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水依捂著額頭從桌上抬起頭,睜眼就看見面前寫滿密密麻麻字跡的高三筆記,一眼便知,自己是附身在了一個同樣面臨高考的倒霉蛋身上。
她拿起桌上的鏡子,鏡中映出一張消瘦的臉——膚色蒼白,發(fā)色干枯,透著一股長期營養(yǎng)不良的脆弱。
環(huán)顧四周,這間屋子雖大,卻空曠得很,只有一柜、一床、一桌,再無其他像樣的擺設(shè)。
喬水依躺回床上,開始梳理這具身體的記憶。
原身叫叢蓁,和她一樣是十幾歲的年紀(jì)。十歲那年,親生父母意外離世,她成了孤女。
叢蓁并非沒有親戚,只是現(xiàn)代人家族親緣淡薄,各家顧著自家孩子都來不及,哪里還有精力照拂一個不算親近的親戚遺孤?
好在,她家還剩一套房子,足夠讓她不至于無家可歸。畢竟,大多人還是要臉面的,總不好被人戳著脊梁骨,去哄騙一個可憐的小姑娘。
叢蓁的記憶里,最多的是課本上的批注和深夜臺燈下的演算紙。父母走后,親戚們輪流給過幾個月的生活費(fèi),后來便漸漸斷了——有人說自家孩子要報補(bǔ)習(xí)班,有人說老人住院急需用錢,理由都合情合理,她一個半大的孩子,連反駁都不知從何說起。
喬水依翻了翻書桌抽屜,在最底層摸到一張皺巴巴的銀行卡,還有一張超市購物小票,上面的日期是三天前,買的只有打折的面包和最便宜的速溶咖啡。
“倒是個能扛的?!彼笾菑埧?,指尖劃過冰涼的塑料表面。原身靠著父母留下的一點(diǎn)存款和學(xué)校的貧困補(bǔ)助過活,成績卻始終在年級前十晃悠,筆記做得比老師的教案還詳盡。
窗外傳來鄰居家的炒菜聲,混著電視里的綜藝節(jié)目喧鬧,喬水依摸了摸自己空落落的肚子——原身昨天只吃了半塊面包。她起身打開衣柜,里面的衣服洗得發(fā)白,大多是校服,只有兩件舊外套,看著像是親戚穿剩下的。
正翻找著,房門被敲響了,一個略顯刻薄的女聲傳來:“叢蓁,開門!你張阿姨讓我來拿上次借你的復(fù)習(xí)資料?!?
是原身的遠(yuǎn)房表姑,記憶里總愛趁來送東西的功夫,順走點(diǎn)家里還能用的物件。喬水依皺眉,走到門邊拉開一條縫,冷著臉沒說話。
表姑被她這眼神看得一愣,隨即又?jǐn)[出長輩的架子:“看你這孩子,咋沒個笑臉?快把資料給我,你表妹等著用呢?!?
喬水依側(cè)身讓她進(jìn)來,視線落在對方瞟向書桌的眼神上——那里放著原身攢了兩個月零花錢買的錯題本。她沒動,只淡淡道:“資料在桌上,拿了就走吧,我還要復(fù)習(xí)?!?
表姑手快地抓起錯題本,又想順手把桌上的臺燈塞進(jìn)包里,被喬水依一把按住?!斑@是學(xué)校發(fā)的獎品,不外借。”
“你這孩子咋這么小氣?”表姑悻悻松手,“行了行了,我走了,真是個養(yǎng)不熟的白眼狼?!?
門“砰”地關(guān)上,喬水依看著被奪走的錯題本,指尖泛白。她走到書桌前,翻開原身的日記,最后一頁寫著:“再熬三個月,考上南方的大學(xué),就再也不回來了?!?
喬水依合上本子,望向窗外漸暗的天色。附身到這具身體里,高考是躲不掉了。她拿起筆,思索道,“那就先過了高考后再去找洋洋?!?
肚子又咕咕叫起來,她翻出最后半塊面包,咬了一口,干得噎人。窗外的路燈亮了,昏黃的光透過玻璃落在書頁上,喬水依深吸一口氣,低頭啃起了數(shù)學(xué)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