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不足1歲,毛毛就開始發情。那難受勁兒,不停地喵叫,不吃不喝,撅屁屁,扭尾巴,黏人。我也不知道怎么辦好,很后悔原先沒給毛毛做絕育。
毛毛緊盯著門,上躥下跳,一遍又一遍哀求我放它出去。見我無動于衷,毛毛跳上床,弓起身,當著我的面尿了一泡。不僅如此,后來在別的床上也發現了尿漬。家里的床褥,吸足了貓尿,形成一個圓坨,瞬間騷味十足。
真拿它沒辦法。老公推開門,還沒來得及反應,毛毛奪門而出。這只貓從12樓潛入應急樓梯。
我徒步一層一層搜尋,上上下下,怎么也找不到毛毛。可能已經逃到樓底下去了吧,我又在樓門附近,草叢,小坡,灌木叢搜尋了一遍,千呼萬喚,依然沒有發現。
天黑了,看來得擴大搜尋范圍,我打著手電筒,將小區前后院角角落落搜巡一遍。小區里玩耍的小朋友,奶聲奶氣地說:“阿姨,我見過一只貓。”
在他指引下,我倆在樓前小坡草叢里搜尋著,翻找了所有的可能。兩三遍以后,突然,毛毛不知從什么地方出現了,好神奇喲,它親昵地蹭蹭我的腿,喵喵地叫著。
已經逃出去一天的毛毛,竟然神出鬼沒。雖然它很膽小警惕,既怕狗追又怕野貓咬,還怕生人靠近,但是看到它完好無損地出現在眼前,我就無法腦補毛毛潛伏在野外是如何度過的。
老公哈哈大笑,他說:“讓毛毛鍛煉一下野外生活,以后萬一走丟了還能活。”
他經常批評我太溺愛貓孩子。然而,這個世界上,誰又會在乎一只貓呢?你看見哪只貓大搖大擺走在馬路上,有的只是躲躲藏藏,流落街頭,可憐兮兮,饑不果腹,掏垃圾桶的流浪貓。
后來,貓孩子又走丟好多次,我一遍又一遍將它找回,在這個過程中,毛毛可以熟練地從12樓順著樓梯竄到樓前空地上玩,它漸漸熟悉了地形。
單元樓門口正對著一個小坡,小坡上面栽種著幾棵銀杏樹,西府海棠,榆樹,竟然還有一棵桑樹,它們有高有低,有細有粗,春去又冬來,從發芽到綠葉蔥蔥,再到秋天掉光最后一片落葉,周而復始,演繹著相同的故事,點綴著小區的風景。
其間有一棵樹不太高,有個很大的樹叉。毛毛喜歡呼啦一下爬上樹叉,居高臨下張望。
毛毛爬樹的技能純屬被狗逼出來的。這個小坡除了樹,還長滿灌木花草,早晚,人們都喜歡遛狗,偷懶的人就會讓小狗在小坡里就地解決大小便。
自古貓狗不和,盡管毛毛小心翼翼地將自己隱蔽,瞞得了人類,瞞不過機敏的狗。有一次,毛毛剛剛從樹叉上小心翼翼爬下來,憋了泡尿還沒撒完,忽然來了兩只高大的金毛,撒了歡幾個箭步沖向毛毛。
毛毛受驚的瞬間,第一反應折身呼啦重新竄回到樹叉上,兩只狗汪汪叫著嚷著,張牙舞爪地只能望樹興嘆,看得我目瞪口呆,半天沒反應過來。
毛毛在野外會遇到很多危險,被狗追只是其中一項,最大的危險是走丟。毛毛肯定不止一次走丟,徘徊,害怕,又被我重新找回,或者自己重新找到家。一次又一次的慘痛經歷,讓毛毛外出越來越謹慎,到后來,毛毛從來不出小區,甚至僅僅在樓門前的小坡上玩。
如果有時候晚上隨我們散步,走得稍遠些,毛毛就會不時停下來回頭張望,生怕弄不清方位把它給丟了。如果我們外出小區,跟隨到小區門口,毛毛就會喵喵叫著,不再往外跟。
漸漸地,小區的好多人都認識了毛毛,保潔阿姨認識它,倒垃圾的老爺爺認識它,我們單元好多住戶認識它。
毛毛像一個外出玩耍的孩子,爸爸媽媽上班時下樓玩一會兒,它會爬到我倆跟它說拜拜的小區拐彎處,路邊那棵樹叉上,等待我倆下班回家;它會選擇在樓門前小坡上,一層樓那家窗臺上張望,等待我倆下班回家;它會蹲在單元門口邊停放的電摩托車座上,踮起腳,四處張望,等待父母把它領回家……
毛毛已經遠近聞名家喻戶曉,它會隨著我倆一起等電梯,乘電梯。不過毛毛仍然很膽小,它不允許陌生人摸它,它不喜歡與陌生人一起乘電梯。它不識數,只要電梯門一打開,它就往外沖,也不管有沒有到家。
一位住在9樓的愛心女士有次跟我講:“你家在最東戶吧?”
我問:“你怎么知道?”
“哎,有次你家貓在電梯口等你,我就捎上它了。結果電梯到了我家9樓,你家貓頭也不回直沖向東戶。我猜,它肯定以為到家了。”
毛毛不喜歡被圈養在家里,它喜歡自由自在的外邊廣闊天地。漸漸地,毛毛能夠淡定從容地面對一切,無論體型多碩大的狗,無論多兇的野貓,無論多狡猾的人類,毛毛應對游刃有余。
與毛毛結怨最深的當屬養在我們樓梯二層的狗。這只哈巴狗名字叫石頭,很聰明,白色的毛,嘴巴有點地包天。主人嫌它丑,就散養在二層樓梯拐角處。一個紙箱做狗窩,一個盆里放了剩飯。
因為毛毛經常會從12樓順著樓梯下去玩,必經石頭這一關。貓狗大戰免不了,最關鍵是一樓的樓梯門必須打開,否則,毛毛戰罷石頭也出不去,還得重新折回來二戰石頭。
俗話說,一夫當關萬夫莫開,何況石頭又臭又硬,是人家的狗窩地盤。毛毛的前腿處有過傷痕,腦袋上偶爾也會少一撮毛。
毛毛剛開始,看到石頭就嚇得東躲XZ,后來倆人之間不知發生了啥,它見到石頭會迎著石頭直接張牙舞爪找它去算賬。石頭倒是慫下來,夾著尾巴逃之夭夭,一看就是手下敗將。
石頭也是一只可憐的狗,它被嫌棄長得丑丟在門口外邊;生了一窩狗崽,長得丑沒人要;占據了公共區域,又亂拉屎,被業主舉報。后來在物業干涉下,不知什么時候,莫名其妙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