模式等）以及獲取內外部人員對企業的認同度。而商業智能的運用可以為企業提供國際化所需的信息，商業智能中的數據集成可以為企業提供不同來源的數據集，通過收集不同來源的數據可以提高數據的完整性，并且通過比較不同數據源的信息可以提高信息準確性。因此，企業可以在此基礎上充分了解到國際市場以及企業內部的競爭以及運作狀態（Alberto et al.，2018；Wamba et al.，2015）。商業智能的分析能力可以幫助企業在所收集到的信息的基礎上，進一步提煉出能提高企業國際化速度的關鍵信息，形成有意義的國際化相關知識，從而有利于企業的一系列決策等（Chen，Chiang & Storey，2012；Rameshwar，Angappa & Stephen，2018）。因此，本研究認為商業智能在促進企業國際化速度上有正向影響。

具體來看，對于新興市場（如中國）的企業而言，企業由于“來源國劣勢”，在國際化進程中遭受著更多的挑戰，企業需要通過不斷地學習來獲取對東道國市場的認識。因此，商業智能的應用為國際化企業提供了大量有關國際市場的特定信息（Dedic＇ & Stanier，2016；Autio & Zander，2016），從而有助于企業加深對國際市場的了解，提高企業的學習速度。企業的國際化行為本質上是配置資源的過程，企業需要制定合理的資源決策來使企業資源產出效率的最大化。在此過程中，商業智能的運用有助于分析企業收集到的信息，從相關信息中識別出潛在的市場機會和風險，提煉出可用于企業操作的相關知識（Dedic＇ & Stanier，2016；Autio & Zander，2016）。這種轉化后的知識可以幫助企業了解競爭者的動向、消費者的取向等，從而快速并且“對癥下藥”地進行資源投入，提高承諾速度（Manyika et al.，2016）。對企業的合法性速度而言，企業的合法性速度取決于企業內外部人員對企業的評價。對內部員工而言，員工對企業國際化決策的認同度會影響企業的合法化速度。在這一點上，商業智能的使用可以幫助企業收集到員工對企業運作的意見及反饋，企業可以針對收集到的意見進行進一步調整，更好地滿足員工的期待。并且，員工的反饋意見的收集可以幫助企業“集思廣益”，從多方面多角度加深企業的國際化行為認知，提高企業的國際化速度。對外部利益相關者而言，政府、消費者和供應商是企業國際化溝通的重要環節，了解政府的制度、滿足消費者的偏好以及供應商的要求是企業能持續實現競爭優勢的基礎。因此，商業智能通過收集并分析上述利益相關者的訴求可以及時改變企業的不足之處，制定出具有針對性的決策方案，從而滿足各用戶的期待，提高企業的合法化速度。綜上，本研究提出如下假設：

H1：商業智能正向影響企業國際化速度。

H1a：商業智能正向影響企業學習速度與承諾速度。

H1b：商業智能正向影響企業合法化速度。

二 組織敏捷性的中介作用

商業智能對組織敏捷性的作用主要體現在以下幾點上：首先，商業智能為組織的敏捷性提供了廣泛且有效的信息，它們增強了組織的知識廣度和豐富性（Mikalefa & Pateli，2017）。而知識的廣度和豐富性在很大程度上決定了組織的敏捷性（Lu & Ramamurthy，2011）。商業智能提供的豐富的信息可以幫助企業了解不斷變化的市場（Cavusgil & Knight，2015；van Oosterhout et al.，2006）。特別是對新興經濟體的企業而言，商業智能提供的信息可以緩解企業自身資源的局限性，有效降低由于企業缺乏國際化經驗所帶來的障礙。商業智能所提供的信息可以幫助企業增加對國際市場機遇與挑戰的認知，識別和預測出國際市場的變化并發掘出國際市場中潛在的機會，從而快速應對市場變化提高市場資本化的敏捷性（Dove，2001）。其次，現有的和實質性的知識儲備使企業能夠最大限度地調動自身資源。當商業智能提供的信息為企業提供市場的運行軌跡之后，企業可以針對這些變化快速調整組織架構。即便是在高度不確定性的情況下，企業也能合理配置資源并進行一系列的運營變革從而快速改進產品和服務，提高企業的運營調整敏捷性（Cegarra-Navarro，Soto-Acosta & Wensley，2016；Lu & Ramamurthy，2011）。

雖然商業智能為中國企業的國際化戰略提供信息，但是企業仍然必須利用組織的敏捷性來解釋這部分信息，并且將這些外部知識轉化為可以重新學習的明確形式（Ortega-Gutierrez et al.，2015；Rameshwar et al.，2018）。因此，組織敏捷性對于提高企業的學習速度與承諾速度至關重要。對國際化企業而言，企業面臨著巨大的市場波動以及差異，組織需要充分發揮敏捷性來幫助企業有目的地響應環境的變化，并為企業提供高質量的決策服務。就市場資本化敏捷性而言，市場資本化敏捷性可以增強國際化企業的學習能力，幫助他們成功地運用顯性知識，快速地感知目標市場的機會（Lu & Ramamurthy，2011；Swafford，Ghosh & Murthy，2008），提高企業的學習速度。對于一個國際化的公司來說，其市場資本的靈活性越強，它可以轉換和解釋的國際化知識就越多，這就增加了企業在不同的制度和文化環境下運作的可行性。市場資本化敏捷性越強，企業能解析出的有關產品和服務的市場趨勢的知識也就越多（Swafford et al.，2008；Shahrabi，2012），企業可以根據這些未來趨勢及早地進行資源部署，及早獲取競爭性資源，從而提高承諾速度。相應地，運營調整敏捷性越大，企業能夠解析出的內部知識就多。當企業能夠獲取到更多有關內部流程的知識時，企業就會加強學習強度來改善內部流程的不足之處，進而提高企業的學習速度。此外，運營調整敏捷性的提高還能幫助企業了解到最大化資源效率的知識，從而企業進行合理的資源配置，提高資源的利用效率，提高企業的承諾速度（Tallon & Pinsonneault，2011）。由此，本研究提出以下假設：

H2：組織敏捷性在商業智能與學習速度與承諾速度之間起著中介作用。

H2a：市場資本化敏捷性在商業智能與學習速度與承諾速度之間起中介作用。

H2b：運營調整敏捷性在商業智能與學習速度與承諾速度之間起著中介作用。

組織敏捷性對提高企業的合法化速度也必不可少。企業的合法性來自于企業內部（如員工）、企業外部（如政府、消費者和供應商）的評價（Díez-Martín et al.，2013；Díez-Martín et al.，2010），評價越高代表企業的合法化速度越大。因此，企業在提高合法化速度時需要滿足不同利益相關者的要求與期望。對企業的外部利益者而言，企業需要滿足的利益點很多。具體而言，企業需要構建合理的組織架構來滿足東道國政府的要求與管制；東道國市場的異質性使國際化企業需要了解消費者的行為，制定出合理的營銷方案；企業的國際化行為也為供應商的利益帶來了一定程度的風險，供應商期望企業能在國際化活動獲得穩定的收入等。在此方面，市場資本化敏捷性地發展能幫助企業及早甄別出政策、市場競爭以及消費者行為變化的相關知識，并有效地根據這些知識制定出有效的應對措施，從而提高外部合法化速度。對企業內部員工而言，企業員工對企業國際化的戰略決策評價不盡相同，員工根據自身崗位提出的意見與建議對企業的日常國際化活動至關重要。因此，企業需要總結員工的意見，依據員工提出的意見進行及時的反饋，并做出相應的組織調整。在此方面，組織的運營調整敏捷性能夠幫助企業轉化更多的內部運營知識，并且針對員工提出的建議合理地進行生產要素分配，最大限度地滿足員工的期望（Shahrabi，2012），從而提高企業的合法化速度。相應地，對缺乏組織敏捷性的企業而言，企業難以解析出滿足利益相關者要求的相應的知識，因而也難以做出合理的決策，無法調整現有的流程和例程來應對新出現的期望，反而會因為市場的波動限制了企業的合法化進程。

綜上所述，商業智能為企業提供了諸多內外部信息，這些獲得的信息有助于企業掌握國際市場的變化、消費者行為方式的改變，競爭對手的動向以及企業員工的想法，從而能夠針對上述變化采取及時且有效的行動，充分調動企業的資源，提高組織的市場資本化敏捷性以及運營調整敏捷性。市場資本化敏捷性與運營調整敏捷性的提高能夠幫助企業更有效率地將外部知識轉變成顯性形式（Ortega-Gutierrez et al.，2015），并用于企業更好地服務于企業內外部人員，滿足利益相關者的期望，從而提高企業的合法化速度。由此，本研究提出以下假設：

H3：組織敏捷性在商業智能與企業合法化速度之間起著中介作用。

H3a：市場資本化敏捷性在商業智能與企業合法化速度之間起著中介作用。

H3b：運營調整敏捷性在商業智能與企業合法化速度之間起著中介作用。

三 文化距離的調節作用

對實現國際化戰略的企業而言，組織敏捷性的積極作用還受文化距離的調節作用。文化距離作為國際化企業面臨的典型因素是國際商務領域學者討論的重點。不過，就現有的文獻而言，文化距離對國際化企業的影響仍是不確定的（Rottig，Reus & Tarba，2013；Beugelsdijk et al.，2018）。部分研究認為文化距離為企業提供了新的市場機會，文化差異帶來的不同的信仰、價值觀有助于企業的學習與創新（Ahammad，Tarba，Liu & Glaister，2016；Barkema & Vermeulen，1998）。但絕大部分學者認為文化距離的出現有損企業的國際化績效（Reus & Lamont，2009），文化距離阻礙了需要轉移的關鍵能力的可理解性，限制了收購方與其被收購單位之間的溝通，從而對收購績效產生了負面的間接影響。

本章認為，對新興經濟體的企業而言，文化距離的加大限制了組織敏捷性對企業學習速度與承諾速度的積極作用。新興經濟體的企業在國際化競爭中常常面臨著國際經驗匱乏、儲備資源較少等困難，因此文化距離的增加會使企業的國際化也遭受著更大的風險，新興經濟體中的國際新創企業（INVs）越發受到學者的關注（Deng，Jean & Sinkovics，2018；Kiss，Danis & Cavusgil，2012；Musteen，Datta & Francis，2014）。當文化距離加大時，即便是對具有高度組織敏捷性的企業而言，企業也會因為市場異質性的增加導致知識解釋能力的降低。具體而言，當文化距離增加時，企業在運用市場資本化敏捷性解析知識時會遭遇到更多的信息溝通和知識整合成本，企業因而難以更快速更準確地了解國際市場的變化趨勢，難以針對潛在的國際機會進行快速和有效的學習與承諾，從而降低了企業的學習速度以及承諾速度。當文化距離增加時，即便組織能夠運用運營調整敏捷性針對企業運作出現的問題進行調整，但文化距離的出現增加的成本降低了企業的一系列學習和承諾活動的強度。如Uhlenbruck（2004）提出文化距離降低了收購者從國外經驗學習的程度，阻礙了被收購企業的銷售增長。由此，本研究提出以下假設：

H4：文化距離負向調節組織敏捷性與學習速度與承諾速度之間的正向關系。

H4a：文化距離負向調節市場資本化敏捷性與學習速度與承諾速度之間正向關系。

H4b：文化距離負向調節運營調整敏捷性與學習速度與承諾速度之間的正向關系。

相似地，企業的合法化速度強調滿足各方利益相關者期望值的程度，而文化距離的出現降低了組織的溝通效率，增加了企業的運營成本與知識管理效率（Reus & Lamont，2009；Pauluzzo & Cagnina，2019）。具體來看，文化距離的增加限制了組織與外部人員的溝通程度，在這種情況下，即便企業可以運用市場資本化敏捷性發現外部人員如消費者消費行為的變化，企業也難以與消費者進行有效的溝通，無法及時給予消費者反饋。文化距離的增加還會增加員工之間的價值觀的沖突以及不信任程度，這種沖突與不信任會降低組織運作的效率（Gomez-Mejia & Palich，1997），甚至導致組織的內部沖突，進而降低了企業的合法化速度。正如Reus和Lamont（2009）所指出的，文化距離增加了企業并購中的整合成本，阻礙了關鍵能力的可理解性，限制了收購企業與被收購單位之間的交流。由此，本章提出以下假設：

H5：文化距離負向調節組織敏捷性與企業合法化速度之間正向關系。

H5a：文化距離負向調節市場資本化敏捷性與企業合法化速度之間正向關系。

H5b：文化距離負向調節運營調整敏捷性與企業合法化速度之間正向關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