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生宿舍。

“呀，菲菲，你的頭發長了！”董歡盯著曹菲叫道，“這個暑假你應該會在西市吧，那咱們約個時間，一起去改變形象吧！”

王筱希聞言，抬頭淡淡地瞥了一眼。

長相這種事純粹靠天生，如果她長成曹菲的樣子，擁有一張無懈可擊的臉，劉昕時會不會喜歡上她？或許會，或許不會吧！如果一開始是她和劉昕時在竹林相撞，劉昕時會不會喜歡上她？或許會，或許也不會吧！

人和人之間的化學反應，看臉緣，看眼緣，還看經歷。

她和劉昕時的經歷，只有背影和名字，淡如止水的相交，怎么可能被愛上！

“哦，”曹菲捋了捋已經長到肩膀的頭發，“借我個皮筋。”

鏡子前，她細細打量。不止頭發長劉海也長了，用手往上一撥，露出好看又光潔的額頭，臉上忽地綻開一個明媚又陽光的笑容，“我不想剪短發了。”

“不是說高中三年都要留短發嗎？”董歡疑惑。

“這么一扎挺方便，要不然每天早上起來還得收拾亂糟糟的雞窩頭。”

“喔，那好吧！人長的好看，留什么頭發都好看。”

曹菲的眼底劃過一絲光，鬼知道，她剛才看著鏡子，腦子里閃過張爭光的臉，想自己遇見他的那年，頭扎兩個馬尾辮，或許，到了BJ，她可以扎一個馬尾辮見他。

——

同一時間，張家。

“什么？”張瑪瑙臉色大變，她偷聽父母談話聽了好久，張琳瑯是誰？她姐姐，為了救張爭光溺水了，哥哥的親生父親在打聽消息？這都是什么跟什么？

“你怎么能偷聽大人講話呢？”張父低吼一聲，臉上的表情變幻莫測。

“媽，爸說的都是真的嗎？哥哥不是你們親生的？”張瑪瑙一臉不可思議。

“既然你都聽到了，”張母動了動嘴唇，“我們也不隱瞞了，他的確不是我親生的，是你爸爸從垃圾桶旁邊撿回來的。”

“什么？”張瑪瑙驚呼，“那張琳瑯溺水是怎么回事？我怎么一點印象都沒有？”

“那時你們都還小，爭光都不記得，你更不記得。”

“真是為了救我們溺水的？”

“不是你們，是救爭光！”張母道，回憶久遠，當年刻骨銘心的疼再提起來，痛已不再，時間能愈合一切傷口這話，是真的。

“哦，”張瑪瑙目光定定地盯著父母，“哥哥真不是你們親生的？”

“不是！”

“那誰是他爸爸，不是說親生父親在打探消息嗎？哥哥會被帶走嗎？”

張父無聲地嘆了口氣，他也是最近才聽以前的熟人說有人在老家打探消息。

見爸爸嘆氣，張瑪瑙焦慮起來，爸媽本就不喜歡哥哥，可她舍不得啊。

“哥哥真的會被帶走？”

“我不會讓帶走的。”張母說，堅毅的眼神停留在臉上，和平時的冰冷格格不入。

張瑪瑙不可置信，“真的？你們不是不喜歡哥哥嗎？”

“真的，我們不是不喜歡他，是，唉，”張母嘆著氣，“從小到大，我們欠他的太多了。”

張瑪瑙心情復雜，“不被帶走就好。”

*

文重教室。

一大早，曹菲和董歡調換了位置。

董歡八卦道，“你和劉昕時最近零交流耶，我看他好像也狀態不對，你們兩不會分手了吧？”

“別好奇，別八卦！”曹菲的余光飄向劉昕時，愛情里分分合合沒有對錯，誰上心的多，自然傷心的多，她不傷心，他看著好像……傷心是肉眼看不出來的。

能體會別人感受的人不是無私，是對自己太自私，做什么事都先考慮別人，那自己呢？曹菲是自己優先的人，自然體會不到劉昕時的痛苦和偽裝。

*

中午飯，曹菲去了飯店，卻沒有見到袁叔叔。

“叔叔去哪了？”袁五四在時她叫干爸，不在時，她喊叔叔更順口。

“回老家采購調料去了，你想吃什么？媽媽給你做。”劉曉玲一邊說一邊關店門。

“哦，”平時來的時候飯早就準備好了，見媽媽準備關店門，“今天不營業了嗎？”

“不了，吃涼皮吧，快一些，吃完陪媽媽好好聊聊天。”

“哦，”曹菲點了點頭，不知道能跟媽媽聊什么，不管是聊以前還是現在，都不合時宜，只是，媽媽好像怪怪的。

很快，涼皮拌好了，劉曉玲端上來，坐在曹菲對面。

兩人面對坐著，曹菲開始吃飯，但一直被看著，她覺得空氣中漸漸蔓延出了尷尬，但劉曉玲沒那么覺得，她認為這樣靜靜看著女兒挺好。

“復習怎么樣？”

“嗯。”曹菲撓了撓后腦勺，轉移話題，“我想喝飲料了。”

“想喝什么你去拿吧！”

吃完飯回到學校，曹菲心不在焉，終于等到了下午放學時間，她又來了飯店，只是敲了半天沒人應，她用鑰匙開門，一進去就看見媽媽趴著，桌子上擺著一瓶，二瓶，三瓶，四個空酒瓶。

“菲菲來了？吃飯了嗎？媽媽給你做飯去。”劉曉玲迷迷糊糊抬頭看見女兒，抬頭看了看鐘表，才知道是下午飯時間了。

“不用，我吃過了，”曹菲上午只吃了涼皮，這會餓的很，可，看著媽媽的樣子，她恨很擔心，“媽媽你怎么了？”

“你說你叔叔怎么了？”劉曉玲聽錯了，開始了胡言亂語，“他沒怎么，媽媽最近才聽你叔叔說起他的過去，說他最開始已經和相親的女朋友談婚論嫁了，后來他女朋友和別人閃婚，他就去南方打工了，后來才找的媽媽……”

“哦……”曹菲聽出了大概。

“媽媽年紀大了，只想老了有個人相互照料，不給你添麻煩。”

“哦，”曹菲潸然動情，問出了她最想知道答案的話，“這么些年，你想過爸爸嗎？”

“想啊，有時做夢還會夢見你爸，他給我說我現在過的好他很放心，他不放心能怎樣，人死了就死了，時間過得越久忘得就越干凈，一年半載想起幾次，算是多了……”

劉曉玲眼神迷離，一把拉過女兒的手腕，“你爸爸可年輕著叻，哪像我現在都不敢照鏡子，人老珠黃皺紋有了白頭發也有了，不過我不老，你怎么長大，哈哈哈……”

“哦，”曹菲淚如雨下，可她現在只希望媽媽能幸福，和袁叔叔相扶到老，“叔叔去哪里了？”

“回老家了呀！”

曹菲感覺事情沒那么簡單，“找之前的女人去了？”

“不是，沒有，他心里不愛那女人，不對，應該說還沒愛上就被拋棄了，那女的前一秒還和你叔叔說結婚的事，后一秒就和新相親對象閃婚了，想當年我和你爸爸也是媒人介紹的，我們那個年代哪里有什么自由戀愛。”

“那你為什么喝酒？”

“你叔叔前天回老家了，他一走，前晚，昨晚，我都夢見你爸爸了，媽媽這么些年神經崩的太緊，趁你叔叔不在，想放肆的醉一次。”

“哦。”原來是這樣。

“對了，你和那小子斷干凈了沒？”

“干凈了，干干凈凈的，真的。”

“什么？沒干凈？他纏著你嗎？”劉曉玲迷迷糊糊，半醉半醒，“我找他替你說清楚。”

“我說干凈了。”曹菲第一次見人醉酒，面色通紅，滿臉陶醉，應了那句‘酒不醉人人自醉’的話。

“那就好，那就好。”劉曉玲說著，一股腦爬到了桌子上，睡著了。

醉酒？曹菲有點好奇醉是什么感覺，大腦一定失去理智了吧，行動也會變得麻木，她喝個爛醉如泥會是什么樣子？

撒潑胡鬧？好像不會。

像媽媽一樣說心里話，累了睡覺？有可能。

她還知道人喝醉了會哭，不過都是從書里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