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這樣時而清醒，時而混沌，不知道過了多久，再清醒的時候，女孩兒不在了，我嘗試著想走出暗室看看外面，第一下自己好像沒動，又掙扎掙扎，好歹動了起來，盡管像個半身不遂一樣。

穿過暗門，前廳里坐立不安的老燦還在，我試著跟她對話，她應(yīng)該是看不見我，有了前兩次的經(jīng)驗，我也大概明白了自己的狀態(tài)，開始自顧自的觀察這個門市，不理就不理吧，老燦還在我就很欣慰了。

左邊墻的多寶閣也是個暗門兒，此刻留了一條狹小的縫隙，不知道誰在里面，我移動過去，從那個狹小的縫隙里勉強能看見里面應(yīng)該是存放壽衣的倉庫。想穿墻過去仔細看看，試了半天，發(fā)現(xiàn)墻也穿不過去，門也推不著，只好作罷。奇了怪了，右邊就能穿，左邊就不能，生氣。

老板桌上的辣雞面也沒有人動，想來小白是沒顧上吃。門外天氣霧蒙蒙的，我也分不清是什么時間，看著老燦坐立不安，好想告訴她餓了其實可以先把桌上的面吃了……

這時候左邊的暗門兒慢慢開大了。一個殺馬特男生，光著膀子穿著運動褲晃晃悠悠走了出來，老燦噌一下后退一步，大喊一聲：“我靠！怎么還有人！不對，那個…你是不是人！”殺馬特見她嚇一跳，也發(fā)現(xiàn)自己光個膀子突然出現(xiàn)不太合適，一邊摸摸自己的六塊腹肌，一邊說著“對不起，對不起…”退回了暗室。接著他應(yīng)該是抽了一件運動服穿上，拉著拉鏈又重新站在老燦面前。

再出來的時候他看見了半身不遂的我，然后跟我說，也像是在跟老燦交待：“他們快回來了，你要餓了就把那個辣雞面吃了吧，涼了不然我給你熱熱…已經(jīng)下午了…”嗯，吃面應(yīng)該是跟老燦說的，我現(xiàn)在這個德行應(yīng)該是吃不了東西。

老燦見他能溝通還沒啥惡意，覺著應(yīng)該是個人吧，便問道：“你誰啊？”

“我…那個，是小白表哥，我倆住這。剛剛在里邊兒睡覺…貓……進去，把我吵醒了…”殺馬特解釋。

“他們風風火火這是去哪兒了？”老燦接著問。

殺馬特回答：“應(yīng)該是去找人報仇了吧，昨天那個小孩兒太能鬧了。”

老燦不太明白他說的啥，繼續(xù)問：“誰？什么小孩兒？什么報仇？”

殺馬特恍然大悟道：“哦，對了，你看不見，我簡單的給你說一下，就是你那個朋友被鬼上身了，現(xiàn)在小白帶著她可能替鬼報仇去了……”

“我靠…報仇？是殺人去了么？這要是給人打死了，那她是不是得替鬼背鍋，警察是不得抓她？我靠，那她這不是完了嗎？這鬼報仇跟她有什么關(guān)系？這也太無辜了！這不是倒霉催的嗎…”

“我靠，這尼瑪是說老娘一會兒就要因為血拼殺人啥的被警察抓起來了？”我也忍不住大聲質(zhì)問。

殺馬特看看我，看看老燦，又繼續(xù)解釋：“那倒不會，那倒不會。最多是利用一下她作為人的這個身份，接近一下對方，21世紀了，干什么都講究合情合理合法，即便是為了安撫怨靈，讓它能安心上路，也不會違法亂紀，不會不會，絕對不會。解釋太多你們普通人也聽不懂，那個一會兒就會把你朋友帶回來了，小白能保證她啥事沒有，就是會虛弱一陣子，你等她醒了帶她回去就行了，后面的事情交給我們處理。”

“那個，這么神奇…我問一下，我不會因為跟你們打過交道，帶點什么不干凈的東西吧？”老燦問。

“別擔心，不做虧心事，就不會，而且你八字這么硬，鬼見愁了屬于是，問題不大…”殺馬特笑著說，“你倆這個搭配還是挺好的，一個命硬，一個不足，正好她被奪舍的時候，你守著，還是挺完美的搭配。”

“你咋知道我八字硬？命硬啥意思？是不是以后會克夫啥的？”老燦開始跟他攀談起來了。

“啥克夫啊，能鎮(zhèn)宅辟邪招財進寶倒是真的，一般的邪祟怨靈都不敢怎么樣你。克夫這種事都是相對的，之所以體現(xiàn)出來克夫，還是因為你們的氣正，老公的氣虛，邪氣侵不到你們，就都找機會進到老公身體里了，或者是找的老公本身就跟怨靈邪祟有什么瓜葛，他一出事，這就顯得你們就克夫了，找個像我一樣正氣凜然的老公就行了。”殺馬特給老燦解釋。

“那就是說處對象之前得看看八字是吧？別出了問題賴我克的。”老燦問。

“是這么個道理。合合八字沒有壞處。”殺馬特回答。

“欸，你這是會算命啊？會看相不？正經(jīng)算一卦多錢？”老燦興趣來了。

“五十一卦，你等我拿手機，加我微信。”殺馬特回到他的房間拿了手機出來。

“怎么這么便宜。會不會不準？”老燦一邊加微信一邊說。

“我們看相卜卦就是圖個緣分。我們這是壽衣店，誰指著這個掙錢。指著這個掙錢的你得去古玩市場找，那邊兒拿小馬扎坐墻根兒的都是算命的。另外，咱倆就是有大緣分，給你算我不要錢。”殺馬特胡嚕胡嚕自己的一頭飄逸的黃毛，挑染的幾縷黑毛和白毛也參雜在里面隨之搖曳著。這兩個人不止互加了微信，還又看面相又看手相，整個氛圍突變，散發(fā)著一種“互撩”的酸腐，像是在一家劇本殺，全然忘記了這是一家“壽衣店”。

我實在看不下去了，也不想看了，于是費勁巴拉的把自己挪到店鋪門口，想邁出腿去張望一下，發(fā)現(xiàn)不行，出不去，努力抬起胳膊用手摸一摸，仿佛摸到一個氣球一樣的東西，東戳一下，西戳一下，戳不破，繼續(xù)戳…突然，我就看著我自己“嗚……”一下從外面就沖了進來，直眉瞪眼的撞上我自己……我晃了晃，老燦沖過來說：“你可回來了！”我搖搖頭，想說個“不是…”，結(jié)果在嬰兒“咯咯”的笑聲中栽倒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