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自習時間。

曹菲曠課了，中午的通報大會雖沒有指名道姓，但沒人不知道是她，這讓她煩不勝煩，發生三次針對自己的事情，還不知道始作俑者，這讓她胸口憋悶，一口氣堵住了。

馮驍駿自大會結束后就跟著曹菲，憤恨的摩拳擦掌，吆喝王虎出去吃飯，還讓王虎叫上白江濤，商量怎么處理這事。

王虎納悶，“江濤不是不愿意跟我們玩了嗎？”

馮驍駿瞇起眼睛，“叫來了重重有賞！”

“好叻！”王虎喜笑顏開。

白江濤再三推辭，愣是被王虎從教室里拽了出來。

“你們兩高二我高一，說實話我真不愿像初中那樣混了，這是最后一次敘舊，以后打架傷人的事別找我，就算是好事，也別來找我了。”白江濤揚著臉提出要求。

王虎聽這話心里雖隱隱不快，但想著馮驍駿的賞，點頭同意。

——

飯間，馮驍駿舉杯開口，“白江濤，這頓飯是我們的散伙飯，以后大路朝天，大家各走一邊。”

“我不是那意思，朋友還是朋友，只是我不想再做壞學生，希望你兩能體諒。”白江濤道。

“體諒你個鬼！敬你有種！”王虎語氣中帶著一抹悲涼，人家江濤都有思想準備學好了，他還一天吊兒郎當的不務正業，想著端起酒一飲而盡，“哥們，你選擇的對！”

如果說荒廢高一沒感覺，高二開學還是挺讓人焦慮的，尤其是得知白江濤竟然在他們班級排名21，董歡全校排名第6，物以類聚人以群分，他們三個，雖然都是憑學區劃分進來的，但終歸是有了區別，和他的歡歡，不知道還有沒有以后。

馮驍駿同樣感觸頗多，尤其是上次白江濤提出要求后，他想著還有兩年大家就要各奔東西了，想象著兩年后，曹菲走進大學的校園，而他進得去校園進不去教室，唉，學習好這件事，簡直比登天還難啊，登天都比學習簡單，飛機一坐，就上天了！

——

九月的傍晚，夜微涼，有樹木已經開始落葉。

曹菲跟著馮驍駿出來吃飯了，但席間一直默不作聲，突然，她開口問，“你們知道馬寧現在在哪里嗎？”

白江濤嗆了一聲咳。

“怎么，你懷疑是她？”馮驍駿沒想到曹菲真會跟來一起吃飯，本想著再探探白江濤的虛實，要么合伙飯，要么散伙飯，如果是合伙飯，就和白江濤一起，開始尋整蠱曹菲的人，如果是散伙飯，王虎靠不住，他只能單獨找人。

整個飯間，他見曹菲悄無聲息的，便不停的夾菜，曹菲卻一口未動。是啊，遇上這事，他都氣得吃不下飯。

“不可能吧，這都多久的事了。”王虎道。

曹菲的視線橫掃著馮驍駿，心下一狠，說：“其實，高一開學的時候，她來學校找過我，還剪了我的頭發！”

白江濤又嗆了個咳！

“什么！”馮驍駿驚栗地站了起來，瞪大了眼睛，只覺一瞬間喉嚨冒煙，氣火中燒，“原來你的頭發，是被那婊子娘的剪的？”

曹菲不喜歡他罵人，但還是點了點頭。

王虎也被驚的目瞪口呆，他們三個鬧的事，馬寧竟然找嫂子報過仇。

白江濤暗暗吃驚，表情開始變得難堪。

“翻，哪怕掘地三尺也得給我把她找出來。”馮驍駿已經火冒三丈。

“我怎么好像聽人說過她復讀了，”王虎把視線看向白江濤，“江濤，你也復讀了，難道沒聽說？”

“沒，沒有啊。”白江濤吞吞吐吐，神情微微有些不自然。

“不管她在哪，都要給我把她找出來。”馮驍駿沒想到，那死胖子竟然還敢來找是非，他滿面的憤怒和不甘，認為當初給的教訓還是不夠。

“可，可是，我聽說她好像在老家，上了職中啊！”白江濤說完低頭，額頭上的眉毛擰成了一團。

“真的？”曹菲稍稍動容，眼睛里閃著晶亮的眸子，希望得到肯定地望向白江濤。

除了上官錦，她能想到的人，只有馬寧了，相比較上官錦，她真的更怕馬寧。

“好像，好像是真的啊！”白江濤躲過視線，臉頰微紅。

“濤，既然你聽說了，這事還得拜托你去打聽打聽，必須得確定，還有……”馮驍駿正交代著，被曹菲打斷。

“別去確定了，”曹菲輕咬嘴唇，下定決心道，“只要知道不是她就好了，再說，馬寧已經找我報過仇了，那我和她之間的恩怨就算了結了，千萬、一定不要去找，因為我不想再跟她有任何瓜葛，一絲都不想。”

馮驍駿當然不打算放過。

曹菲心下了然，用毅然決然的眼神盯著，“如果你去找她，我們真的，連朋友都做不成了。”

“哦，”馮驍駿被嚇住了，曹菲從來沒同他講過這樣的話。

……

白江濤連干三杯，微紅的面容上嵌著問心有愧，敬請原諒。

飯局結束后，他和幾人分道揚鑣，先去了教室，沒找見想找的人，繼而來到女生宿舍樓下，擔心撞見曹菲，又轉身回到宿舍，給女友打去了電話。

——

馬寧正在宿舍里轉著筆，推敲校長說的一經發現，二次辭退，又勞思張瑪瑙想介紹給她的人，是當時撞見她唯一知道真相的人，心里隱隱感到后怕，決定消停一段時間。

接到男友電話后，她去了約定的地方。

亭子里，白江濤黑黝黝的瞳孔里寫滿了責備，“你開學的時候還找曹菲麻煩了？”

“怎么？曹菲給你們說的？”

王虎來找白江濤，在教室外喊無果，進教室拽人出去時，她悄悄埋低了頭，見他沒回來上晚自習，大概猜到馮驍駿無事不登三寶殿，找他肯定是為曹菲的事來的。

“你就說有還是沒有？”

“有。”馬寧看著男友難以置信地睜大眼睛，又無可奈何地沖她搖頭，眉眼間含滿了苦情，她蔑然一笑問，“怎么，你覺得不可以？”

“不是，”白江濤難以接受，“明明是我們那樣對你的，跟她無關呀！”

“你再說跟她無關？”馬寧瞬間變冷了表情，臉上掛滿了憎恨，“就是因為她，我才沒能參加中考，我的人生白白浪費了一年，這365天，誰來買單？”

“我，我來買單還不行嗎？”白江濤眼眶一熱，回憶起初三復讀，他和她初遇的事。

*

溫泉中學。

班主任介紹新來的兩名學生，白江濤和馬寧。

白江濤有些驚詫，看了一眼戴著帽子的馬寧，想起一個多月前剪她頭發的事。

（底下的學生窸窸窣窣，張瑪瑙和同桌互相對視一眼，笑出了聲，女肥男壯，好有看頭。）

兩人被安排成同桌后，白江濤有一絲的錯亂，覺得自己應該先道歉，又覺得應該閉口不提往事。

從此相安無聲。

直到有一天下課時間，一群女生的嬉鬧聲傳進耳朵，說他和馬寧天生一對，肥壯結合。

帶頭的是一個名叫張瑪瑙的女生，他習武，不傷女人，只能用眼神警示，沒想到，馬寧卻幾步向前，抓住張瑪瑙的頭發直往課桌上撞。

圍觀的女生立馬上前幫忙，推拉硬拽中，馬寧處于弱勢。

鬼使神差，他驀地又想起一個月前，他的目光正視馬寧胸前的那片柔軟，回憶綿延，跌宕起伏。他不假思索的上前，三兩下就撥開了眾人，救出狼狽的馬寧。

自此，兩人之間形成一種奇妙的默契。

后來，那個叫張瑪瑙的女生又找馬寧麻煩，被他當面呵斥并警告，從此相安無事。

慢慢的，她們竟然成了好朋友。

慢慢的，馬寧日漸身瘦，竟有點好看。

慢慢的，他和她，竟然成了同桌情侶。

“你買單？”馬寧輕笑，將自己抵在白江濤的肩頭，“可是，我只想讓曹菲一個人買單呢。”

白江濤輕拍女友的背，“今天學校的通報大會，也是因為你開的？”

“是啊，是因為我。”馬寧站直了身子，抱胸而立，特意盯著男友臉上的表情，細細品察。

“你怎么這么傻，我為你刻苦學習著，你就不能為了我，別再做那樣的傻事！”

馬寧的學習成績還行，當年找曹菲作弊，只是想在父母的眼里更優秀些，如果參加中考，鎮上的重點高中不是問題。

白江濤為了追上女友的成績，努力學習，改變著自己。

“能啊！”馬寧有求必應道，心中卻不禁暗笑起來。

“那就好，以后別再做傻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