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 泰國華商的規模與分布

（一）泰國華商規模

由于缺少相對準確的普查數據，目前對于海外華僑華人的數據大多是估算得出的，這就出現多種版本的估算結果，從3000萬到8700萬人都有。2007年國家漢辦主任許琳介紹，約有5000萬以上的海外華僑華人和超過100萬的留學生；《中國經濟周刊》2005年第24期稱，華僑華人多達8700多萬；倫敦經濟學院學者馬丁·雅殼（Matin Jacques）估算，華僑華人總數大約有4000萬；中國社會科學院發布的《2007年全球政治與安全報告》認為，目前我國大陸海外移民人數已經達到3500萬人。[11]而王耀輝、康榮平2018年發布的《世界華商發展報告（2018）》認為，海外華僑華人總數為6000多萬人。[12]

由于泰國華人數量大，且與住在國融入度較高，目前還沒有一個準確的數據，僅有部分學者或研究機構對泰國華人進行估算，提出不同的人口“比例”。如曾任新加坡亞洲研究學會會長、新加坡華裔館館長的廖建裕教授推測泰國華人約占泰國總人口的8.6%；臺灣華僑志編纂委員會提出15%的比例；臺灣“僑委會”則提出11%的比例。[13]美國著名人類學家、漢學家施堅雅（G.William Skinner）對泰國華人數量有過較為系統的考證，他綜合泰國歷年華人出入境數據，在對華人聚集區進行的實地調查的基礎上，估算1955年泰國華人總數為231.5萬人，約占泰國總人口的11.3%。施堅雅估算了1917—1952年間每5年的泰國華人數量，得出約“11%”這一穩定比例。[14]施堅雅對泰國華人比例的判斷為大部分研究者所認可，成為推斷泰國華人數量的重要依據。

據莊國土教授的估算，2007年，泰國華僑華人總數約為700萬，大約占泰國總人口的11%。華人經濟是泰國經濟的重要組成部分，華人企業在泰國的各重要行業中占60%以上。雖然二戰后曾一度遭遇泰國政府壓制并于1997年經歷金融危機，但在21世紀的頭十年，在東南亞和泰國經濟回暖的帶動下，泰國華商穩健發展，東盟自由貿易區的建設和中國21世紀海上絲綢之路的建設為泰國華商提供了新的發展機遇。[15]

根據《華僑華人藍皮書：華僑華人研究報告2013》的統計，截至2011年，泰國華僑華人人口約718萬人，占泰國人口比例的10%左右，其中，潮州籍人口位列榜首，約占65%。泰國76府均設有潮州人同鄉組織，可見泰國華僑華人大部分來自廣東潮州。[16]按照世界銀行公布的數據，2018年泰國總人口6943萬人，按照泰國華人占總人口14%[17]的比例估算，2018年泰國華人數量約為970萬人，與泰國總人口一樣，呈逐年穩定增長的態勢。泰國華人主要居住在曼谷和半島的中部地區，在泰國工商業、金融業、旅游業、傳媒業中有著重要位置和影響。

（二）泰國華商分布

1.地域分布

在泰國，華僑華人主要聚居在曼谷、清邁、合艾等大中城市。尤以首都曼谷最多，約有50多萬華僑華人，以潮州人為主。泰南主要以閩籍華人為主。普吉島也是華人較多的地區之一，約有30萬人，占該地區人口總數的60%。[18]

泰北17個府約有華僑華人100余萬，其祖籍地大多為云南、廣東和海南等省。清邁府是華僑華人聚居較為集中的地區，約有華僑華人30余萬。祖籍潮州和云南的華人在當地占大多數，其次是客家人、海南人和廣肇人。

此外，在清萊、清邁、夜豐頌、達府等地，分布著70多個“難民村”，居住著原國民黨93師殘部及其后代，還有不少從緬甸逃難到泰國的云南籍人以及國內歷次政治運動中逃跑出去的各省人士，這些人共計15—20萬，其中云南籍約占90%以上。泰北還成為中國新移民的集散地。尤其以陸路前往泰國的中國新移民，大都居留在泰北，再伺機流向泰國各地及其他東南亞國家。20世紀80年代中期以來，泰北還成為中國新移民前往歐美各國的重要中轉地之一。[19]

2.行業分布

泰國華商從事的行業廣泛，主要集中在商業、金融業、工業和制造業、農業、旅游業、房地產業、傳媒業等領域。[20]

商業領域。泰國約有80%華僑華人從事商業。按行業可分為進出口業、土產業、米業、中西藥業。按類別又可分為大規模進出口公司、中間商、零售商等。商業是泰國華僑華人經濟的傳統行業，與其他行業相比，經營商業的華商人數最多。泰國華人零售商遍布于城鎮和鄉村。泰國是大米出口國，最大的十家華人米商的出口量占泰國大米出口總量的80%。隨著泰國經濟的發展，大型超級市場和百貨公司也逐漸在泰國興起。鄭有英的中央洋行集團經過60多年的發展，已經成為泰國最大的經營百貨、超級市場的商業集團，控制了泰國近一半的零售行業，鄭氏家族以210億美元排名2019年福布斯泰國富豪榜第二名[21]，僅次于謝國民兄弟的正大集團。

工業和制造業領域。泰國華商商業資本早在19世紀末20世紀初就已進入工業領域。20世紀六七十年代，泰國華商資本在紡織、汽車組裝、鋼鐵制品、家電、化學制品等制造業出現勃興的局面。1979年泰國100個營業額最高的企業集團中，24個屬于泰國控制的工業集團[22]，全部為華商所有和經營。[23]24個集團之外的著名華商工業企業集團和企業機構還有：南洋紡織集團、聯華塑膠集團、泰布廠集團、泰興鋼鐵集團、沙炎鋼鐵集團、劉炳源鋼鐵集團、泰華塑膠集團、泰萬發罐頭集團、永豐鐵工廠集團、憲成紙合集團，以及東方實業機構、東亞機構、青山機構和麗真機構，等等。21世紀初以來，泰國經濟結構隨著的高速發展出現了明顯的變化。雖然農業在國民經濟中仍然占有重要的地位，但制造業在其國民經濟中的比重已日益擴大。制造業已成為比重最大的產業，且成為主要出口產業之一。泰國工業化進程的一大特征是充分利用其豐富的農產品資源發展食品加工、紡織及其相關的制造業。泰國的國內工業資本包括外資、國家資本和私人（含華商）資本三大部分，相對于國家資本的衰落，華商工業資本發展迅速，在泰國國內工業資本中占有重要地位，成為泰國工業資本的代表。[24]據統計，華商經營的食品加工業和紡織業超過泰國全國的一半以上，達60%左右；金屬及化學工業約占全國的40%；電子工業約占30%。[25]

金融業領域。金融業是泰國華人經濟中的支柱行業。隨著泰國經濟的發展，華資銀行的業務已經擴展至資金、信托、保險、投資等領域。泰國國內五大金融財團的前4位都是華人所擁有。以華人持有的盤古銀行的資產就已經占了泰國30家商業銀行總資產的32.6%。[26]雖然亞洲金融危機之后，一些有相當規模的華商銀行和金融公司被迫易主或關閉，但并未對華人經濟在這一領域的影響力產生實質性影響。東南亞地區的華人經濟素有“華人錢庫”之稱，戰后這一地區崛起了一批具有國際影響的華人金融集團。其中，泰國的華人資本尤其突出，形成了以盤谷銀行的陳弼臣、泰華農民銀行的伍班超、大城銀行的李木川、京華銀行的鄭午樓四大金融集團為中心的11家華資銀行，其分支機構超過了1000家，是實力最強的海外華人金融集團。

農業領域。泰國農業人口占泰國總人口的80%左右，享有“東南亞糧倉”的美名，是亞洲唯一的糧食凈出口國和世界主要糧食出口國之一。泰國的大米出口量在世界上已居第一位，木薯輸出位居全球之冠，橡膠名列世界第三，玉米排名第四，魚產品出口在亞洲僅次于日本。華商歷來是泰國農業發展的重要力量。二戰前，華商以大米業為核心，擴展到金融等各行各業，出現“一米帶百業”的景象。20世紀30年代，泰國大米業被八個華商家族所主導（見表1.1）。二戰后，華商資本涉足領域逐步拓展，大米業的核心地位逐漸被消解，但仍然是華商資本的選項之一。20世紀70年代，泰國在實行進口替代工業化的過程中，同時推行出口導向的工業化政策，鼓勵使用本地原料生產出口產品。政策調整創造了利潤空間，于是，一向甚少涉足農業的華商紛紛投入該領域，原來從事這一行業的華商，也迎來了快速發展的機會。其他行業的華商，逐漸轉向這個有利可圖的行業。這樣，產生了泰國華商企業的一種新形式——農基工業（Agrobased Industry），即以農業為基礎的工業，興起了泰國華商資本的一種新形式——農業資本，[27]大量農基企業集團快速成長，最有代表性的如謝氏家族，以農業起家，發展成以農牧業、食品業、商業零售業為核心業務，同時涉足金融、地產、制藥、機械加工等十多個行業領域的正大（卜蜂）集團；劉哈泰創辦，以進口和銷售化肥起家，后發展至面粉和木薯粉加工等領域的美都集團；陳興勤創辦的波·乍侖攀集團，以經營飼料起家，后發展成集飼料、養雞、農業、水產、畜牧業為一體大型農基企業集團，是泰國最大的雞肉、飼料供應商和雞肉出口商之一，此外還有李光隆創辦的協達飼料集團、經營大米和玉米加工出口的順和成集團和馬振盛集團、經營蓖麻深加工的那那班集團、經營金槍魚罐頭的尤尼科德集團[28]，等等。

旅游業及相關產業領域。自20世紀80年代中期起，旅游業已成為泰國創匯最多的行業，超過了傳統的大米、橡膠出口業，位居首位。2019年泰國接待外籍游客約3980萬人次，外籍游客為泰國帶來1.93萬億泰銖（約合4400億元人民幣）的旅游收入，同比增長約3%，約占泰國國內生產總值的12%。[29]旅游業的發展促進了工業尤其是工藝品、食品工業的發展。如泰國的柚木雕刻、佛像、紙傘、泰絲、鱷魚皮制品等，都受到了游客的青睞。旅游業還提供了大量的就業機會，目前在泰國，從事與旅游直接相關職業的人員近300萬人，旅游業成為繼農業、工業之后的第三大勞動力就業領域。華商資本總是與時俱進地緊跟泰國經濟發展態勢，旅游及相關產業發展也成為泰國華商投資的重要領域。楊海泉創辦的北欖鱷魚湖動物園、丘小平創辦的曼谷野生動物園等，成為泰國著名的旅游景點。華人所經營的明拉酒店（Minla Hotel）、普南宮（Phranang Place）、國賓大曼谷酒店（Ambassador Hotel Bangkok）、曼谷亞洲酒店（Asia Hotel Bangkok）、律實他尼酒店（Dusit Thani Hotel）、普吉華南酒店（Phuket Graceland Pesort and Spa）等，均先后發展成為泰國一流的大酒店集團。同時隨著泰國旅游業快速發展，大量華商資本還投資旅行社，成為推動泰國旅游業發展的重要力量。

建筑和房地產領域。華人是歷來是泰國建筑業領域的重要參與者，早在大城王朝和曼谷王朝開國初期，建設都城的主力軍就是華人。二戰后，華商成立了暹羅華僑建筑公會。20世紀60年代以后，伴隨泰國工業化的發展帶來的對基建、廠房建設、辦公設施建設等業務的增加，華商建筑公司紛紛成立。1963年，泰國新法案準許國民建造樓房自由買賣，為建筑業與房地產業的興起提供了法律保障，房地產成為一個重要的行業領域，一些有條件的華商建筑公司逐步發展成為房地產建筑公司。此后，與泰國工業化、城市化同步，泰國建筑及房地產業飛速發展，成為越來越多華商投資的熱點。比較有代表性的華商房地產企業有玲英豪集團（Land & House Group）、曼谷置地集團（Bangkok Land）、杏瑪叻地產（Hemaraj Land And Development）、中泰工程（Sino-Thai Engineering And Construction）、百信集團（Somprasong）、建全置業集團（MK）、意泰集團（ltalian-Thai Group）、裕益集團（Univest Land Public Co.,Ltd.）、明泰集團（Ming Thai Group）、康蒂集團（Country）、初剛創集團（Ch.Karchang）等。泰國主要的金融集團——泰國農業銀行集團、大成銀行集團、盤古銀行集團、京華銀行集團，華爾街金融證券有限公司、丘細見金融證券公司，以及制造業、農業、商業等領域的知名華商企業如實芬芬、甲蒙素哥頌、協成昌、協聯、暹羅汽車、正大（卜蜂）、廣順利、群僑等，也紛紛投資房地產。[30]2019年泰國福布斯富豪榜第四名蘇旭明，除釀酒和飲料業務外，也將房地產作為其主營產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