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錦正準備睡回籠覺，迷迷糊糊感受到動靜抬頭時，只看到劉昕時的背影，她大喊著他的名字。

董歡剛進教室，心里疑惑劉昕時怎么抱著曹菲跑出去了？

啊——

她大叫，聲音引來圍觀。

啊——

上官錦循聲轉(zhuǎn)頭，目之所及全是血跡，嚇得也大叫起來。

王筱希先圍了上來，問上官錦，“怎么回事？劉昕時怎么抱著曹菲出去了？”

“什么？他抱著她出去的？”上官錦瞬間猙獰了臉，立馬起身跑了出去。

王筱希原地怔了怔，波瀾不驚地望了望地上的血跡，是誰呀？這么惡毒的，想著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

整個教室的人，都發(fā)現(xiàn)了血跡。

因為膠水事件，董歡心里有點數(shù)，她提來水桶和拖把，忙著清理血跡，清理完后，又幫忙整理曹菲的抽屜。

開學沒幾天，書都是嶄新的，可一本又一本的拿出來看，基本沒一本干凈的，多多少少都浸染上了血紅，包括她的幾本書，都跟著遭了殃。

這時候，劉濤進來了，了解了事情經(jīng)過后，交代董歡把染血的書都裝袋拿去辦公室，他重新申請新書。

董歡略略遲疑，“可是老師，抽屜里的血跡，熱水洗潔精都用過了，沒辦法清理徹底呢！”

劉濤噢了一聲，叫起兩名男生，搬著帶血的課桌去了庫房，不一會，一張新桌子就搬來了。

坐在最后排的張爭光微微側目，不禁想起開學第一天撞見的那個女賊，當時就是在曹菲的位置上鬼鬼祟祟，還有那天曹菲后來的反常，哦，或許他誤解了，她并不是因為來那個，弄到褲子上才在腰上綁衣服的。

*

醫(yī)務室。

“她沒事，只是暈過去了，休息一會就好了。”校醫(yī)道。

劉昕時的額頭滲出了汗，關心情切，“可是。”

“沒事的這位學生，你還是先回教室上課吧，我給她掛瓶血糖，一會就醒了。”

他還想說什么，耳邊傳來尖利的喊叫，音色熟悉的要命。

劉昕時！

劉昕時！

劉昕時！

上官錦的聲音很急促，在她眼里，這是曹菲耍的狡詐伎倆，為獲得劉昕時心意的陰謀詭計。

“你來這里做什么？”劉昕時見她來，一臉厭煩地問。

“我來這里做什么，我倒是想問你，你來這里做什么？”上官錦瞧了眼病床上的人，上去就抓住曹菲的衣領，使勁地搖晃著，“起來，你給我起來，別TM在這里裝虛弱了！”

“你干什么！”劉昕時一把把她推開。

上官錦踉蹌著后退了兩步，劉昕時滿臉嫌棄看得她刺目、震驚，她默默地呢喃，“你竟然推我？還討厭我？”

劉昕時不想跟她多說一句話，只想趕緊離開此地，只要他離開了，上官錦就跟著離開了，病床上的人，就能得到休息了。

他拉起上官錦的手，往醫(yī)務室外走。

上官錦緊步跟著，失落和難受，心里早已打翻五味瓶。

“你討厭我了？”

劉昕時一邊走，一邊不得不找理由解釋，“你那樣搖晃一個病人，搖出問題來誰負責？我爸媽？”

“你剛才明明不是那意思。”她撇開劉昕時的手，注視向他的眼睛，他在撒謊，在掩飾。

劉昕時避開視線，“我不是那意思還有什么意思？你也知道我爸剛當上市長候選，這節(jié)骨眼上，一件微不足道的好事，對他是多么的重要。”

上官錦臉色黯然，五臟六腑襲上剜心的痛，為了她，他不僅撒謊，還搬出叔叔來嚇唬自己。

如果不依不饒有用，她恨不得躺在地上撒潑打滾，可那樣，只會讓他更討厭她。

“是嗎？真的？你幫她，是在為叔叔做好事？”她強忍著心中的悲恨，假意裝乖。

“真真的真的，趕緊回教室，別耽誤了上課。”

“好啊！”上官錦的身體里，有數(shù)不清的小蟲子在爬向大腦，每一只都養(yǎng)著對曹菲的憤怒和厭惡，恨之入骨。

她了解劉昕時的脾性，哭泣沒用，胡鬧也沒用，他素來沒有兒女私情，現(xiàn)在既然喜歡上了一個人，那不撞到南墻是絕對不會回頭的，唯一有效的方法，就是讓曹菲消失。

*

事件很快傳開。

同學們依舊嬉笑打鬧著，沒有人能讓曹菲的遭遇感同身受，只有馮驍駿和劉昕時，尤其是馮驍駿，他在學校論壇里叫囂著，讓賊人別被自己逮到，不碎尸萬段也要大卸八塊！

第一高中發(fā)生如此惡劣的欺凌事件，校長非常重視，當即組織全校師生，展開事件通報。

講臺上，周校長義憤填膺繪聲繪色的講著。

“你們都是未成年，是祖國的花朵，在第一高中，決不允許此類事情發(fā)生，一經(jīng)發(fā)現(xiàn)，先做警告處理，警告無效二次發(fā)現(xiàn)，直接退學……”

站在人群中的張爭光若有所思。

校園霸凌，他就讀過的學校沒出過多嚴重的事，但精深廣博如他，書里看的種類簡直多了去了。他的妹妹張瑪瑙，性格太過張揚，經(jīng)常作為施暴者被叫家長，他每每教戒她，被欺負了還手可以，但別觸犯法律，一旦觸犯誰也幫不了她。

正想著，校長宣布解散了。

人群如潮水褪去，突然，有人拍了拍他右肩膀，他回頭，沒人，然后張瑪瑙從左邊跳了出來。

“哥，爸媽說讓你今天回家吃飯呢！”張瑪瑙一雙眼睛骨碌碌打轉(zhuǎn)，滿臉笑容道！她的哥哥真是好看，360度無死角的好看。

妹妹如愿以償?shù)倪M了第一高中，好是好，但沒人幫他取信了，他需要找一個新的收信地址，暫時還沒確定下來。

“為什么？”他問，吃飯這種事，向來都是媽媽做好拿去回收站，他微波爐加熱！

“什么為什么，回家吃頓飯還需要理由嗎？”

“我不去，以后在學校，你別叫我哥，盡量也別來找我！”

張瑪瑙放低聲音喔了一聲，其實爸媽沒叫哥哥回去吃飯，是她想帶他看看新家。

“想清楚，有些事情你不能自作主張！”張爭光嗓音低沉，毋容胡鬧！說完欲離去，聽見有人叫妹妹，駐足抬頭，眸色里閃過一絲狡黠，這人，好像在哪里見過。

那人看見他后也眉心緊蹙，神情中夾雜著緊張。

“馬寧，這位是……”張瑪瑙挽過馬寧的胳膊，準備介紹她哥哥，結果欲言又止，哥哥剛才還讓她不要在學校找他呢，還是不要介紹了。

好在哥哥只看了一眼就走了，根本無心理會她或者她的同學。

張瑪瑙理解哥哥的很，他們家是收廢品的，她光鮮亮麗可以隱瞞，可哥哥成天看大門，是誰，都不愿意被別人知道。

馬寧眼中盡是復雜，剛才那個人，張瑪瑙怎么會認識？

“這位，”張爭光走后，張瑪瑙不知道說些什么，這位了半天，終于想出后語，“這位校長可真討人厭，管的也太寬了吧，還是初中活的瀟灑些，看誰不順眼揍上一頓，解氣還無后顧之憂。”

馬寧惶惶著臉點頭附和，“是啊，就像我兩最開始一樣，不打不相識，打了關系才鐵。”

“對么！”

“剛才那個人是誰啊？你不是準備介紹嗎？”

“誰？有嗎？我沒準備介紹誰啊，我是說這位校長，太討厭了不是。”

馬寧冷笑一聲，摸清他的底細，還不是一瞬間的事。

*

校長辦公室。

周校長猛地推開辦公室門，周翔已經(jīng)筆直地站在里面。

周校長不看不打緊，一看就來火，兒子學著古惑仔里的山雞頭，他真想把那些長出來的毛給拽了去。

整了整自己的中山裝，恨鐵不成鋼地看了看，抬手就是一巴掌。

“說，是不是你干的？”

周翔的臉往右一偏，幾縷長發(fā)也跟著一晃，眼神仇視。

“是不是？”

周翔冷著臉，惡狠狠地盯著父親，呸了一聲道，“我說不是我你信嗎？你信了也沒用，我已經(jīng)挨打了，我挨打的原因是因為你不信，你從來都堅信所有壞事都是我做的，難道不是嗎？”

“你，”周校長別過臉去，只一味嘆氣，“唉，我怎么生出你這樣的兒子！”

周翔哼了一聲，“我還在想我怎么有你這樣的爹！”

“你……”周校長憤懣地指著兒子，氣得說不出一句話來。

“我什么我？我怎么了？”

“你，你給我滾出去！”

周翔摸著被打的臉頰，神情里找不出半分的不悅和怨恨，滿是戲謔，“這是第四次了，下次開通報大會，我還來不來挨撇子？”

“滾！”

“好叻，那我滾咯！”周翔瞇眼笑著，怡然走出辦公室。

*

人類都是凡夫俗子，只愿意相信自己認為的。

對錯不重要，重要的是自己認為。

即使親眼所見的錯，只要自己認為對，那就是對的。

有權的開始欺壓，有錢的開始榨取，無關真相。

——

前三次通報大會上的壞事，確實都是周翔干的，這次，他白白替人挨了一巴掌，既看清了父親對他不會分青紅皂白，也絕不會就此事善罷甘休，如果被他找出是誰干的，非得先還十巴掌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