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聲音是個女人,我感覺身體一激靈,應聲醒了過來。緩緩睜開眼睛,自己躺在……應該是病床上,模模糊糊的能看到吊瓶里的藥液一滴一滴掉落,稍微欠欠身子,視線緩緩聚焦,眼前的坐著的女生我不認識,但她這個冷白皮我是著實羨慕了。
“他只是失了魂,沒死。”女生說。
“你……繼續說。”我眨巴眨巴眼睛,知道眼前這家伙跟剛才那家伙應該是因為一個事找到我的。
“該說的他剛剛都說完了,我再簡要補充一下,就是他跟我鬼混,我吸了他的陽氣,吸的有點多,他就失了魂……我想讓他回來,不想讓他死,我找過你那個男朋友,他說他沒辦法,我聽別人說找你他就有辦法了,那個,我就是那個林琦。他還不知道他現在這個樣子是因為我。”林琦說話仿佛沒有感情,但又充滿了感情。
“那個,請問,你不是人嗎?”我的理解力重點放在了“吸了他的陽氣”上。
“不是。”林琦使勁兒點點頭沒有絲毫猶豫的回答。
“那你是……”我話還沒說完,老燦推門進來,看到我睜著眼睛,她興高采烈的奔向病床。
“師姐,感謝感謝,您可以先回去休息了,我一會兒沒課,我在這陪她就行了。”老燦對林琦說。
林琦見老燦來接班,沒有再說什么,只是簡單的寒暄一下,就走人了。
“你能看見她?”我差異的問老燦,我剛剛把她那個冷白皮、吸陽氣和不是人在腦子里串聯了一下,以為又是別人看不見的朋友,可老燦進來又能跟她正常交流,一時間有些混亂這姐姐到底是個什么東西……
“你…看不見她嗎?”老燦瞬間不淡定了。
“看得見看得見,但是她是誰啊?”我一邊示意老燦把我的病床搖起來,一邊問。
“誒你這腦子是不是有問題,那天吃火鍋那個服務員小姐姐,后來還帶我們鉆柵欄來著。你那天暈倒了,她也一直幫著忙前忙后,今天我們和小白都有課,我麻煩她過來頂一會兒。”老燦說。
“那天…靠,不是程曦嗎?哦,程曦早沒魂兒了,所以肯定不是程曦,看來我看到的跟她們又是不太一樣……”我一邊沖著老燦點點頭,假裝自己回憶起來了,一邊心里搖搖頭想著還是不嚇唬她了。
“我躺了幾天了?小白來過沒?”突然想起來自己有個男朋友,剛剛跟林琦的對話里也提到過。
“兩天了,放心,小白天天來。”老燦正說著,房門一開,“你看,這不就來了嗎,我先回避一下。”說著老燦站起來準備走。
“誒誒你是要撤嘛?我一會兒要上廁所咋辦?”躺了兩天了,衛生情況怕是堪憂,小白一出現著實讓我有了一些屎尿屁的焦慮。瞬間又聯想到那個在葬頭渡躺著的“我”,她有屎尿屁嗎?這么多年怎么處理?那個屋子倒是不臭的。也是服了自己了,這時候能聯想到這個。
“我出去買個晚飯再回來呀。”這談了戀愛的老燦是懂我的,知道她還回來我踏實了不少。
“沒想到回到學校第一次約會是在病床上……”小白一直看著我也不說話,我努力搜索自己的語言系統,最終決定說出這句話來跟坐在床邊的小白打破尷尬。
“你是尷尬嗎?”小白湊近了一些。
我使勁點點頭。
“你尷尬啥呢?昨天的尿不濕,”他拍拍自己的胸脯,“都是我給你換的。哈哈哈哈哈……”說著還伸出手摸我的頭發,一邊摸一邊說:“哎呀,你看看,這頭發出油出的……”
我默默的把被子蒙到頭上,在被子里發出甕聲甕氣的聲音:“哎呀,你快走吧,不想看見你。”
小白繼續邊笑邊說:“沒事兒,好看的,不嫌棄你。”
“滾……”我決絕的說。
鬧夠了,他兌了一盆溫水,浸濕了毛巾,把我的被子從頭上褪下來,輕輕的,擦了兩遍我的臉,我的脖子,我的手,然后說道:“因因,干凈的。”聲音溫柔到能掐出水。
我的心吶,這時候已經蕩漾到沒邊兒了,什么程曦,什么林琦,統統管我鳥事,鬼知道我現在也想吸一下眼前這個“陽氣”。
終究是小白適可而止了,這小氣氛在一句“林琦不是人”的開場白中戛然而止。
“我知道她不是人,但是程曦是人,還挺可憐的……”我無奈的看看小白。
“我是做死人生意的,這個人他還吊著一口氣,我跟他非親非故的,不能壞了規矩,真不歸我管……我也不能現在去病房給他把管子拔了,幫他死透了吧……說到底還是他自己太無度了,可憐是可憐,但也怪不得別人……”小白也無奈。
“上次我不也沒死透嘛?”我想到自己離魂的經歷,問道。
“你跟他能一樣嗎?”小白反問。
“那我們,就不管了?”我試探著問,雖然想到程曦不免覺著可惜,但也的確不能啥都管。
“最多程曦要是哪天那口氣上不來,我幫他把魂魄從暖風吧的結界里拘出來,送他去投胎。”小白點點頭。
“程曦呆的地方是暖風吧的結界?那你現在把他拘出來不行嗎”我問。
“暖風吧那個地方比較復雜,我一點兒也不想跟那兒有牽扯,他人沒死,我去拘魂,會有麻煩,就真挺麻煩的。到時候又牽扯到你……得不償失。”小白的語氣里帶著一股子憤懣。
“現在不也是牽扯到我了嗎?林琦說我能幫忙,我要是不管,林琦不會弄死我吧。”我突然想到這林琦可不是人,是不是弄死我輕而易舉。
“不會,她畢生的本事也就是坑些男人,吸個陽氣了,你是女的,她拿你沒辦法。”小白挺自信的說。
“但我看她說話的樣子又冷靜又堅定的,不像拿我沒辦法……”想起林琦剛才說話的樣子,我有點含糊。
“她就那樣。別人以為她淡定,其實因為她就是塊木頭……”小白不以為然。
“你怎么這么了解她?很熟嗎?她吸你陽氣了?沒吸死你?”我追問。
“我可離她遠點還來不及,誒……你想什么呢?”小白突然又“深情款款”的盯著我,那個眼神兒來的猝不及防。
我的臉騰的就紅了,“沒想什么……”然后指著吊瓶轉換話題道:“你看,馬上就要輸完了,你快去叫一下護士。”
小白伸手掐了一下我的臉,湊過來小聲說道:“等你從這出去,我請你吸陽氣,我的……”然后高高興興的去了護士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