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楊麗找袁五四時，這邊劉淵終于查到了當年拋棄孩子的回收站，去了南鎮。

“搬走了？”

說話的人一口外地嗓音，“是喔，我們都搬來成十年咯。”

“我不曉得搬哪里了咯！”

“不曉得名字叻，我們都是租戶，你向房東打聽個叻！”

“房東？沒他電話叻！”

……

劉淵不予相信，“沒電話你怎么租房？”

外地口音的人白了兩眼，我有沒有關你什么事，想著擺了擺手說，“電話丟了叻！我還忙著哩，你找別人打聽吧！”

他不想打電話，是因為馬上過年該交房租了，平時總喜歡拖一拖，房東也不著急，陽春三月里想起了，才會上門來收租。

*

楊麗在袁家村游蕩了會，又在袁家大門外站了會，滿腔的熱枕結了冰，最后失魂落魄的回家了。

到家后，她找來找去沒找到酒，一瞬間腦子暴躁如雷，見東西就摔，抱東西就砸，一通發泄后，出去買酒了。

第二天。

保姆一進門，眼前的畫面讓她以為家里進賊了，后來見女主人斜躺在沙發上，周圍全是酒瓶，才知道有可能是又發瘋了。

看著如垃圾場般的戰場，保姆心氣頓時不暢了，她拿出手機給楊母打去了電話。

“我在這家里做不下去了，我只是個搞衛生做飯的，一個月就那么點錢，看看最近我都為這家做了些啥，幫她洗衣服是我分內的事，可幫她脫衣洗澡，看眼色收拾爛攤子，成天都是碎酒瓶玻璃塊，這你們家我做不下去了，你來給我把工資一結，我不干了。”

楊母一聽，趕緊先穩住，“麗麗又喝酒了？哎呦我個神仙板板耶，我這就來，這就來。”

保姆掛了電話后，照準地上的鞋踢了一腳撒氣，然后在另一處沙發上坐下，盯了女主人兩秒，開始刷手機玩。

半個小時后，楊母到了。

推門進來后，也被驚的瞠目結舌，沒走兩步就有玻璃碎渣，她踮起腳，也沒找到合適的地方下腳。

看保姆悠閑的坐在沙發上玩手機，她有脾氣不敢發。這保姆雖說愛提意見，干了不是分內的事就張口要小費，但有一個好處，就是嘴不碎，嚴實的很。

用腳尖走路，好不容易來到沙發處，楊母從錢包里抽出五百塊錢，對著保姆好聲好氣說，“麻煩先收拾一下吧！”

保姆數了數票子，這才開始打掃。

楊母恨鐵不成鋼的拍了一下女兒的肩膀，“你醒醒。”

楊麗喝了將近六瓶白酒，哪里醒的過來，早已經酒精中毒，暈過去了。

拍了幾下沒見反應，楊母發覺不對勁。

這時，保姆已經把地上的碎玻璃收拾了一二，大概看出有六七個酒瓶，還都是500ml裝的，驚的大呼，“媽呀，主人喝了六七瓶白酒。”

楊母伸出手，顫顫抖抖的在女兒鼻子下方試探，感受到微弱但勻稱的氣息后，心下暫時松了一口氣，“趕緊打120，送醫院。”

*

醫院里。

楊麗一直昏睡到第二天下午才醒來，睜眼后發現自己在醫院，恍惚中以為自己在上班，可低頭一看自己穿的是病號服，愣了片刻，拿出手機給劉淵打電話。

電話響了很久，最后在即將掛斷的前一秒，接通了。

“喂，老公，你去哪了？我怎么在醫院啊！”

電話那頭的劉淵一頭霧水，他本來不想接電話，想到好久沒聯系，突然聯系，或許有什么重要的事。

“老公，你怎么不說話？”楊麗又問。

劉淵正在看球賽，感覺再聽下去自己就要壞心情了，直接掛斷了電話。

楊麗聽著‘嘟嘟’的忙音，又撥了過去。

劉淵看著來電，直接拉黑了！因為他想了想，再重要的事跟他也沒關系了。

楊麗坐在床上又笑又哭的，嘴里喃喃自語，見媽媽進病房，急忙下床，徑直從肩膀上拉下包，在包里翻了起來。

楊母見女兒醒了，也拿過包，準備取出手機給丈夫打電話。

楊麗一把搶過手機，又按了劉淵的電話。

楊母一愣，“你給他打電話做什么？”

“他是我老公，不給他打給誰打。”

“什么你老公，你們都離婚了！”楊母重新搶過手機，雙手抱臂把手機夾在咯吱窩，愣神地看著女兒。

楊麗只覺頭疼，踉蹌地來到床邊坐下，什么也想不起來了。

離婚？袁五四？她邊回想邊盯著墻上的病例發呆。

“啊——”一聲尖叫后，楊麗拿啥扔啥，還把隔壁病床的輸液管拽了下來，取下輸液瓶徑直砸向地上。

隔壁病床的人還沒反應過來，針就從手上抽走了，一陣生疼。氣得她大罵，“你怕是有病吧！”

楊母見狀，趕緊叫來了護士。

打了鎮靜劑后，楊麗消停了。

……

楊父到醫院，聽說了女兒的癥狀，第一個埋怨的就是妻子，“你看你給慣成什么樣了。”

“你怎么一有事就說是我慣的，現在得趕緊想辦法解決問題不是。”

“醫生怎么說？”

“說長期的壓抑，加上近期的酗酒，不僅腦梗塞，可能神經中樞也錯亂了。”

“瘋了？”楊父一臉震驚。

楊母急忙捂住丈夫的嘴，“你怎么說話呢！”

“神經中樞錯亂，不是瘋了是什么？”

“反正就是不能說瘋了。”楊母氣惱的轉過身，正好和隔壁床上的病人撞個正面，剛才她賠禮道歉個沒停，尷尬一笑，趕緊收回了視線，心里嘀咕，好奇別人的家事干什么，真恨不得捂住你那耳朵。

——

鎮靜劑藥效過了時，楊麗醒來發現自己沒辦法動彈。

“怎么了？”

楊父沒說話，嘆了口氣出去了。

楊母含笑望著女兒，“沒怎么，沒怎么，你好好休息！”

楊麗又想找電話，眼神楞楞的，“我怎么動不了了？”

其實也沒有動不了，就是怕她醒來后又亂來，所以故意給手上打了石膏，謊稱骨折了。

“你骨折了，要靜養呢！”

“不疼啊！”說著搖了搖胳膊，從床上下來，用左手扯了扯床單，把床鋪整理好，轉身說，“好了，我們回家吧！”

楊母強裝著鎮定，醫生說了，這個時期最好不要再讓病人受到任何刺激，剛才她出口太快，說了離婚，不過看女兒這會的反應，好像接受了？清醒了？

楊父在外面大口呼吸著空氣，一想到女兒得了精神病，要是傳出去，他的臉就全掉完了，于是就有點喘不過氣來。

病房里。

“咱不回家，再住幾天才能出院。”

“我又沒病住什么院。”

“孩子他爸，”楊母一邊喊著屋外的丈夫，一邊為難的攔著非要出去的女兒，“你進來勸勸麗麗。”

楊父黑著臉進來，面無表情道，“收拾東西，回家。”

“不行啊，”楊母更是為難，“醫生說要……”

“要什么要，收拾東西回家，現眼現的還嫌不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