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宛音和顧雨辭了官，隨后不聲不響的收拾了行裝，帶著慕川和明霜，暗中離開了京城。

慕川和明霜也已經是成親三十余載的老夫老妻了，陳宛音和顧雨商量之后，撕了他們兩人的賣身契，放了兩人的奴籍，隨他們去哪里。

明霜卻執意要跟在陳宛音身邊，說是這輩子都要跟著自家小姐不離不棄，慕川也決定繼續跟在顧雨身邊。

一行四人，搖搖晃晃，走在長路上。

第一站，是南城。

南城的春天，是陳宛音和顧雨沒有見過的樣子。

兩個人攜手走在街上，看兩邊車水馬龍，人聲鼎沸。

“賣果子，今天新做好的果子！”

“今年的南湖春雨茶，諸位嘗一嘗！”

“石榴花！賣石榴花！”

顧雨看著兩邊人家安居樂業，熙熙攘攘的樣子，又想到他第一次到南城來時的硝煙戰火一片狼藉，心里也有些欣慰。

“顧雨，喝茶嗎？”陳宛音拉著顧雨，在一間小店門口坐下。

“掌柜的，上一壺南湖春雨，再來些糕點。”

店里的小二連忙應了。

陳宛音看著剛剛端上來的茶，突然就想到了那年她從南城回去，帶的就是這樣的茶。

“南湖春雨，我以前喝過。”

顧雨像是不知道一樣，“你喜歡嗎？”

陳宛音笑著點了點頭，“我本不喜歡這樣苦口的茶，南湖春雨是唯一一種我覺得好喝的，可惜只喝了一次，我帶回去的茶葉就被蕭祈搶走了。”

顧雨頗有些吃驚的看著陳宛音，“蕭祈喜好茶葉，怎么還搶你的？”

陳宛音笑著搖了搖頭，“不知道。”

兩人喝著茶，就與店里的一位大娘聊了起來。

“你們兩個都是外地人吧，你們不知道，這南湖春雨配這栗子糕才好吃。”

陳宛音笑著，“是啊，我們是北邊來的，這南城風光可真是好。”

“我們南城人杰地靈，來了的人都說好呢。”

“如今南城還會有外敵來犯嗎？”

“幾十年都沒有過啦，自從之前鎮北軍千里迢迢來過一次之后，再也沒有不長眼的人敢來了。”

顧雨和陳宛音相視一笑，在桌上放下一點碎銀，起身離開。

在南城住了幾日，一行人繼續北上。

到了北境的時候，已經是深秋了。

北境，就是當年的北夷。

在這里，胡天八月即飛雪，一年里有三分之二的時間在下雪。

走在頗有異域風格的小巷里，陳宛音不由得攏了攏披風，感嘆一句“真是冷，年輕的時候怎么不覺得呢？”

顧雨笑著，往陳宛音手里塞了一個暖爐，“你不是說要來看塞北的雪嗎？”

陳宛音聽出來顧雨話里的打趣之意，“哪有，我們是出來替陛下巡視山河的。”

顧雨也不反駁，摟著陳宛音上了城樓。

他們當年并肩攻下來的城樓。

站在高處遠眺，千里冰封，萬里雪飄。

冰雪下，人們呼著熱氣，笑著聊著，遠處的風聲，近處的喧囂，縈繞在兩人身旁。

他們花了三年多的時間，走過了大秦的每一寸土地。

他們一起品過南城的茶，看過塞北的雪，賞過燕山的晚霞，走過千山，踏遍萬水。

當年的誓言，如今依舊在。