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生宿舍。

曹菲躺在床上，呆呆地望著天花板，腦海里一片煞白，片刻后，痛苦地閉上了眼睛。

開學(xué)一個星期不到，她遭遇了這事，事完了，可心事沒完，總覺得有眼睛在窺視自己，有嘴巴在竊竊私議自己，終究，她又成了全校學(xué)生眼里的異樣，口舌里的笑談。

她知道，以人的身份來到這個世界，就不應(yīng)該在意其他人眼里的自己，中國有那么多的人口，每個人被自身的學(xué)識左右著思想，這些人的嘴一張，蜚語脫口問出，說完話嘴又閉住了；這些人的眼睛一睜，看你了兩三眼，眼睛一閉又闔目了，她真的沒必要跟這些人、任何人在意。如果去跟這些眼睛這些嘴在意，是無論如何也在意不過來的。

道理雖懂，可……

*

自從知道劉昕時對曹菲有意思，王筱希在宿舍的態(tài)度有了明顯的差別，上官錦只幸災(zāi)樂禍地壞笑，心里得意地竊喜。

日防夜防，家賊難防，家賊既然是家賊，那對付起來易如反掌，一人一口唾沫能淹死人，這話不假，最近曹菲的狀態(tài)明顯消極，而王筱希，簡直像只護(hù)母雞的公雞，兩人之間的暗潮涌動，讓看戲的上官錦只覺好笑，樂趣不言而喻。

只有董歡一人不明所以，還以為宿舍是個和樂融融的大家庭，每天一回來，就嘰喳著報告，“親愛的家人們，我回來了。”

——

這天，董歡又和往常一樣，宣告自己回來之后緊接著問“明天就要文理分科了，你們都打算選什么呀？下周來，我們還能不能坐在一個教室啊，如果不在一個教室，我可會很想你們的。”

曹菲最近低氣壓，沒事就躺在被窩里，一聽這話，瞬間有了生的氣息。

對呀，要文理分科了，她怎么把這么重要的事給忽略了，暫不說她就是因為理科太弱拉的分，分班之后，她不僅沒了弱項，而且新的班級，新的開始，她也不用在意別人的眼光了。

她喜歡這種全新的感受，即使是自欺欺人，就像媽媽信神一樣，只要能帶來好的改變，欺騙欺騙又何妨。

董歡提問之后，沉默如死水般在宿舍蔓延，她尷尬地吐了吐舌頭，不明白舍友們都怎么了，最近特別不愛說話似的。

王筱希也特別懊惱這事，因為她知道，劉昕時肯定會選理科，自己理科雖然可以，但文科更強(qiáng)，所以好難抉擇！

上官錦無謂，自己是藝術(shù)生，文科理科都沒關(guān)系，只要把必修課搞好就足夠了，到時候劉昕時選什么，她就跟著選什么。

沉默蔓延，依舊沒人回答。

董歡笑著自接自話，“想你們了也沒關(guān)系，我們還在一個宿舍，不是嗎！”

這時，曹菲從被窩里鉆出一個頭來，向董歡詢問道，“我選文科，你呢？”

董歡立馬歡呼，“哈哈，我也選文科！難道我們還能有幸再做同桌不成！”

曹菲點頭，遇到一個合適做同桌的人，真的很難得。

一年下來，她自認(rèn)為和董歡已經(jīng)成了知己，有她繼續(xù)當(dāng)同桌，想起來都挺欣慰的，主要是若以后再遇到麻煩事，董歡能隱秘地幫著做些處理，不至于事件被大肆宣揚。

“嗯，一定會的！”曹菲下定決心，如果沒分到一起，求也要求老師，讓她和董歡當(dāng)同桌，以后，她會好好珍惜董歡，認(rèn)她當(dāng)一輩子的朋友。

*

周三。

各班班主任統(tǒng)計本班學(xué)生的文理科意向，其實放暑假前已經(jīng)通知過了，開學(xué)后會分科，讓學(xué)生仔細(xì)思考，跟家人們商量好，因為選科后一經(jīng)選擇，不予更改。

統(tǒng)計好后，感覺有偏入的，班主任給予意見指導(dǎo)，最終還是遵循學(xué)生自己的決定。

周四。

上午學(xué)生們正式填報意愿，下午學(xué)校根據(jù)填報情況分好班級。

董歡和曹菲都選了文科，馮驍駿和王虎也跟著選了文科。

張爭光選了理科。

上官錦跟著劉昕時選了理科，王筱希硬著頭皮，也選了理科。

選科完畢后，周五上午，各班主任會公布文理名單，交接學(xué)生工作，新班主任熟悉新同學(xué)，安排各個事項，完畢之后放兩天假，星期一正式上課。

——

周四下午。

選科完后的最后一堂課。

劉濤因為擔(dān)任了理科班主任，正和班級里選文的同學(xué)寒暄著說再見，雖沒有指名道姓，但劉昕時從劉濤看曹菲的神情大概猜到，曹菲選的是文科。

下午飯時間，同學(xué)們都在整理自己的東西。劉昕時木然，一想到兩天后走進(jìn)教室，左邊沒有了心愛的女生，瞬間覺得靈魂空落落的，虛的慌，猶如失去元氣一般。

“劉昕時，有人找你。”

他抬頭，見是媽媽，疑惑她來學(xué)校做什么。

——

“哎呀，恐怕不行呢，你爸爸交代我讓你別選理科，讓你以后考政法大學(xué)，我忙的忘記給你打電話了，好在現(xiàn)在還來得及改。”

“來不及了啊，已經(jīng)選過了，不能更改的！”劉昕時突然燃起了希望，文科理科于他，都沒有每天能看到她重要。

“什么不能更改，哪里有這樣的規(guī)定？”

“我們昨天就開始統(tǒng)計了，做了決定就不能當(dāng)兒戲，老師是這么說的，不過凡事也不是那么絕對，明天老師才會公布名單，沒公布之前，說不定還有希望！”

“嗯，媽媽明天去找老師？”

劉昕時催促，“等不到明天了，你這會就去找，明天名單公布后再改，不僅會讓學(xué)校為難，結(jié)果也會無濟(jì)于事，教育重地，誰也開不了先河，饒是我爸當(dāng)官，也不能明面上來。”

“哦，行行行，我這就去找！”

*

周五。

劉濤公布文理名單后，上官錦傻眼了，王筱希更是震驚，恍惚著臉呆若木雞，覺得老師肯定念錯了，劉昕時，怎么可能在文科的名單上，怎么可能？可事實如此，已無能為力，只深深感到力不從心的無望和后悔。

劉昕時、曹菲都是文科，耳朵聽的清清楚楚，她本應(yīng)該選文卻因為劉昕時選了理科，好糟糕，好煩躁！她憤怒地看向上官錦，可上官錦同她一樣的仿徨，不知是怎么回事！

曹菲也覺得奇怪，選科目的時候，她聽到上官錦說你選理我也選理，當(dāng)時還有點小慶幸，畢竟離劉昕時遠(yuǎn)點只會是好事，怎么，他又選了文科呢？上官錦還是理科？

真是復(fù)雜難解！管他們呢！

——

放假了。

操場靠近男生宿舍樓下，是一片棕櫚林。

棕櫚林旁，上官錦一臉的局促難安，正深情注視著劉昕時。

劉昕時了然站著，視線望著女生宿舍的方向，雖不知媽媽用了什么方法，但今天，聽見自己在文科名單時，他的心里一下子暢快了，舒服極了，甚至聽到上官錦在理科時，內(nèi)心還有一點小竊喜。但該來的總會來，這不，上官錦找來了，還用他最討厭的方式。

他兩不知道，在不遠(yuǎn)不近的地方，有不止一雙偷窺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