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

上午一切如常。

吃完午飯，中午第一節課時，曹菲打開筆袋，一張相片從里面掉了出來，是馮驍駿，西裝領結，正式的很。

照片背面，彎彎扭扭地寫著，時時刻刻，我與你同在，愛你的駿。

曹菲笑，這樣的馮驍駿讓她感覺舒適，相處自在，做什么都沒有膈應，就連說愛，都不用想太多。

兩人之間相處久了的化學反應，是馮驍駿覺得自己變聰明了，曹菲覺得自己變開朗了，尤其是暑假玩了十天，兩人的關系更親近了些。

但凡馮驍駿吊兒郎當沒正經，曹菲就更嬉皮笑臉喊他干哥，馮驍駿不讓她喊，她就一口一聲接著喊，馮驍駿無奈，自詡是韓國歐巴后，竟也習慣了，她不喊時，反問，你怎么不叫我哥了。

下課，她去馮驍駿教室還照片，有異樣的眼光看過來，不屑眼之。

馮驍駿接過照片，一臉戲謔，意猶未盡，曹菲懵。

回到教室，打開筆袋，又是一張照片掉了出來，看著笑容燦爛顴骨難看的馮驍駿，曹菲又懵！

又等到下課去還照片，還回來后再打開筆袋，又有新照片……

怎么回事？

原來董歡受馮驍駿之托，但凡曹菲的筆袋里沒了照片，她就補上備用照片。

很快，曹菲就想明白了，盯著董歡看了一秒，然后直接去翻她書包，果然，翻出來十幾張照片。

董歡早已笑的前倒后歪，“你看他多可愛的，我家王虎就想不出這么可愛的方法來！”

曹菲也覺得好笑，“他給你什么好處了，你這樣幫他？”

“沒好處呀，都是朋友嘛，主要是我覺得，他能想出這么做，實在是太可愛了。”

“還有沒有別的，都給我，我一起還他。”

“我建議你還是別還了，就算你還完了這些，就那么確定，不會再有其他的了？”董歡依舊笑的合不攏嘴。

曹菲點了點頭，覺得甚有道理，她不能跟他比無聊，也不能跟他上計較，依著他，是對付他最好的辦法。

“你知道他為什么給你放照片嗎？”

“為什么？”

董歡瞅了一眼劉昕時，小聲道:“因為危機感呀，昨晚劉昕時對你正式一表白，經過今早的醞釀，估計全校都知道了，馮驍駿當然也知道了唄！”

哦！曹菲無力地趴向桌子，閉眼養身，這幾天遇到的事情太霉運、太費神，她需要好好養養神！

*

在學生的概念里，時間沒有春夏秋冬，只有加衣減衣期中期末！

周五上完課，本該放月假的時間。

——

理科教室。

張爭光敏感地思索著，為什么感覺小知了的信里，很多突兀。

兩人之間長久累積的默契，似是沒有了；共同話題，幾乎一句都沒提；字里行間間距出來的生疏感，到底是怎么回事？最最讓他生異的，是平時信里多多少少都有以畫代字，例如‘我’是一個女生畫像，‘花’是櫻花花瓣之類的……而這次，一個表情都沒有。

為什么呢？他不解，最不解的，是她為什么會突然追問他的真實地址？

垃圾回收站，是兩人的共同回憶，他曾以為這是最好的地址！

無聲嘆息！

執筆回信。

——

劉濤繞著教室轉了一圈，邊走邊講：“這月月假推遲，因為四天后就是國慶了，普天同慶的日子嘛。學校為迎接國慶，準備舉辦一場文藝大賽，時間緊迫，希望同學們踴躍參加，雖然我們是理科生，但有才有藝的也不少，抱個一等獎回來，給咱理科生也長長臉。”

一個不經意，上官錦和劉濤的視線撞到了一起，知道班主任希望踴躍參加的人里，有自己。

就算班主任顧及她剛經大事初愈，她不參加也不為難，可這種事，身為一個藝術生，她怎么可能不參加？怎么可能不去拿獎？她多喜歡被關注，多喜歡被追捧，多渴望改變一下現狀，放肆的跳上一跳，讓別人見識見識，她自內而外全身都有的火辣魅力，她的痛苦，會在一雙雙羨慕的眼神中抹掉，慢慢淡化成無。

開學一年來，學校沒舉行過一個活動，她甚至懷疑第一高中只注重成績，不知道招她這種藝術生進來是做什么的！國慶將至才通知舉辦活動，估計也是臨時決定的，許是想彌補一直沒有的尷尬？不管什么原因，這來之不易的活動，她不可能錯失表演的機會。

要表演得有舞伴，上官錦先找了王筱希，很意外，竟然同意了。她又在班里找來兩個長相還算姣好的女生，教她們一起學習《一個人的精彩》和《眉飛色舞》的舞，然后，又給自己單獨報了鋼琴獨奏《Fly me to the moon》和《加勒比海盜》。

——

相比理重班，文重班報名的人卻寥寥無幾，只有一個家住西市但來自XJ的女生報名跳XJ舞，可學校讓每個班至少先出三個節目單。

孫寧一頭長發，她把頭發捋了N次，最后耐不住一個一個詢問被拒，發下硬指標。

“文藝文員，出一個唱歌的節目，美術委員出一個現場作畫的節目，得獎不得獎的不重要，我們班重在參與就行。”

這一句，讓身為文藝委員的董歡和身為美術委員的曹菲目瞪口呆。

董歡徒有其位，因為想在每次上課時起頭唱自己喜歡的歌，才踴躍做的文藝委員，她知道曹菲畫畫好，便拉上曹菲做了美術委員的墊背。

曹菲的座右銘是順其自然，不管什么挫折第一選項永遠是欣然接受，接受后越挫越勇！不就是現場作畫嗎，對她來說小菜一碟。

她提出現場繪畫一隅《清明上河圖》。

孫寧很是滿意，看向了董歡。

董歡懵了幾秒，她和曹菲名副其實能畫會畫不一樣啊，身為音樂委員，可她五音中可能只有一音是準的，眼下沒辦法，只能硬上了！她絞盡腦汁在腦海里搜刮了片刻，最后選中一首稍微唱得出口的《后來》參賽。

——

第一高中的學習氛圍很重，好學的都在挑燈夜讀，曾經王筱希也是好學的一員，但最近明顯偏離了航線，或許是受了表白被拒的打擊，或許是想讓別人對她改觀，總之她報名參賽后，便整日和上官錦膩在一起練舞，而且練的尤其賣力。

頭發甩甩，大步的走開，不理會心中小小悲哀……

另外兩個女生覺得舞蹈太難學，加上只有三四天的練習時間，擔心沒出彩反倒出糗，提前退出了。

——

為了練嗓子，董歡每節課起歌都是，后來，我總算學會了，如何去愛，可惜你……

同學們聽膩了，唱著唱著就懶得在唱，一個個相繼閉了嘴。甚至有一次，教室里只剩董歡一人的聲音，聲情并茂陶醉不已，曹菲趕緊附著合唱。

后來，終于在眼淚中明白，有些人，一旦錯過就不在……

*

周日，曹菲收到來信。

看完后，她以為自己洞悉了一切，喬木果然有鬼，要不怎么不敢說出他的真實地址呢！信仰？未來？她嗤之以鼻，鬼才和你講未來，能和你繼續寫信已經是最大的寬容了。

曹菲很想不回信了，可人總有搞不懂自己的時候，面對喬木，曹菲就搞不懂自己，感覺自己既是矛又是盾，自相矛盾，心里明明不想回信，雙手卻早已攤開信紙。

上次回信，她已經不帶任何感情色彩了，這次回什么呢？對了，干脆拿記錄日常生活的流水賬日記抄吧，抄一段是一段，抄半段是半段，只要湊夠一張信紙的字數就夠了。

曹菲真的沒多想，她抄日記當信回的時候腦子一片空白，不成想，把參加文藝大賽現場畫畫的事，抄了進去。

文藝大賽前一天，張爭光收到回信。

呵！他欣喜！激動！把信攥進手心貼在臉上，下一秒又輕輕地摩挲、勻平、愛撫。

小知了，是迄今為止他人生路上唯一的慰藉。

他因小知了體會到了開心，幸福，但平生第一次，也體驗到了什么是緊張！什么是巨巨巨期待。

誰是他的小知了，明天就要揭曉了。

憧憬盼望中，他的時間變成了一分一秒！

焦灼！興奮！

煎熬！激動！

好緊張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